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們,今天晚上我們有重大活動,快點修飾一下自己啊」
星期五的晚上,剛踏進宿舍門的源清就吆喝起來,仿佛是電視作品中大家熟知的某場合負責人。
「我還要去家教呢」舒雅無奈地說。
「什麼活動也代替不了美國大片在我心中的地位,抱歉啊」果果聳聳肩,擺擺手。
「我可能要去見他,失陪啊……」畢暢底氣不足地說。
「你們?你們……」剛才快樂萬分的源清似乎很失望,「我還是辛辛苦苦幫我們幾個爭取到的名額呢」
「實在不好意思啊,源清,下次一定響應你的號召」幾張獻媚的臉湊上來。
「算了,算了。」源清無奈地搖頭,又看向我說:「夏夏,你應該沒有什麼事吧?」
「呃,暫沒有通告……」
「瞧你,明星啊,還通告呢你一定要跟我去啊」
「什麼活動啊?不會是什麼違法反動的勾當吧?」
「先不告訴你,到時候跟我走就行了」不給我任何了解信息的機會,源清就鑽進衛生間了,任憑我在外面窮追猛問,她就是拒絕回答。
「搞得還很神秘我倒要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活動」我不服氣地說。
于是,星期五晚上5點鐘,自己已經化妝完畢的源清就把我按在凳子上,開始給我化妝。
「喂,不會是相親吧?搞得這麼隆重?」我不安地問她。
「不是相親,勝似相親,」源清說,「好夏夏,你要從思想上認識到本次活動的重要性,行動上表現出來,到時候可不能臨陣月兌逃啊」
「你以為我就芝麻點的膽量啊」我馬上自負地說,「如果在戰爭年代,我定是堅貞不屈、人人敬仰的民族英雄」
「我不要你做民族英雄,只要你做我的伴,堅持到活動結束,ok?」源清轉為商量的語氣。
「Noproblem(沒問題)」我敬禮。
在妝容精致的源清帶領下,我們來到了學校那排學生社團的「官邸」。
我心里有些打鼓,有退卻的。源清卻緊緊抓住我,讓我不得逃月兌。
「我覺得像是參加上流社會舞會的灰姑娘一樣,有些小害怕。」我對源清說。
「還上流社會呢」源清說,「是所謂的藝術團體的小聚會。」
「藝術團體?是你們‘未來之星’嗎?」。
「不完全是,還有一些舞蹈協會和合唱團的……」
源清的話剛完,我們已經進入了其中的一間大房子。房子的四周分布著巨大的鏡子,應該是音樂系的練功房了。沿著鏡子,整齊地擺放著拼接起來的長桌子,桌子上放著一盤盤零食和瓶裝水。
里面燈光閃耀,遠遠地就看見幾個衣著光鮮、妝容甜美的女生坐在一起,大聲地聊天。
見我們進來,她們的臉上笑容隱去,明顯的「不歡迎」寫在臉上。吃了這樣一個難言的「閉門羹」,我覺得既尷尬又憤懣,恨不得扭頭就走。
源清拍拍我的肩膀,拉我在距離她們較遠的靠近門口的空位置坐下來。
「嗨邱白——」「嗨程今——」「嗨小提琴王子——」
一聲聲熱情洋溢著火把的招呼聲從那幾個冷漠的女生嘴巴里 出來,笑容也迅速爬上了她們的臉龐。
就看見邱白、程今和汪子涵以優雅的步伐走進來。
這幾個大男生,你們就不能分開行動嗎?總是粘粘在一起,想告訴全世界你們是最帥的青春美男嗎?
