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未來之星」的頒獎結果以巨大的明星風格的海報顯示在顯眼處。別的選手大多不認識,名字中僅談得上熟悉的錢雪漫和曾華為分別獲得了「最具潛力」獎。而「卓越貢獻獎」則頒給了邱白。
這一切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沒有任何懸念,每個人都這樣說沒有任何的疑義,真是實至名歸了。
幾何學上說,三角形最穩定。但是,情感學研究表明,三角關系是最不穩定的一個狀態。
我的身邊,錢偉耀、陸路、李綿綿三人竟也出現了微妙的關系。原來,錢和陸先後對李綿綿進行了表白,不過錢是爾雅含蓄的,陸則是奔放而直白的。李綿綿的心里便進行了強烈的斗爭——而且以內戰的形式爆發著。她甚至苦惱地問我:「我該怎麼辦呢?我不想他們中任何一個人難過……」
「沒辦法,總歸要有所取,有所舍,除非——你不喜歡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嗯,我明白了,我再仔細想想……」李綿綿若有所思地說。
哎,沒人喜歡的時候苦惱,喜歡自己的人多了,也苦惱。到底什麼時候可以沒有苦惱?
當我再次看見李綿綿時,她已經是甜蜜的戀愛女孩了。只不過她的身邊既不是錢也非陸,而是一個陌生的帥氣男孩。
看見我的訝異和不解,她把我拉到一邊,悄悄地說:「這是我的男朋友,還不錯吧?我發現我對一直呆在一起的他們兩個都沒有太強烈的感覺,僅僅是共同工作、一起努力的同事而已……」
我的心剎那似乎也有了豁然開朗的感覺,也許,我對葉楓的感覺也是這樣的吧?除了敬佩、就是同事間的協助和關心。
隨後,當我經過宿舍前面茂盛的草坪時,心情輕松的我卻看見了一副同樣輕松愜意、賞心悅目的畫面:在草坪的石凳上,親密地坐著一起談笑風生的邱白和錢雪漫……他們對著一張潔白的A3紙手舞足蹈、又說又唱又笑的畫面以特寫鏡頭緩緩進入了我的視野。
尤其是身穿淺粉色上衣、淺黃色小卷發上戴著粉色蝴蝶結的錢雪漫,正一臉甜蜜、滿腔崇拜地仰望著邱白。邱白似乎也看見了,繼續微笑著和他說著、唱著……如果有這樣的美女用這樣的動作這樣的神情看著我,我的心應該早就甜蜜得碎了吧?而邱白呢?似乎確實也是滿面春風、激情澎湃的模樣在回應著錢雪漫的語言和表情……
是的,錢雪漫,音樂系的美女,藝術節上最璀璨的星星,男士們只要見過她一次、听過她的歌,終生都不會遺憾。見過她以後,就再也找不出可以稱之為「美女」的人了
我的心瞬間繃緊之余被撕裂,鮮血噴涌而出。是的,又一個重要的人即將離我遠去、漸漸漂移出我的活動版塊……
不錯,錢雪漫說過,她喜歡邱白,熱烈地愛他,並且要不顧一切去靠近他、追求他,甚者莫名其妙地用語言威脅了我……如今,他應該被她的執著與深情打動了吧?
邱白,祝你們幸福了……
盡管告誡自己不要難過,也沒有難過的理由,可,為什麼?我的淚竟調皮地滾了下來?
是哀嘆我又失去了一個好哥哥、好鄰居和一個距離不算遠的人了嗎?
邱白,你也會突然地離我遠去、最後不再回來,是嗎?
腦海里忽然飄過張韶涵的歌《看得最遠的地方》,是的,邱白,你曾經比誰都了解我,了解我的渴望,當我遇見挫折跌段翅膀的時候,你總會默默守護在我的身旁,給我最溫暖的太陽,讓我看見我看不到的希望。
可是,你現在不願意做這樣的你了,是不是?
