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們的大學 第五十九章︰他們畢業了

作者 ︰ 高青銅

似乎是一轉眼的功夫,又一個6月轉移到了人間。

6月,又一批人臨近畢業了,校園里的一切都似乎在訴說著什麼。天氣逐漸變熱,彌漫著憂傷的氣息,而日益攀升的溫度讓這一氣息迅速發酵,讓行走其間的人有了一些傷感的醉意。

不知道為什麼,去年的這個時候,同樣是大四學生的畢業季,我們竟然絲毫沒有覺察到一點點的離別氣息。為什麼?為什麼呢?是不是因為邱白、因為江慕一、因為葉楓?明年的這個時候,會有人為我們而傷感?

校園里徜享校園的情侶越來越少了,也許,他們是想慢慢適應沒有人牽手的感覺吧?也許,6月,那個夏天,確實是個分手的季節。

也許,分手,不是因為不愛,而是因為無奈。

校園里的喇叭也奮力讓這種傷感的氣息發酵,整天循環播放著梁靜茹的《勇氣》和劉若英的《很愛很愛你》。

還有許飛的那首《夏天》……

是啊,對于大四的同學來說,需要很大的勇氣去延續那份愛,盡管以前的日子里是多麼深愛對方。曾經的悸動、曾經的表白、曾經的情話、曾經的溫暖……都要隨風而逝嗎?

對于大三的同學來說,則有了一絲緊迫感。時不我待,如果你很愛他(她),你就勇敢地告白吧哪怕是一場黃昏戀……

葉楓主動邀請了我們四個女生,在學校後門的「雅致」飯店里。說來慚愧,我們本來是為他餞行的,卻讓他捷足先登,先請了我們,還再三叮囑我們不要再回請他——那樣太俗了,他不喜歡。不過我們都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善良的他不願意讓我們破費。

葉楓依然是那個略帶靦腆的「文學青年」,不喜歡喝酒的他即使喝了點啤酒,頭腦卻是一如既往地帶有嚴密的邏輯。不過,漸漸地,在酒精的誘惑下,他變得灑月兌,我們之間的氛圍逐漸輕松。

「葉楓師兄,畢業以後要經常回來看我們哦。」舒雅說。

「一定一定希望你們不要嫌我煩。」

「怎麼會呢就怕你忙著忙著就把我們給忘了。」畢暢說。

「是啊,畢業後就要忙了,忙工作,忙房子,忙結婚……」葉楓若有所思。

「還有忙孩子呢」我快速接口。

「哈哈哈」他們齊發出曖昧的笑。

「怎麼了?不忙孩子嗎?……」我不解地左看又看,茫然地左顧右盼,試圖尋找支持我觀點的人。

「對,對,對,忙孩子,這件事每個人都躲避不了……」葉楓笑著說。

大家繼續邊說話邊吃菜,我發現每個人胃口都出奇地好。

看來,葉楓的錢包要「大出血」了

這個時期,我偶爾會在qq上看見邱白和江慕一,我們說著無關痛癢的話,只是都避開離別,避開有關「喜歡」與情感的字眼,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也許,在這個6月以後,關于他們的一切只能用「記憶」來形容、來敘述。

記憶是什麼顏色的?灰色?黑色?還是泛黃的老照片一樣?

回憶有感覺嗎?應該是濕漉漉的吧?混雜著淚水的味道。

邱白和江慕一隨後也在第一時間聯系了我們,和我們宿舍舉行了一次最隆重的聚餐。

在那個「學生之家」的一個房間里,我們發現汪子涵和曾華為也在。

我們的桌子上是豐盛的菜肴。可是,我們每個人的心情卻是復雜的,誰都沒有多說一句話。

邱白、汪子涵點了一瓶白酒,江慕一、程今則主張喝啤酒,因此桌子上又多了幾瓶啤酒。我們幾個女生則依舊要了橙汁。

飯桌上的空氣很沉悶,像被夏天暴雨前的高壓氣旋控制。

「各位學長,馬上就要離開學校了,你們對自己四年的大學生活滿意嗎?」。舒雅開始嘗試打破僵局,問他們問題。

「什麼叫滿意?滿意不滿意的標準是什麼?」江慕一反問她。

是啊,有法定的標準嗎?