我裝出沒看見他們一樣,把頭縮進肩膀里,閉著眼楮躲在源清身後。
「大家好,歡迎各位參加本次聚會,希望你們玩得開心。」程今以主人翁的姿態說話。
「謝謝,我們會盡情投入的。」
「源清,你們宿舍的人都沒來嗎?」。邱白邊問邊走向我們。
「嗯……我帶了一只鴕鳥陪同,其他人都有事。」源清說。
「鴕鳥在哪里?」我連忙把頭鑽出來,張望著。隨即我漲紅了臉,而周圍則是一片笑聲——純潔的和不純潔的笑聲。
「源清啊,你越來越讓我不放心了,你不厚道啊,對戰友不誠實」我說。
「呵呵呵」邱白等發出「無邪」的笑聲。
正在這時,又一批人帶著笑聲進來,程今出去迎接。
「三個女人一台戲,」可以想象,這里的戲有多少台。現場是女生們的談笑聲、招呼聲,吵鬧無比。
五點半,這里已經沒有空余的座位。
坐在「領導」席位的程今開始講話:「歡迎各位參與我們未來之星舉辦的活動,希望大家都能玩得開心,玩得盡興……」接著,在很短的時間里,所有的人按照所坐位置,被分成了「檸檬隊」和「橙子隊」。我和源清被分在了檸檬隊。
程今宣布,邱白任「橙子隊」的隊長,汪子涵任「檸檬隊」的隊長,他們還佩戴了相應的水果徽章。于是,邱白可以肆無忌憚地坐在我的斜對面了。
活動開始,第一個環節是「唱一句有‘愛’的歌」,兩隊輪流唱,在規定時間唱不出來的隊就算輸掉了。
邱白表示他們隊要發揮禮貌待人的風格,決定先唱一句。于是,他隨口就用全世界都能听到的聲音唱起來:「我對你的愛情,好像水晶」,我們隊的隊長汪子涵馬上不慌不忙接招:「我們的愛,我明白,已變成你的負擔……」
雙方的競爭戰役已經開始打響,你一句「這是愛的奉獻」,我一句「我對你愛愛愛不完」,你一句「我愛你中國」,我一句「愛你不是兩三天」……反正是你們音樂系學生為主的地盤,你們能折騰就盡情地折騰吧我說。
雙方經歷了N+1次的交鋒,最後以邱白為首的橙子隊暫時領先。
于是,汪子涵被周圍的人逼著發誓在下一個環節扳平比分。汪子涵只是從容地扶了一下煙灰色的眼鏡,笑而不語。
接下的環節是「歌詞尾字大接龍」,即另一個隊伍的人要以閃電的速度(不能多于10秒的時間)接龍前一個人的歌詞最後一個字、唱下去。
瞧這些音樂系的,還真是會折騰啊多搞幾次這樣高難度的活動,去《我愛記歌詞》絕對能拿全國冠軍。
這一輪還是從程今的「我愛你,愛著你」開始,話筒在流動。「檸檬隊」的人馬上接唱:「你是我的姐妹,你是我的baby」,「橙子隊」的人馬上接上:「baby,為了這次約會,我激動得難以入睡」,「檸檬隊」的人傻眼,三秒鐘後,她毛塞頓開,聲情並茂地唱起來:「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橙子隊」的人繼續傻眼,「貝……被……你背著我愛別人」。
「你們說,這樣能算過關嗎?」。程今大聲問。
「當然不能算」下面的人回應。
「哦唱歌吧李浩」程今對他表示。
被稱為「李浩」的家伙站起來,雖有些小窩火,但是唱得依然很投入:「好男人不會讓心愛的女人受一點點傷,好男人不會讓心愛的女人心越來越慌……」
「李浩,向誰表明心思啊?」有女生在逗他。
「李浩,我愛你——」
「李浩,我支持你——」
下面的女生在熱情尖叫,現場有種live巨星演唱會的感覺。
從李浩所屬的「橙子隊」的女孩一句「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到「檸檬隊」的「老婆老婆我愛你,哦彌陀副保佑你」,到「檸檬隊」的「你說你愛了不該愛的人,你的心中滿是傷痕。」
接下來話筒到我這里了,我慌亂之余甩給身邊的源清。這個「痕」字開頭的歌曲有嗎?聞所未聞也
哦,我總算安全過關長舒一口氣之余,我的手臂卻被一旁的源清送上一個大巴掌。然後現場笑聲一片。
看著源清拿著話筒抓耳撓腮的表情,我終于明白了,可明白之余,源清也該唱歌了。
「阿拉斯加的山巔,億萬億萬的光年……愛是一道光,如此美妙,指引我們勇氣的未來……」源清把《歐若拉》演繹得恍如原版,贏得掌聲一片。
「源清,看不出來啊,還有這把無敵大刷子」我驚奇地對源清說。
「嗯,低調低調啊,我一般不輕易出招的」源清很得意,樂呵呵地說。
與此同時,我瞥見了邱白和程今遠遠投過來的贊賞、訝異的目光……
又是經歷了若干輪的較量,我們「檸檬隊」終于更勝一籌。
活動進入了第三環節——真心話大分享采用「擊鼓傳花」的形式進行。程今拿出了一個花哨的鈴鼓,解釋游戲規則。對于我們來說,這都是小時候玩過的游戲,因此不需要詳細了解他的規則了。
