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們的大學 第七十二章︰兩個安排

作者 ︰ 高青銅

一覺睡到自然醒。

當透過窗簾的金色陽光照耀在我的臉上時,我睜開朦朧的眼,看著陌生的房間,有著短暫的迷惑,以為自己仍然處于夢中。而當我看見對面電腦桌上的某人照片時,終于意識到我身處何處了。

打開手機,一條信息隨之即來:」殿下,醒來後就把門打開吧。早餐已備好。」

我忍不住笑出聲,好,你就做管家好了,看看你是不是一個合格的英式管家。

打開包里面的鏡子,看見了自己睡得浮腫的雙眼,左眼上還有米粒大的眼屎。趕緊抹掉。偷偷打開門,沒有發現「管家」的身影,心中竊喜,趕緊往衛生間沖。門沒鎖,可剛推開門,就看見了背對我正在慌忙提褲子的「管家」——邱白。

我慌忙退後兩步,轉過頭,臉上一陣燥熱,嘴里開始凶起來︰「你、你怎麼用衛生間不鎖門?」

「門壞掉了……」

「那、那你怎麼不發出聲音、警示一下?」我再次結巴地問。

「你速度那麼快,哪來得及啊」他似乎有些委屈,「況且我、我還關著門呢……」

「你、你……」我實在不知道再質問些什麼,因為我發現形式似乎對我很不利——我理虧?

他已經衣冠楚楚地走了出來,仿佛剛才的事情不足為懼。

我連忙轉過頭,沖到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機械化一樣洗臉。

「給你——」邱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我的邊上,手里遞給我一支女士洗面女乃。

「謝謝啊,」我感激地一笑,「物品儲備還是很豐富的啊……」

「這可是我剛剛出去買的好不好?你以為……」他似乎有些著急,有些無辜。

「哦……」我無語。

「報紙上說,男生不能用女生的洗面女乃,否則雌激素影響。我想,反過來,女生也是不能用男生的洗面女乃了……」他依舊在說個不停。

「哦,管家,干得好」我邊說邊納悶他怎麼還不走。

「你說我是什麼?管家?」他驚叫,隨即點頭,「不錯,管家這個職業還是有前途的。薪酬怎麼樣?」

「零薪酬,愛干不干」我最後一次用手接好水,沖臉,他適時遞上柔軟的毛巾。

「也是新買的。」他話里有話,又補充一句︰「干多幸福的一件事情」

我故作贊許的樣子點點頭。

他則遞上爽膚水和乳液。而且,竟然是我一直在用的品牌。巧合嗎?

看見我愕然的眼神,他說:」我打電話問舒雅的……」

說實話,一些小感動。旋即懊惱︰這樣的男生是好嗎?對女生似乎太細膩一點了吧?是不是每個女生都期待這樣的細膩呢?

「干得不錯吧?」

「嗯。不過**尚未成功,管家仍需努力」我似領導一樣,拍拍他的肩膀。

可惜,我的個子還是小的,仰望著他才能勉強拍好肩膀。

然後,一絲善意的嘲笑浮現在他的眼中,我故意甩甩頭,不理他。不過,當我看見鏡子里自己的一頭亂發時,我溜之大吉——估計唐僧來了直接被嚇死,整個一妖怪的發型,凌亂卻不美。

躲進房間,猛梳頭,可憐三千煩惱絲任我摧殘。他則開始不配合地敲門︰「殿下,請加快速度,我們要遲到了。」

「遲到?」我問。

「是的,我跟孤兒院的孩子約好了,9點鐘。」他認真地說。

「啊——」我看看時間,已經八點半了,「走吧,來不及了——」我模起包就準備以飛鏢穿刺進教室的速度飛奔。

「不要急,我就知道殿下來了,時間一定不能太緊,所以剛給他們打電話過去了,推遲半小時。」他微笑著說,「我們吃飯吧。」

「哦,」我在他的帶領下來到那個餐桌,雞蛋餅的香味已經裊裊地鑽入我的心中。于是,顧不得什麼殿下的禮儀,飛快地抓一塊,狠狠地咬一口。嗯——

「殿下,味道如何?」

「不錯,小時候的味道。沒想到外面的雞蛋餅也能做出這樣的味道……」我邊評論邊大快朵頤,轉眼又是一塊。

「如果說這是管家我親子做出來的呢?」他得意地問我。

「你——親自做——」我的嘴巴像受傷的蚌殼一樣,裂開了卻合不攏。

「殿下不要激動,小事一樁——」他邊說邊遞給我一杯牛女乃。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感覺默默地喝牛女乃。

這個社會越來越看不透了,邱白這樣的人都能做我夢中那美味的雞蛋餅了。

他似乎沒怎麼吃,只是慢悠悠地看我在吃。吃完第四塊雞蛋餅,我的體內似乎往上涌著一個飽嗝,為了防止再次失禮,我強行把它壓了下去。

然後就是某人強忍卻沒忍住的笑。

「喂,你、你什麼意思?」我嘴上依舊是強硬的。

「沒、沒什麼,」他模仿我的節奏,「吃飽了吧?我們出發吧。」

跟在提著一整袋零食的他的邊上,我們來到了小區不遠的一個孤兒院。和他邊走邊聊中,得知他除了日常資助兩個單親家庭的孩子(確切地說,是缺少父愛的家庭的女孩),還經常去孤兒院陪孩子玩游戲。

看見邱白,那些孩子很激動,大聲地叫︰「邱哥哥——」看見邱白邊上的我,則是一幅好奇的模樣,有兩個大一點的孩子則呵呵地看著我們笑。

邱白把零食給我一半,于是我把零食發放到孩子們手中。有了零食作為中介,小家伙們馬上跟我熟悉了,一個大男孩還輕聲地問我︰「夏夏姐姐,你是邱哥哥的女朋友嗎?」。「小鬼頭,你知道什麼是女朋友嗎?應該是女的朋友。」我笑著用手指點點他的頭,對他說。

