四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這樣的場面已經有三年沒有出現在赤炎了。藍言新看著飯桌上幸福的笑著的藍言凝忽然開口對魏東晨說︰「哥,你和姐姐結婚吧。」
沒人會料到藍言新會忽然說出這事,包括魏東晨。可魏東晨很快就從不可思議中走了出來,然後笑著對藍言新說︰「恩。」
藍言凝和魏東晨的婚事就在這麼兩句話中定了下來,在藍言新不斷的催促下,婚禮就定在了下個月的一號。只是在婚禮舉行的前一天,魏東晨找到了藍言新,藍言新調侃的說著「哥是在緊張嗎?」。
魏東晨並沒有因為藍言新的話而露出笑容,藍言新倒是從他臉上看出一些深不見底的悲哀,「哥,你怎麼了?」
「靈兒,你心里所有的仇恨都放下了嗎?」。
藍言新睜大眼看著魏東晨,「哥,你說什麼呢?」
「靈兒,李雪茗和李峻現在怎麼樣了你比我清楚,但是現在你開心嗎?」。
藍言新一臉震驚的看著魏東晨,眼里全是不敢相信,她已經掩飾的很好了,為什麼還會被發現?這樣沉重的報復她一直以為只有自己知道的,可是•••如果魏東晨也知道的話,那是不是說,那份她一直以為只有自己知道的沉重還有一個人為她承擔著?還是自己極力隱瞞著的人?
「哥,你知道多少?」
「你知道的我基本上都知道,你剛來到我們身邊那會兒還小,所以不知道要隱藏自己的信息,可是等你去隱藏之時我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
「哥,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有問過義父是在哪里撿到你的,那時候我也就十來歲,可我大致的找到了那里,一開始只是以為你只是發生了普通的車禍,可後來長大了有能力了之後我才知道你是被那棟別墅里的人丟出來的,那時候那棟別墅里大都物是人非了,但要想調查曾今在里面工作過的人也不難,而我找到了當時的管家,那樣,所有的事我就清楚了。靈兒,那些人欠了你的,我不阻攔你去報仇,但是你知道為什麼報了仇之後你還是開心不起來嗎?」。
「為什麼?」
「因為你看不清的你自己的心。」
「哥,你說什麼,我不懂。」
「靈兒,我問你,當年的事留給你的更多的是愛,而恨只是失去了愛之後的附屬品。當年將你丟出去差點害死你的是李峻,而你報復他並沒有花太多的時間,而李雪茗,你卻是花了百分百的心思,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是她害死了你的哥哥李溫新。」
「那是因為是她陷害我的」
「靈兒,你剛建立公司就動用了私權將尹正炫韓澤和凌鐘賢綁在了一個組合里,如今你卻只報復了韓澤,你有問過你自己是為什麼嗎?」。
「哥,你•••?」
「奇怪我為什麼連這個都知道嗎?」。
「••••••」
「沒什麼好奇怪的,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事,沒什麼是我發現不了的。當年你怨尹正炫眼睜睜看著你被你的母親送進李家,可是經過後來的相處,你卻漸漸的將這個同母異父的哥哥當成了你那同父異母的哥哥李溫新,而你,將所有對李溫新的感情加注在了尹正炫身上,這樣一來,你早就將報復拋在了腦後。凌鐘賢,那是當年撞了你的那人的兒子,他對你的照顧和李溫新很像,這樣你也就對他下不了手,三個人里面,你傷害最深的就是韓澤,而傷害他卻只是因為你要報復李雪茗,那個害死了李溫新的李雪茗。」
魏東晨一句接一句的話道破了那些藍言新自己都忽略的事實,這讓藍言新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靈兒,你隨了言凝的姓,卻將李溫新的名加在了你的名字里面,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李溫新在你心目中太過重要,你心里所有的感情幾乎都是由他衍生而來,你把言凝我和善宇當成最重要的人,那是因為我們對你和當年李溫新對你一樣的好,所以你將對李溫新的親情轉嫁到了我們身上。」
「沒有」