「就是……算了,換一個問法……四年的大學生活有遺憾嗎?」。舒雅換了一種方式問。

「遺憾?」

「遺憾?」

他們兩位陷入了思考的狀態。

「說起遺憾啊,真是大大的有啊」邱白感慨。

「是啊,怎麼覺得遺憾還很多,」江慕一說,「第一,沒有一場唯美的、傾心的愛戀,第二,沒有去天安門看看,第三——沒有順利光復台灣」

「切,你以為你是屈原啊憂國憂民」程今說。

「還不唯美呢已經可以叫‘淒美’了」源清嘀咕著。

「你好像跟某人在一起時間久了,嘴巴也變滑頭了,」我說。

「夏夏,你似乎在影射我?」邱白說,「含沙射影?」

「想不到你成語造詣這麼好?竟然會使用這麼美妙的成語?」我全力反擊。

「好啦,邱白師兄,我們正想听听你的遺憾事」一直不出聲的果果說。

「我嘛……遺憾太多了,從哪里說起呢?」邱白似乎在思索。

「看看,你們這樣的人物都有這麼多的遺憾,明年我們估計都要遺憾得不能畢業了」畢暢酸酸地說。

「是啊,他們都謙虛,我實在點,」程今也發表言論了。

可是,程今的話還沒進展過半,就遭到了果果的橫腰攔截:「你就不要再說一二三了,只準有一點,最最遺憾的事」

「那我得慎重點,」程今開始動用腦細胞,「我覺得我最遺憾的是——用冷漠的方式回絕了一個女孩……」

「源清,看看你多幸福一點小挫折都沒有,」我恍然大悟般說,「原來你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啊」

「夏夏,你——」一向靈牙利齒的源清紅著臉卻說不出話來,但羞澀的臉卻訴說著她的快樂。

「夏夏,你知道你踩死多少女紙嗎?簡直是冤魂累累啊」源清也開始無情地反擊我。

「源清,你可不能毀壞我的清譽啊我踩誰了?我道目前可還是高年級大齡剩女呢」我也咄咄逼人,毫不相讓。

「好好好,你是高年級大齡剩女,你就自欺欺人地笨死在自己的小世界算了」源清也不示弱。

「你們兩個不要再吵啦,再吵就叫大家沒有食欲了。」舒雅說。

「我們吵架了嗎?」。我和源清互看一眼,拋個媚眼,異口同聲回敬舒雅。

「你們兩個……」眾人都無奈地搖搖頭。

「邱白師兄,你也沒有什麼要跟某個人說的嗎?」。源清問。

空氣又進入了凝固的低氣壓狀態。

忽然覺得有些恍惚,我怎麼都听不到、也听不懂或者是我不想听他們說了什麼吧?只看見他們的酒杯是滿了又空了,空了再滿……

我听見江慕一閉著眼楮,在顫抖地唱著「我怕我會愛上你,不敢讓自己靠得太近……」,可他剛開了個頭,他又轉唱文藝氣息十足的蘇打綠的《相信》︰我會永遠相信,最後一片落葉,無論什麼世界,東風藏在眉心,我會永遠相信,扎入心的水滴,在另一個世界晴空布幔拉起……

我听見程今用嚴重跑調的聲音在呼喊:「……好兄弟,我們干一杯……」時而又與江慕一一起唱優客李林的《有夢有朋友》……

和情場得意的程今不一樣,汪子涵滿臉的憂郁,成了名符其實的「憂郁王子」,讓人心疼。果果不敢看他,故意躲避著他的目光。他不唱歌,也不說話,只是處于沉思狀,似乎把自己和大家都隔開了……

一向被稱為「情歌王子」的邱白呢?他只是趴在桌子上,嘴巴呢喃,沒有人知道他在說什麼……

也許他們是在祭奠自己已逝的大學吧?也許他們是在麻醉曾經的遺憾吧?也許……

不知誰在我的杯子里加了啤酒。我喝了一杯後,頭已經開始暈了。那是我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感覺,輕飄飄地如坐雲端,什麼都不用思考,什麼都不要介意,是多麼愜意的狀態啊

人的痛苦不就是來源于內心不能調和的矛盾麼?

