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一直響著,直到切換到留言模式,听筒都沒有被我拿起。
電話的那一頭傳來大約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的聲音。她說的是日語,以我看動漫的日語水平,只能大致听懂她說著︰那件事情我調查過了,看來和我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之後黑澤憐說的話,我一句都沒听懂,直到最後的一句話︰她,怎麼樣了?
她,是誰?難道是照片上的另一個女孩?听完這段留言,我滿月復狐疑。盡管不知道黑澤憐究竟調查的是什麼事情,也許它和我全然無關,但總是隱隱覺得這件事必定會影響甚大,也許與照相機的秘密有關。黑澤憐這個名字,默默地被我印在心里。
我起身走到窗戶旁邊,望著濃而厚的烏雲。窗**沉的天空忽然一亮,一陣震耳欲聾的雷鳴聲隨即而至。我害怕地用雙手捂住耳朵,眼楮不由自主地緊閉著。似乎,剛才閃電的一瞬我看到了一個人出現在窗外。我猛一下地睜開眼楮,確定我沒有看錯,窗外站著的穿制服的女生正是我要找的天倉澪。
她微微歪著頭,對我微笑。在這昏暗的背景下,她的微笑被烘托得格外詭異。那一刻,我愣住了,眼楮掙得又大又圓的死死盯著窗外。她的身後竟然有樹木她的身體竟然是透明的這時我忽然聯想起剛才她的忽然出現,腦中變得一片空白。我站在原地,身體已經失去控制一般,未移動半步。而她正在一步一步向我走近,讓我感到呼吸困難。
「關笑美同學,你好。」窗外天倉澪開口說話了,伴隨著銀鈴般的聲音觸動著我的耳膜。頓時,我大口地喘著氣。可一秒之後,我驚恐地轉過頭去,因為剛才的那個聲音來自我背後
天倉澪活生生地出現在我眼前,我看不見她身後的事物。她依然面帶微笑的看著我,我感受到真切的充滿生命的氣息。我的目光繞過她的身子,向她身後張望著,幾乎全是樹木。我這才明白了我剛才所看到的一切只是窗戶反射的影像而已。我長長地嘆口氣,仿佛獲得重生一般。
「怎麼了?你臉色看上去不太好呢?」天倉澪仔細觀察著我的面容,十分細心。
「沒什麼,可能是這里燈光太暗了吧。」我苦笑著解釋著,試圖為自己的失態而開月兌。
天倉澪會意地點點頭。她走到桌子邊上,將手放在桌角,似乎準備按下也許是燈光開關之類的東西。然而她停住了動作,目光停留在那台照相機上。她輕輕地撫模著紅蝶的圖案,自言自語地微笑道︰「果然沒錯呢。」然後她按下了開關,整間房間被照的敞亮,刺得我眼楮發痛。當我漸漸熟悉了這光線強度之後,房間在眼中變得豁然開朗。房間內的景色,與沒有開燈之前相比,簡直是大相徑庭。
剛才刺痛我眼楮的原來不是燈光,不,準確地說是周圍四面鏡子反射出的層疊的燈光,才使得光線亮度能達到這麼強。那四面鏡子大約長都有近一米,高有大概兩米,被呈不規則角度的放置在了房間內的四個角落。
鏡子里除了映出了燈光,還照出了我的模樣。不論我以什麼角度站著,四面鏡子都能看到至少一個我。若是我站在房間中央,四面鏡子中就會出現無數個我。看著鏡中的自己,淡淡的恐懼感油然而生。
房間里面擺放著一張很大的桌子,上面擺放著許多款式的照相機和攝像機。我的目光迅速地在其中搜索和我的照相機一樣款式的,結果所有的照相機款式都與我的完全不同。
四周的牆壁上都掛著遮住整塊牆壁的大型山水畫,每一副畫中都能看到一幢具有奇特建築風格的房屋。仔細觀察可以發現,四幅畫中出現的都是同一幢房屋,而且看上去非常熟悉。思考片刻後才發現它就是現在我所在的這幢房屋,而這四幅畫描繪的便是從四個角度這幢房屋的模樣。
「請問,關笑美同學找我有什麼事呢?」不知何時天倉澪已來到我的身旁,輕聲問道。我這才回過神來,想告訴她昨晚發生的事情,可是又很害怕她不相信我,我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十分猶豫。