「靈兒,哥沒有怪你的意思,當時你那麼小,而李溫新是全世界唯一讓你想著繼續活下去的人,他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能得到你這樣的對待,我言凝和善宇都已經很滿足了。但是你不要被恨蒙蔽了雙眼,畢竟在你心里,愛遠多于恨。」
藍言新听了魏東晨的話久久不能回神,原來自己一直不知道自己真正在乎的是什麼。
「靈兒,在我和言凝結婚之前,你能放下仇恨嗎?」。
藍言新看著魏東晨,就這麼看了好長時間,最後輕輕的點了頭,而讓她訝異的是,心里積聚多年的仇恨似乎在點頭的那一剎那,煙消雲散了。
魏東晨和藍言凝的婚禮在舒緩的音樂中開始了,婚禮現場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員外,並沒有其他的嘉賓,徐善宇在一邊看著交換戒指的兩個人,覺得一段磨難終是到了頭,可是還有磨難沒有結束,那就是藍言新的病。
婚禮第二天,藍言新就迫不及待的將魏東晨和藍言凝趕到了國外去度蜜月,因為她不想在藍言凝的面前倒下去。
其實徐善宇心里是有些怨藍言新的,因為藍言新將魏東晨和藍言凝送出了國,卻將所有的悲傷留給了他,那悲傷像一座山似的壓的他喘不過氣來,面對著越來越接近死亡的藍言新,他只覺得自己的路也快到了盡頭,而藍言新的態度卻和他相反。
睜開眼,又是一個不知道白天或黑夜的瞬間,這樣的事情經過幾次之後,藍言新已經不會去問徐善宇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這樣的問題了,因為她知道,那樣只會徒增徐善宇心中悲傷而已。
「靈兒,和我去醫院看看吧?」
「哥,沒用的。」
「靈兒,算哥求你了好不好?你就跟我去一次醫院吧?」祈求的語氣讓藍言新瞬間跌入了一個黑暗的無底洞,她已經給自己的哥哥帶來太多的悲傷了,她現在不能再將悲傷加注在她哥哥身上了,用無神的眼楮看向徐善宇,藍言新最終點了頭,雖然得到了同意,但徐善宇看著藍言新毫無光彩的雙眼還是難受的快要哭了出來。
他在藍言新第一次在白天問他為什麼不開燈的時候並沒有感到害怕,因為他只當藍言新是一時糊涂說出了這樣的話,可後來他驚慌的發現藍言新的眼楮里是真的沒有反射出一點光芒。用手在她面前晃了兩下,卻意外的被藍言新抓住了手腕,當他以為先前的驚慌都是錯誤的時候,藍言新很坦然的跟他說了一句「哥,我看不見了。」在徐善宇還沒有反應過來她的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藍言新又說了一句「哥,我沒關系的,反正這樣的情況不會維持很長時間的。」
不會維持很長時間並不是因為不久後眼楮就能看見了,而是因為不久後她就要帶著這樣的狀態徹底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徐善宇不傻,可他卻不願去理解這句話深層的意思,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直接崩潰掉,然後讓藍言新徹底沒了依靠。他一直都知道藍言新會隨時離開他們,可真正到了這樣的時刻的時候他才發現,知道是一回事,經歷起來又是一回事。
醫院里,血檢人員拿了藍言新的血樣去做檢驗,藍言新抓住比她還緊張的徐善宇,臉上依舊是那種淡然的不知煩惱為何物的笑容,「哥,不要傷心好不好?」
徐善宇點頭應承了下來。可這種要求卻是沒人能夠辦得到到,包括點了頭的徐善宇。藍言新有些著急的拉了一下徐善宇的手,徐善宇這才想起來藍言新已經看不見了,自己點頭又有什麼用?用幾秒鐘咽下堵在喉間的酸澀,徐善宇發出一個走了音的「恩」字。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恩」字卻讓藍言新臉上的笑容更甚了一些,「哥,你可要開心一點知道嗎?要不然我會不安心的,我的時間不多了,你想讓我陪著你一起不開心嗎?」。
徐善宇在听了藍言新的話後覺得自己也許真的錯了,用僅剩下的時間來悲傷,還不如陪著藍言新笑著走下去,可他哪知道他剛下定的決心卻沒了實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