很多東西一直在身邊的時候不覺得有多好,可是,真的失去了,才發現竟也會心顫。
我忍住了即將滾出的淚珠,控制住即將抖動的肩膀,不讓周圍人看見我的憂傷,只是決定讓自己提前孤獨的境地。
我換了手機號碼,我關掉qq,除掉上課時間,我一個人總是早出晚歸地泡在學校的圖書館和自修教室。我讓枯燥繁冗的英語六級試卷包圍我,我讓黑格兒的哲學充斥我,我讓各種期刊雜志填滿我……
我的臉上依舊有微笑,只是那僅僅是我的表情,而非心情。
和宿舍里的人見面的時間少了,交流的時間更少。偶爾見面,他們都會關心地問:「夏夏主編,你究竟在忙什麼?我們想見你一面都要預約了。」
還好,孤獨的我順利通過了英語六級考試。
同時,我無藥可救地迷戀上了饒雪漫的疼痛小說:《校服的裙擺》、《酸甜》、《左耳听見》、《小妖的金色城堡》……這些小說里的年輕人剛踏上青春的路上,也都在積極尋找心中的愛。可是,因為年輕,注定了要受到傷害,一傷就是鮮血淋灕。青春里愛的傷口真的好疼啊,就如同在鮮血正汩汩冒出的傷口上撒鹽,痛得深入骨髓,痛得咬牙切齒,卻忘記了哭泣!
越是痛,越是對這些上了癮,仿佛是對自己的另一種折磨,就像吸毒的人毒癮發作在自虐吧?
哦,饒雪漫,錢雪漫你們果真都具有讓人疼痛的特質啊而且是殺傷力12級的那種。
日子不緊不慢地沿著預定軌道前進,我繼續在圖書館里耗費著我的大三末期。
在圖書館里,我喜歡坐靠窗戶的位置,看書的間隙抬頭看看遠方的天空白雲,瞅瞅窗下的花花草草,聆听早出的知了蟲鳴,聆听麻雀的嘰嘰喳喳……
「咚咚咚,」有人在輕敲我所坐的桌子。
不需要抬起頭,我就可以從敲桌子人穿的精致的「耐克」板鞋判斷出是誰,但是我裝作沒有听見那些聲音,依舊執著于我的文學雜志閱讀。
他似乎有些著急了,他低下頭用低低的聲音威脅我:「如果不想讓全圖書館的人對我們行注目禮,你就抽出5分鐘的時間出來。」
我向他拋出一個哀怨和鄙視共存的眼神,但還是跟了出去。
「邱白怎麼到這里了?」
「這個女孩是誰啊?他女朋友嗎?」。
「他女朋友不是錢雪漫嗎?」。
我的背後女生傳來熱烈的耳語聲一片,搞得年輕的圖書管理員也向他行詢問的「注目禮」。
「胡夏夏,你到底在做什麼?」剛走出圖書館大門,邱白就開始咆哮。
邱白,你憑什麼對她微笑卻對我咆哮?我心里吼起來。但是我只是故作平靜地說︰「邱白,我有必要向你匯報我的行蹤嗎?」。
「你……你為什麼躲著我?」他繼續發問,只是咆哮的力度輕了點。
「你從哪里判斷出我躲著你?」
「每個不尋常的細節都清楚地告訴我這個事實」他像福爾摩斯一樣流暢地說,「換電話號碼,關qq,不和舒雅她們在一起……」
「你不是很忙嗎?怎麼還有時間分析案情?也還有時間陪我在這里嘮叨真是奇怪。」我不看邱白的臉,自顧自地說話,視線落在新開的一朵粉紅色月季花上。
「確實,我最近很忙,忙可惡的畢業論文。」他似乎抱歉地說,「你知道的,我不像你那樣好文采,我一直不喜歡也不擅長寫東西的……」
「除了忙這個,還要忙和美女約會吧?」我連忙不溫不火地問他。
「美女?你是說你自己嗎?」。他也狡猾地跟上,問我。
「奇怪了,沒有錢雪漫的絕代容貌和音樂才華,也能稱為美女?」
「夏夏,你竟然是為這個生氣啊?」邱白似乎如釋重負,「我那段時間在幫錢雪漫練習歌曲,她要參加全國的青年歌手比賽呢」
我那顆沉重如死海的心忽然住進了許多快樂的熱帶魚,心里濃郁的霧霾也雲開霧散,雲破日出,風和日麗。
「夏夏,你這是吃醋吧?」
「吃醋?我有嗎?我為誰吃醋?」我又恢復了一貫的斗志昂揚的狀態,卻不敢看他的眼楮。「我只是怕我的保鏢落入桃色陷阱罷了」
「保鏢?這個身份確實比較適合我」
是的,不可否認,我已經適應了他的存在——保鏢樣伴我附近的存在。
是我太沒出息嗎?我問自己。
不管怎樣,有人陪伴總比孤單伶仃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