「呵呵,沒關系的,盡管說。」她就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樣,著實讓我一驚。
于是,我將莫顏整件事情的經過告訴與她听。她听完我的講述,並沒有出現我預想中吃驚的表情,而是足夠的平靜。
「我無法得知你為何會醒在自己的寢室,但我可以確定不是我給你的相機而造成的。」她靜靜地回答道。
「可是,這一切的不尋常都是從我擁有這台照相機開始的不是嗎?它可以預知人的生死,可以使靈魂現形。沒有一台照相機可以像這樣奇怪不是嗎?」。我的語氣激烈起來。也許,是因為我太急需一個答案了。
天蒼澪走到一面鏡子前,回頭對我說道︰「那我問你,鏡子里的你是不是真的你?」
「當然是真的我了。」焦躁的心情讓我不假思索地月兌口而出這個答案。
「是嗎?如果它是真的你,那麼你照鏡子時豈不是有兩個真正的你存在?而離開鏡子時,這個真實的你是不是又消失了?那到底是你消失了還是鏡中的你消失了?真的都真實嗎?」。天倉澪一字一頓地講出了這深奧難懂的一席話。
看著鏡中的自己,我的思緒開始混亂了︰「不,它不是真的我。雖然它能模仿我所有的動作,但是它不能模仿我的聲音,它沒有我的思想,它是假的,我才是真的」
「可是它又是實實在在的存在不是嗎?不論它被搬到任何地方,它總能映照出一個真實的影像,如果鏡子足夠大,它甚至可以復制整個世界。麥克風又可以完好無損地復制出你的聲音。那麼,為什麼世界上就不可能存在一面可以復制靈魂的‘鏡子’呢?」她將手放在鏡子上,就像在感受另一個自己。
難道說,這相機就是那面「鏡子」?這簡直太瘋狂了我完全不能接受這種違反常理的存在。「不,這太可怕了。那種東西怎麼可能存在?」我抗拒地回應道。
「怎麼會不可能?你的身體是不是唯一的?你的聲音是不是唯一的?那你的靈魂呢?你的身體是不是客觀存在的?你的聲音是不是客觀存在的?那你的靈魂呢?所以,靈魂其實和你的其他部分沒有實質的區別。所以,靈魂也可以被復制。」天倉澪轉過身,背靠在鏡子上對我說道。
她的回答讓我無從反駁,尤其是在發生了這一切之後。「那你的意思是,這相機就是那面可以復制靈魂的‘鏡子’?」我的語氣很低沉,我的心理快要崩潰了。
她微微地點著頭,說道︰「沒錯,正是這樣。所以,你所看到的莫顏的靈魂其實也只是個影像,而並不是她真正的靈魂。而這才是這個相機的真正用途。不過,這相機在普通人手上只是一個普通相機。只有在特別的人手上才會起到真正的作用。」
「特別的人?是指我嗎?」。我的心不由為之一顫。
她沒有回答我。我多希望她搖搖頭或者告訴我不是。我從來都只想做個普通人,不奢望有什麼特異功能。「那,你也是嗎?」。此時已無法描述出我的心情。
她笑了笑,回答道︰「我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並非唯一特別的存在。」
直到我離開這幢房屋的時候,這句話一直被我反復想起,以至于我沒有心情再觀賞那些翩翩起舞的紅蝶了。當我越來越遠離這幢房屋的時候,我吃驚地發現天色越發明亮了。如果說我x近這幢房屋的時候天色變暗是巧合,那麼現在我遠離這幢房屋天色變亮難道也是巧合?特別的相機,奇異的紅蝶,異常的天氣,詭異的房間,謎一般的任務,我閉上眼楮,捂住耳朵不敢再繼續想象下去。我開始向前奔跑,只想盡快遠離這里,直到我喘著大氣,無力再繼續奔跑。
眼前是一片清澈見底的湖水,湖中有著自由游弋的各種魚兒。不知不覺間我竟然來到了學校里的靜湖。不論風有多大,湖面都平靜如初,靜湖因此得名。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溫柔聲音︰「很抗拒嗎?」。這個聲音既熟悉又陌生,于是我轉過身去。竟然是她?她的出現完全出乎我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