他們今年的今天就是我們明年的這一天……

我們還會有再見的那一天嗎?即使有,會是怎樣的場景?

飯店里的背景音樂適時地響起來了,是陳綺貞的《送別》,大家都難得地安靜下來,默默地吟唱著︰「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第二段的歌詞出來了︰「美麗的燕子啊,哭泣泥女圭女圭,蜻蜓飛過夾竹桃,神仙不見了。小斑馬,薔薇花,牧羊的原野,群鳥翱翔的天際歲月盡流逝……」

安靜的、淡淡的、帶有童趣的憂傷,從嘴巴彌漫到了心里,回流到每一個細胞和每一滴血液里……

第二天,葉楓發短信給我︰「你是不是忘記把旅游的禮物給我了?我可不想等我到上海後還向你討債哦。」

我忽然感覺很慚愧,更有一絲欣慰,心中感嘆︰「葉楓,你真的是好樣的」

「沒有忘記,沒有忘記,只是一直擔心禮物太輕了,讓你笑話。」

「千里送鵝毛禮輕人意重,我相信你的禮物不知道是鵝毛的多少倍呢」他很快地回復我。

于是,我們約定在學校的河邊見面。在河邊的石凳上,我看見了穿著灰白相間細條紋polo衫的葉楓,正專注地盯著泛著小波紋的河水,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主編——」我輕輕地發出聲音。

他轉過頭,依舊是清亮的眼神、風雅的面容,微微一笑︰「你來啦,很準時啊。」

「不好意思,還是比你晚。讓你等,真不好意思……」我說忐忑地說。

「沒什麼,反正我已經是畢業的人了,多等一點時間也無所謂了……」

我把禮物拿出來,氣短地說︰「真的是一份小禮物,請笑納……」

「即使是空氣也是好的」他拿住禮物,笑了。

下午,是他們正式離校的日子。

我沒有為他們任何一個人送行,他們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提出來要為我送行。我只是坐在宿舍里的床上,捧著一本書,呆呆地看了兩個小時,可到晚上,都不知道自己手里的書是什麼名字,也不知道書里說了什麼,更不知道書里的主人公是誰……

不知是不是老天也知道了今天是離別的日子,上午還是燦爛的陽光,下午就已經是陰雲密布了。我只能默默祈禱︰千萬不要下雨,千萬不要,否則,離別的人一定會借機留下隱忍已久的淚水……

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一切又是全新的開始,在新的起點上,他們將在新的地方、新的世界里開始人生的另一番精彩……

也許他們會很快適應自己的工作,也會擁有自己一見鐘情的女孩,開啟甜蜜的人生旅程吧……而我,只是他們記憶中的一顆流星而已,一瞬間的絢爛不會閃亮很久,只是璀璨了他們一時的天空,然後逐漸淡出他們的心空,僅此而已。

朱自清說過,桃花謝了,有再開的時候,燕子走了,有再來的時候。

但是聰明的,你告訴我胡夏夏,那些畢業的人們還有再回來的日子嗎?

ps︰

各位親︰

感謝你們對《那些年我們的大學》的支持。恍惚間,已經59章了,也越來越發現自己的不足,所以盡量在調整,讓小說更豐滿。

還有個小要求︰請慷慨地提出對本書的意見和建議,幫助青銅更好地進步哦。

謝謝捧場

青銅

還有,青銅要感謝一位好友的支持,也想向大家推薦一下她哦,她真的是很棒的一個人︰沫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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