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們的大學 第六十三章︰陪讀江慕一

作者 ︰ 高青銅

既然決定了考研,就得有考研人的樣子,因此,對于舒雅她們來說,我是深入簡出的——更多的時間是在考研輔導教室或是自修室。

宿舍里那些鐵了心去幼兒園工作的人們(排除已經戀愛的同志)開始無聊了,經常無力地躺在床上發呆出神,發出揪心的哀嚎︰「哎呀,怎麼這麼無聊啊真無聊啊——」

隔壁的宿舍開始流行各式言情小說,不多久,這些小說也以最快的速度淹沒了我們宿舍。估計租書店的老板正「嘿嘿」地冷笑不已,感謝又一批大三無聊的人出現了。也有幾個「不甘寂寞」的同志,開始鑽研起自己喜愛的手工藝品,比如,十字繡,比如,織圍巾,比如,做各種經典的卡通形象,把宿舍打扮得像兒童劇場。結束戀曲的畢暢開始轉型了,徹底丟棄織圍巾,改行一心一意繡起了十字繡。看她專心數每一種色線針腳的樣子,我真的好佩服她的淡定與細膩。

我以「獨行俠」的姿態進出宿舍,看著他們把冬天的宿舍營造得溫馨從容。偶爾,我會和透明一起,圍坐在宿舍正中的桌子上一起嗑瓜子,一起家長理短、怨天載地。

就在我考研孤獨路上軍心蕩漾的時候,我在考研輔導教室的最後排,「撿」到了一個伴——江慕一。

可以想象,那一刻我的表情是多麼的詫異、震驚——因為在那一刻,我以為我的眼楮花了,我也以為世界上真的會有一模一樣的人存在,抑或是江慕一曾經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兄弟橫空出世了……

「夏夏,你靈魂沒有蔓延出去吧?」江慕一微笑著,一臉燦爛的陽光。只是,戴著黑色粗針絨線帽、穿著黑色羽絨服、藍色牛仔褲的他造型很低調,和我們學校里一般的大學男生無太大差別。

原來,他笑容里的燦爛陽光也可以把夜晚點亮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我驚奇地問。

不過,同時,我後悔自己這樣問了:也許,他是在陪他的「公主」讀書呢

「噓——不要多想,我只是來感受一下考研的氛圍,明年可能會考。」他似乎看見了我眼里的秘密,平靜地說,「不介意我和你一起學習吧?」

「當然,不——」我語無倫次起來。

就這樣,我的考研路上不再孤寂,我可以安心地看書、做習題,直到深夜十一點。看到我走上宿舍的樓梯,他才騎上他新買的電瓶車回去。

江慕一一直是陪在我身邊的……他也會在我休息的片刻,用溫暖的表情給我說一個很冷的笑話,或者輕描淡寫地說說他和邱白剛踏入職場時遭遇的的種種無奈,還會帶來他買好的零食,比如,烘山芋,在寒風凜冽的冬夜真的是又美味又溫暖……

他也會不時地向我提起邱白,提起他對我的掛牽。他總是感嘆邱白對所鐘情之人的忠貞。提起邱白越來越好的近況,江慕一也會不自覺地流露出欽佩的神情……那時候,我就會自覺地閉嘴,洗耳恭听,不發表任何意見……

邱白則是規律的、大同小異內容的短信問候:「夏夏,多吃飯,多睡覺,保持健康的狀態,健康最要緊……」

宿舍里的人總是以迷惘的神情問我:「夏夏,江慕一到底是什麼意思嘛不喜歡你卻又伴你左右……還有,邱白呢?曾經那麼固執地為你,現在又避而不見……」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具體的內幕,可是我不能問得太赤luo果,我怕別人尷尬,也怕自己接受不了殘酷的現實。就讓一切自然地發生吧……每一次面對在我身邊陪讀的江慕一,我腦海里莫名就會冒出這樣一句話︰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不過,你有你在這里,就是最好的狀態。

終于,又一屆全國大學研究生考試的日子終于來了,全國各地考研的千軍萬馬齊刷刷地站在了擁擠的跑道上。一想到這個蔚為壯觀的場景,我的腿就不由自主地打顫。

由于考試是周末兩天,江慕一正好休息,他就在考場外等我。進考場之前,他似乎比我還緊張,他不停地說︰「夏夏,你就盡情地發揮吧,不要有任何思想負擔。」他每說一次,我就點一次頭,以至于到最後,我就直接回他︰「兄弟,你可不能再說這句話了,我真擔心在考卷上情不自禁地把這句話默寫下來呢」于是,江慕一乖乖地閉上了嘴巴,只是安靜地坐在我身邊的石凳上。

與此同時,我的手機也收到了短信,是邱白的。他寫道︰「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于是我回︰「老兄,你這到底是鼓勵我前進呢還是打擊我的積極性啊?」他回復說︰「我這一腔熱血已經沸騰了,胡夏夏,我把這一腔熱血獻給你上考場」「好,帶著你這腔熱血,我去考場上把所有人等殺得片甲不留」我忍住心中的巨大笑意,給邱白回信息。

在嘻嘻哈哈中,我緊張的心情也逐漸放松。

第一天的「思想政治理論」和英語一直是我的強項,因此,走出考場的我春風滿面。

「看樣子,發揮不錯啊」江慕一滿面春風地迎接我。

看他那快樂的笑容,我也覺得好快樂,與緊張的情緒徹底絕緣。跟他一起去學校邊上的小飯店吃飯。吃好飯,我回宿舍,準備第二天的專業課考試。

有了第一天出乎意料的良好開局,第二天時,我明顯覺得情緒放松了。不過似乎松弛過度了,面對專業課試卷上的許多細節方面的題目,我顯得很糾結。面對眼花繚亂的答案,我開始後悔之前做了本末倒置的事情,只顧及人人害怕的公共科目卻沒有好好地進行專業學科的復習。