「不對,就是女朋友」另一個女孩子說,其他的小孩子也無意識地模仿著︰「女朋友,女朋友——」我惱怒地看看邱白,邱白則手一攤,笑眯眯地聳聳肩。

「不對,邱哥哥的女朋友應該是上次的夏姐姐,不是夏夏姐姐」另一個孩子大聲說。

我心驚,不由自主地看著邱白,他似乎也沒料到這樣的情況,只是對孩子們說︰「你們不要再瞎說啦,再瞎說我和夏夏姐姐就不和你們玩游戲啦。」

于是孩子們乖乖地閉上小嘴,邱白拉著我和透明一起玩老鷹捉小雞的游戲。我則蔫耷耷地,沒有興趣。

「吃醋了?」他走近我,輕聲問。

「吃醋?美得你做夢——」我開始精神抖擻地站到孩子們前面,做雞媽媽,他則扮演起老鷹的角色……邱白,你太小看我了吧?

在這樣晴朗的天空下,和孩子們無憂無慮地奔跑著,忽然有種小時候的感覺,那時候,一個樓上的小孩子都聚在一起,玩各種鄉土游戲,「城門城門幾丈高」、「編花籃」……而那時,邱白總是神氣活現地陪伴在我的身邊,還拍著小胸脯說要保護我,不讓別的孩子欺負我……

從孤兒院出來的路上,他看著我的眼楮,認真地說:「你知道嗎?小時候的你經常會羨慕有爸爸的孩子。盡管你從來不哭,但是我知道,你是多麼想永遠一個愛你的爸爸啊……」

我避開他的眼,輕輕地回了一句︰「我那時是這樣的嗎?」。

他沒有順著我的話說,指指孤兒院的放向,繼續說︰「看見他們,我就想到你的童年……他們幸福了,我就覺得你也幸福了……」

我的心有瞬間的悸動,眼眶似乎有海水的入侵,但是我依舊昂首前進,不讓他看見我的臉……

他則繼續說︰「夏晴也陪他來過一次,所以孩子們也記得她……」

說啊,關于她的,你再說啊

在一家本幫菜館吃好飯,他告訴我還有一個安排,卻沒把細節說清楚。心情無端沉悶的我沒有表現出開心,也沒有不滿。只是走路時和他之間的距離似乎大了一些。

邱白竟然帶我來到了他的公司。因為是周末,公司里難得的安靜。我有些惶恐,就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不敢踏在那光滑如新的地板上。在邱白再三表示不會遇見同事的情況下,我答應和他一起進去,感受他的工作氛圍。

邱白在一輛乳白色的高級雅馬哈鋼琴前彈奏起了《天空之城》,空靈唯美的旋律回蕩在工作室里,村托著他鎮定自若的氣息,與周圍抽象味十足的的背景完美融合。對任何一雙眼楮來說,這是多麼美的享受哦

他邊彈鋼琴邊看著我,眼楮里閃爍著星星一樣的璀璨光芒,似乎有一絲賣弄的味道。而那一刻,我心中的沉悶竟然又消逝了,被美好的感動所代替。

邱白的手優雅地放下,適時的鼓掌聲響起——不是我的,我看見了蝴蝶一般優雅輕飛過來的夏晴。

「一朵美麗的蝴蝶飛過來了」還沒等我向夏晴問好,邱白的贊揚已經遠遠地飛了過去。後者滿面嬌羞,更加氣宇軒昂。

「白,這一瞬間我想送你一朵紫苑,你會接受嗎?」。她半撒嬌半試探地問,眼楮火熱地盯著邱白的眸子。

一听這話,我就知道了,擔任作詞要職的她古文修養還是不錯的。否則她怎麼知道「紫苑」呢?因為書上說,古代的女子會摘下一朵紫苑花,戴到心愛的人頭上,試探對方的態度。用現代的話說,紫苑的華語就是——我的愛情更熾熱。

我覺得有些尷尬,配合地把頭轉過去,非禮勿視。不過,尷尬之余,我忽然想听听邱白意見,或者說他會不會接受……

邱白有意無意地轉過身,避開了她的注視,並用似天真的語氣問道︰「‘紫苑’是什麼東西?是風箏嗎?如果是風箏我就要。」

邱白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紫苑」與「紙鳶」的區別還是故意裝糊涂,他似乎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如是說,還特別加了一句,「我正好可以帶夏夏去放風箏。」

听到這樣回答的夏晴天上的表情真的是愕然,一如我听到他最後補充的那句。也許,她想听到的就是︰要啊,你送的東西我都要。

邱白,你怎麼能這麼不配合?讓一個儀態萬方的女子當場受挫你于心何忍啊

不過看著夏晴臉上陰晴圓缺的表情變化,我忽然有一種惡作劇樣的開心。而這樣的開心竟然讓夏晴適時地捕捉了去,她送了我一個狠狠的白眼,隨後還是不忘記轉頭給邱白一個笑臉,柔聲說︰「好,下次我拿給你。你忙吧,我先走了……」

完了,我是不是又多了一個敵人?死邱白,都是你

夏晴離開了,我覺得空氣中流淌著尷尬的顆粒。

我走出房間,他也跟了過來。「殿下,想去哪里?」

「回學校」我斬釘截鐵地說。

「這麼晚了。明天吧?」他語氣變軟。

我只能點頭。

我害怕天黑,萬一我路途中被哪個亡命之徒誤殺了,豈不是冤枉?

還得在這里賴一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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