在鈴鼓清脆的聲音中,N個我不認識的人和大家分享了他的「真心話」,比如一個女生說:「我真的很喜歡我的上鋪齊莎,我希望我們的友誼能地久天長」,也有女生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這不妨礙我喜歡你。真心地祝福你們幸福……」而「橙子隊」一個靦腆的男生看著前方的女生堆,終于鼓起勇氣說:「盡管我一直善于掩藏,但今天我決定告訴你——方瓊,我喜歡你」
「哦——」「哦——」現場口哨聲喝彩聲一片。
原來方瓊就在現場,只是粗枝大葉的我沒有發現換了發型的她而已。
方瓊倒是很大方,對他鞠躬,禮貌地說:「謝謝你,華夏,不過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
現場一片惋惜聲和唏噓聲。華夏邊上的男聲用力地拍了拍他的後面,傳遞著欽佩和鼓勵。
活動繼續進行,快樂的氛圍迅速替代了剛才華夏事件的傷感。
鈴鼓停頓了幾次後,竟然在邱白處停下。邱白無奈地指著程今說:「兄弟,你是故意的吧?今天你不厚道啊」
「我也沒辦法啊,一群美女給我的鴨梨重如泰山啊」程今攤攤手,以示無奈和同情,「你還是坦白一點吧,不然群眾不滿意。」
「是啊,邱白,快點說說你心目中的女神是什麼樣子,我們真的很好奇呢」
「我心目中的她……不是女神,只是最自然最普通的一個女孩而已,」邱白認真地說。
「快告訴我們她是誰啊?」
「是以前照片上的那個嗎?」。
听到「照片」,我就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一直看著桌面的我急忙看向他。他似乎感應到了我的目光,繼續微笑著看向我右手邊的美女群。我覺得我是自作多情了——現在的年輕人誰沒有和多個異性合影的經歷?
「她具體的名字嘛,我就不說了啊,要知道我的面子很薄、心靈很脆弱的,萬一大庭廣眾之下她拒絕、羞辱我,我真的會痛不欲生的,」邱白開始外交詞令打擦邊球了。
「怎麼這麼嚴重啊?她有這麼凶嗎?真的假的?」
「我以上帝的名義發誓,我是真的」邱白把修長的右手放在心口。
,他什麼時候這麼虔誠了?天主教還是基督教?
「是錢雪漫嗎?」。下面一個聲音說。
「錢雪漫會拒絕他嗎?估計邱白沒表白完她就說‘我願意了’,」另一個人在反駁。
又過了半小時,這次聚會活動在快樂的氣氛中結束了。我的心被快樂填滿,和源清心滿意足地離開。
趁眾女生把邱白「困」在「美女包圍圈」的時候,我和源清跟程今打了個招呼,便往宿舍方向走。
沒想到剛走出50米,後面就傳來熟悉的聲音:「前面的兩位女士,請留步。」
轉過身,看見了邱白,還有落在他後面的程今。
「邱白師兄,你怎麼來了?」源清替我問了問題。
「呃——我剛才忘記跟夏夏說句話了,」邱白說。
「是三個字‘我愛你’呢,還是四個字‘我喜歡你’啊?」源清在打趣。
我狠狠地踫了踫源清白女敕女敕的小手,以示警告。
「兩個我都想說怎麼辦?」邱白開始順著梯子往上爬。
「源清,想死就快點,我成全你」我重重地打了源清的腦袋。
「哎呀呀我腦震蕩了……邱白師兄,算工傷嗎?」。
「算,補償2倍工資」
「呵呵,你們什麼時候簽的勞務合同?」程今不解地問,隨即哈哈大笑,「你們啊,在說相聲啊」
「說吧,到底是什麼重要的話?」我盡量以平靜的語氣問邱白。
「喔,我們家要搬家了,我們有可能還會在一個小區。」
「為什麼?」
「我爸爸媽媽都要退休了,他們還是想回去。」
「哦——」
「我也很想回去,你知道嗎?我腦海里始終沒有忘記我們小時候玩的快樂場景」
「哦——」
「你是驚喜得只會說‘哦’了是不是?你也很歡迎我們,是吧?」
「想听真話還是假話?」面對他強烈的自我感覺良好意識,我反問。
「你這麼說,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
「歡迎啊熱烈歡迎啊」邱白沉醉地說,「你也沒有想到一首歌——」他開始動情地唱起來,「一聲呼喚,兒時的伙伴?夢已離開,笑容又回來……」
「瞧瞧邱白這得意的、沒出息的樣子……」程今不解地對源清說,「是啊,這好像不是他的一貫風格啊他什麼時候臉皮變得這麼厚了?」
「是啊。不過他說的好像不是一句話啊」
邱白要搬家了?再次和我做鄰居了?
我該高興嗎?還是意味著災難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