最後一門專業課考試結束的時候,我悶悶不樂地走出考場,卻意外地看見了兩位熟悉的人物,在開心地聊天。而他們的周圍,聚集著許多心情奔放的女生。

我剛準備靜悄悄地離開,卻听到了熟悉而模糊的聲喊︰「胡夏夏同學,我們在這里——」

我回轉身,看見邱白在揮手。也看見了他身上穿的特別修身的灰色休閑西裝,顯得干練而帥氣。

而隨著他的呼喊,周圍的很多人都投來各色注視的目光。我覺得有些尷尬,只是露出笑容,並輕輕地揮揮手。內心卻在抱怨︰你以為這是在參加婚禮啊?還西裝呢

于是,2分鐘後,邱白和江慕一排除女生們的圍觀,陸續來到了我的身邊。

「好久不見,依然風采依舊啊」我對邱白說,「女粉絲群只增未減,日益龐大」。

「這話我有些不愛听啊……」邱白撇撇嘴,似乎有些不開心。

「我哪里說錯了嗎?你又要雞蛋里挑骨頭?」我不悅地問。

「我呢,好歹也是一職場中人了,不能說是業內精英,但至少也是小骨干,更是孜孜不倦地在努力,你倒好,竟然說我‘風采依舊’……」邱白似委屈的孩子一樣,咕嚕咕嚕地說話。

「哦,原來我沒有夸你更帥了啊」我連忙說,「其實呢,剛才看見你了,就是沒敢確定是你,因為現在的你遠比潘安有魅力、近比阿湯哥還帥」

「嗯,這才是我愛听的大實話嘛」邱白似乎心滿意足了,「沖著這些話,我請客」

「那如果我再說慕一師兄比你還帥,怎麼辦啊?」我問。

「什麼?他比我帥?誰說的?那個人欣賞水平有待鑒別……」邱白連忙辯解。

「呵呵,我自然不及邱白兄啦,從他超級別的女粉絲數量上就可以看出來了」江慕一笑笑,也開起了玩笑。

「承讓承讓啊,兄弟」邱白拱手,「不要跟我搶啊,我來請客」

「我打電話給舒雅他們一起過來吃,」我邊模出電話邊說。

「可以明天再請他們吃飯嗎?」。邱白以商量的口吻說。

「不會是沒有足夠的錢吧?」我故意問。

「是啊是啊,出門太急忘記帶錢包了」邱白樂呵呵地說。

「算了,還是不能對你抱太大希望啊,」我說,「那我就吃碗青菜面好了」

江慕一以主人翁的姿態帶我們來到了s市中心的一個裝飾清雅的「湘菜館」。

「我們還是吃蘭州料理吧,我真擔心有人今天被典押在這里,」我說。

「誰啊?」

「還有誰啊?沒帶錢包,還想吃大餐」

「沒錢包就不能吃大餐?我們打個賭怎麼樣?」

「讓我想想……」我靈機一動,大腦開始高速運轉,「哦,我知道了,你沒帶錢包但是帶人民幣了啊,是吧?我才不上你的當呢」

「你呀,天天就知道跟我斗智斗勇」邱白搖搖頭,「你以為我是罪大惡極的周扒皮啊」

「周扒皮罪大惡極嗎?他可是現代大資本家的最佳開山鼻祖擁有商人的大膽識和大智慧」我興師沖沖地說。

「你不會是考研考傻了吧?」邱白用手模了模我的頭,」竟然替周扒皮翻案了「

我打掉他的手,繼續說︰「我宣揚的是他孜孜不倦的探索與開拓精神……「

于是,他們兩個舉手抱頭討饒。

輕微的坐立不安中,我終于等來了考研結果——我沒有擠過那條擁擠的錄取終點線,差5分。班級里除了舒雅,還有男生石崖,他們順利過線。

我沒有很難過,只是有些小小的郁悶而已。倒是邱白和江慕一,又是電話,又是短信安慰,似乎擔心我會因此而抑郁了。我只好反過來安慰他們,在qq上或者通過手機,以阿q的口吻一遍遍重申:「無所謂啦工作以後也有考研的機會啦」「再說了,直接工作就可以拿工資了多好,想怎麼揮霍就怎麼揮霍」

見我這樣說,邱白則暴露出性格本色︰「幸虧你沒有考上,否則憑你的智商,萬一成博士後了,真的就是傳說中如假包換型滅絕師太了,除了我,沒人敢接納你了」

「原來你一直這樣居心叵測啊」我說,「幸虧我沒考上,現在我是本科生,依舊是江湖上的俏黃蓉,我的資本豐厚著呢」

「巧了,有人一直說我心思有些愚笨,我看跟郭靖差不多。我看我們兩個似乎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邱白再次發來自以為是的短信。

「你為什麼不說我們是嘌呤和嘧啶的完美般配?」我反問。

「你怎麼又扯上了生物學用詞?」邱白無奈地說。

「我是想說︰你啊,智商如郭靖、心思賽楊康,誰相信你了誰就是白痴了」我說。

「啊,我的形象真的就這樣惡劣嗎?嗚嗚——」邱白開始裝可憐。

盡管在考研究生這條路上,我沒有進入真正的研究生隊伍,但是我卻真的很幸福、也很欣慰。因為經歷過了考研,我體驗了大學的另一種生活,我真的不後悔……何況,有你曾經真誠的陪伴還有——你們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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