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澤似乎並沒有對藍言新的回答感到惱怒,他只是慢慢的收回手里的刀。吸食了兩次劇毒的血液已經沒有了快速愈合的能力,所以藍言新的脖子上的傷痕並沒有顯示出什麼異常,只是緩慢的向外滲著血,雪白的衣襟上出現一個個血色的薔薇,美麗卻淒慘。
「其實我也沒指望你能告訴我,只是我還有別的辦法去找雪茗。」
「什麼辦法?」
「過會兒你就知道了,而且我父母的仇,他應該也會替我報的。」韓澤扔下這麼一句話離開了,被留下的藍言新終于感覺到了害怕,她現在看不見了,所以她已經沒了退路,她不怕死,因為她早已是個離死不遠的人,可是她不放心,她那個被她騙在家的哥哥該怎麼辦?
韓澤剛走,屋里又進來了一個人,藍言新還沒得及問那人是誰,那人就主動開口對她說道︰「他用你的命,來換李雪茗的消息,這樣看來,你在他眼里還真是不值錢呢。」
透過聲音,藍言新知道了對方是那個曾經被她用一支筆穿透了胸膛的張博,現在,是很好的報仇的時機吧?
「放心,我暫時不會殺了你,因為你對我還有用。」
藍言新在自己的手臂被針管插入的時候終于知道自己對張博有什麼用了,要是先前,她也許還會對張博有用,但現在,她怕是要張博失望了。「張博,生老必死是大自然的定律,長生不老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古時候的君王可能還會迂腐的去想找到那些長生不老的方法好讓自己永享帝位,可作為現代人的你怎麼還會幼稚的想這些事情?」
「暗靈,你的血有讓傷口快速愈合的能力,這等違背常理的事都能夠發生,難道我就不可以想著開創先河,找出讓人不老不死的方法嗎?」。
藍言新嗤笑了一下,「相信你最近都有派人跟蹤我,那你那些手下有沒有告訴你我是在醫院被韓澤帶出來的?」
「你什麼意思?」
「我之前中了兩次毒,你說被毒侵蝕的血液還有你想要的那種修復功能嗎?」。
「不可能」
「怎麼就不可能呢,我現在可是一個看不見什麼也做不了的廢人了,所以你今天抓了我,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一直急于自己的目標的人這時候才發現藍言新的眼楮真的是一點焦距都沒有,「怎麼會這樣?」
「原諒我不方便告訴你,我現在對你什麼用都沒有了,所以你還是放我回去吧。」
張博從藍言新已經失明的震驚中走出來,听了藍言新最後一句話後有些氣急敗壞的說「不可能就算這樣我也要試一試」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藍言新只對張博無謂的執著感到無奈,她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抽了多少血了,後來甚至開始取了她手臂上的皮膚去做實驗,藍言新在感覺自己是個實驗品的同時竟然分出心來比較了一下張博擁有的科研人員是不是比自己見識還要多。
失去皮膚保護的地方傳來了火辣辣的疼痛感,被疼痛喚醒意識的藍言新睜開眼的時候是可以看見東西的,可是在看見自己慘不忍睹的手臂時,她真的恨不得自己徹底瞎掉
驚恐的將衣袖拉下來遮住那些讓她感到恐懼的傷口,全然不顧衣袖與血肉模糊的傷口摩擦時產生的劇痛。
穿著白大褂的科研人員又一次走進了自己所在的密閉的空間里,藍言新看著被推進來的各種各樣的儀器不住的往後退,一直退到了牆根的地方才停下來,因為她已經沒了退路。
她不怪韓澤將她送給了張博,因為她欠他的何止是一條命,可是在牆角被人抓住的那刻藍言新終于開始怨了,她不要被人當成試驗品似的被抽血剝皮,她是一個人,一個有主權的人,可為什麼她要得到這樣的對待。
在想到自己接下來可能的遭遇時藍言新瘋狂的掙扎起來,手臂上的疼痛還很清晰,但更清晰的是那血肉模糊的畫面,因為只一眼,那畫面就已經刻在了她的腦子里。
「放開我不要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儀器用在我身上否則我要你們好看
來人顯然沒有理會她的意思,因為他不認為一個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的人能對自己照成什麼威脅。
又一次被人按在了那個附帶了手銬的床上,恐懼給藍言新帶來了一些額外的力氣,讓她更加用力的掙扎起來,而這些掙扎對于她來說依舊是無濟于事。不知名的藥通過針管慢慢進入了藍言新的體內,這讓她的目光漸漸的渙散了起來,望著頭頂刺眼的燈管,藍言新小聲的說著「哥,我好疼。」
時間不停的向前走著,藍言新被疼痛的恐懼同時折磨著,可即使這樣,她還擔心著徐善宇現在怎麼樣了,會不會因為找不到自己而發了瘋。是自己任性了,自己不應該就這麼跟著韓澤跑出來的,那樣,自己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遭遇了,也不會在自己最後的人生里給自己最愛的哥哥留下那麼多的傷痛。想著韓澤離開時冰冷的聲音,藍言新用力的將自己縮成了一團,「我沒有殺你的父母,沒有•••為什麼就不能相信我一次?我舍了自己的命也不願傷你半分,就得到你這樣的對待嗎?」。在想起自己從未殺過姓韓的人的時候藍言新覺得自己很冤枉,感到冤枉的同時也覺得委屈,為什麼自己的付出沒人看見,而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卻要加注在她身上?
門又一次的被打開,藍言新像以前一樣縮到了牆角的位置,那里已經是唯一可以給她帶來安全感的位置了,雖然這安全感來的微乎其微,但她別無選擇不是嗎?
韓澤看著縮在牆角的藍言新心里不可抑制的產生了一絲不忍,那個驕傲自信的人已經不復存在了,現在出現在他眼前的只是一個需要保護的人而已。可是他不能心軟,他用藍言新換來了張博的援助,原以為同是的張博可以幫他找到李雪茗,可是事實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所以他最後只好再一次來到了藍言新的面前,而面對一個殺害了自己父母又在利用了自己之後無情的要拿走自己性命的人,他沒有心軟的理由。
「藍言新,我最後一次問你,雪茗在哪?」
熟悉的聲音讓藍言新忽略了那句話里面的具體內容,「韓澤哥,帶我離開這里好不好?我不要呆在這,我求求你了」
「我來這里是想問出雪茗的下落的,而不是為了救你出去的。」
抓住韓澤衣擺的手漸漸的松了開來,手臂上猙獰的傷疤被寬大的衣擺擋住了。這是她生平第二次求人,第一次是求自己的母親不要將自己丟在陌生的游樂園里,結果沒有成功,因為自己最終還是被丟掉了,今天看來,自己生平第二次求人也要以失敗告終了。
「韓澤,你會後悔的。」
「我會後悔?為了今天沒有將你帶走後悔還是為了將你送給張博後悔?藍言新,我跟你說,我到現在為止,唯一後悔的是認識了你這麼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我最後問你一次,雪茗在哪?」
藍言新仿佛沒有听見韓澤的問話,她只是固執的將嘴唇湊到韓澤的耳邊,然後輕聲的說著,「你會後悔的,因為這是你欠我的。」
這句話像一句魔咒一樣回蕩在韓澤的耳邊,讓他逃也似的離開了。捂住自己的心口,「為什麼會那麼不安?」
如果說之前韓澤給藍言新帶來的是越來越深重的怨的話,那麼這股凝聚在藍言新心里的怨在徐善宇找來的之後徹底的變成了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