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陳晨有關系？」我驚訝道，從來沒有想過他們之間除了都是在公安局工作以外還會有其他關系。不過經姚念這麼一說，我忽然意識到當時老楊的那句話有些訓斥的意味。
姚念將電腦屏幕轉過來給我看，上面是一份有關陳晨的詳細履歷。從履歷的細致程度看，它不是從其他地方復制而來，而是姚念自制的一份履歷表。「有時候，看事情不能只顧著表面和感覺，因為真相往往和我們預想的不同。從某種角度而言，它和現實很像，總有你想不到的地方。這份陳晨的履歷是我從各處收集而來，有些事情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來自中國人大，四年來都獲得了校一等獎學金，全國優秀學生一些稱號。總之，他是一個至少被學校認為是很厲害的一個人。學校給了他一個保研的機會，但是他卻選擇了拒絕。這是第一個可疑的地方。但也許是人各有志，他並不打算選擇繼續讀書。所以當時並沒有太在意，直到我發現了第二個疑點。」姚念對我說道。
我一邊听著姚念的分析，一邊閱讀著這份履歷。看到某一行時，我忽然明白了姚念所說的第二個疑點，打斷姚念的話道︰「父親那一欄他寫的竟然是無」
「沒錯，就是這個。我搜索的所有關于他的簡歷里面，這一欄都是空的。當時我很不解，又聯想到他竟然選擇到了這里的一個公安局做一個小小的辦公人員，于是認為這其中一定有隱情。而且，在公安局里的相關人員履歷中，也找不到他選擇這里的原因。然而當我詢問陳晨是否有父親時，我得到的答案是有，不過他們之間的關系看上去並不好。為了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于是我聯系到了陳晨的小學班主任，才知道了真相。原來，陳晨起初並不姓陳，而是姓楊，所以那時他還是叫楊晨。小學時，每次開家長會都是楊晨的父親去開，所以那名班主任對他父親的印象很深刻。但在小學五年級那一年，楊晨的父親突然失蹤了，找了一年也沒有找到。于是，楊晨的母親給他找了一個姓陳的繼父，但是他一直都不喜歡這個繼父。但楊晨堅信他的父親還活著，所以在父親那一欄他不想填上繼父的名字。接著，在大學期間，楊晨便一直在尋找著他父親的下落，直到畢業前夕，他找到了。」姚念用食指托著下巴，對我說道。
我發覺我已經知道了真相。「接下來，他來到了這里的公安局。因為，他的父親在這里。而他的父親，就是這里的停尸房管理員——老楊。真是讓人意想不到。」說著，我嘆了口氣。
「所以說，現實之中沒有什麼不可能。正當我下午打電話去公安局詢問有關這名老楊的相關情況時，那邊卻告知我老楊已在昨晚因突發心髒病而死。但是……」姚念繼續說道。
「這不可能。」我打斷了姚念的話，道，「如果說老楊和陳晨事實上是父子關系的話，那陳晨今天又怎麼可能離開他父親身邊而外出呢，難道他不知道他父親已經死了嗎？」。我向姚念問道，至少我不明白。姚念點點頭，好像完全在她意料之中的樣子。
姚念將食指離開下巴，道︰「沒錯，他知道。這件事情在上午就傳偏了整個公安局，對于他而言，沒有理由不知道。但是，公安局里沒有人知道他們二人之間的關系，因此他也不能在這時表現出悲傷，不過內心的悲痛是絕對有的。這種狀態下，他的確不會選擇外出，然而他外出了。這說明他有不得不外出的事，而這件事情必定與他父親的事有關。而理由就是，他父親不是因突發心髒病而猝死，而是謀殺。不過，既然法醫認定他父親是因心髒病而死，那肯定是因心髒病而死沒錯。但我查過楊利根的履歷，最近幾年的體檢記錄都是良好，沒有生過病，更不要說是心髒出現問題。一個這麼健康的人突發心髒病的幾率很低，而且即使真的突發了心髒病，直接致死的概率也很低。外加他突發心髒病的時間又是如此的湊巧，讓人很難不懷疑這只是一場意外。而對此更為合理的解釋則是，殺死陳晨的凶手和殺死楊利根的凶手是同一個人。這凶手既然可以按預言一樣輕易地殺死陳晨，那麼他想在什麼時間用什麼方式殺死楊利根都可以，用突發心髒病的這種方式也並就不用驚駭。在殺死楊利根之後，他再告知陳晨他的父親已死，陳晨必定會按照凶手的要求去找他，繼而將陳晨也殺死。」姚念一步一步，很清楚詳細地分析道。
我想了會，搖了搖頭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為什麼凶手要將陳晨約出去？既然他可以讓公安局里的楊利根突然猝死，那為什麼不直接也將陳晨殺死，而是這樣大費周章呢？即使是擔心與楊利根同時死會引起懷疑的話，那也完全可以讓他在不同的時間以不同的方式，甚至不同的場景下死去。可事實卻是凶手沒這麼做，而且還與陳晨見面，這我怎麼也想不明白。更想不明白的是，凶手為什麼不在陳晨外出的時候將他殺死，而要跟他交談那麼久才用這種方式殺死呢？甚至還……」說到這里，我立馬止住，差點就把封印的事情給說出去了。
「這才是我真正在意的地方。既然陳晨是一定要死的話，那凶手的到底為什麼要找陳晨出來談話呢？而顯然他們不可能是閑聊。所以可以肯定的是，凶手和他說的話中包含了很重要的信息，重要到本可以免他一死。但最終，他還是死了。而造成這種結果最可能的原因就是，在這談話之中凶手要求陳晨去做某件事情，但是陳晨拒絕，而陳晨又從談話中知道了許多不應該知道的事情。那麼，拒絕凶手要求的結果，就是死。而最直接的證據，就是你告訴我的那一段數字。」姚念說著，將一張紙拿了起來，密密麻麻地寫著各種數字和字母，她繼續說道，「132612，一串暫時不知道到底意味著什麼的數字。一般的密碼解法下，都是得到幾個漢字或者字母，但是無論將它們如何組合，都毫無意義。不過，我不會放棄。」
對于這六個數字，我完全沒法給予解釋，也幫不到姚念的忙。而相比之下，我更在意的是另一樣東西。于是我問道︰「可如果按你這麼說的話，我還是有疑問。我們最開始討論誰會被殺的時候，不就已經推斷出會被殺害的就是陳晨嗎？既然如此的話，那為什麼凶手要先殺掉他的父親呢？不止如此，既然要殺掉他，那凶手根本就沒必要告訴他一些重要的事情，更不要說是要求他去做什麼。不是嗎？」。我心中疑惑重重。
姚念低下頭去，用食指放在下嘴唇下方，道︰「因為，我們當時的推斷不正確。因為凶手原本打算殺的人並不是陳晨，理由則是楊利根死了，而且死在陳晨之前。事實上，陳晨是個各方面能力都很強的人，所以當時我以為凶手殺他就是因為他能力太強，會妨礙到凶手的行動。但直到陳晨被殺時，我才意識到我錯了。只要陳晨沒有觸踫到凶手的要害，他就不會對凶手造成威脅。而他若真的發現了凶手的要害，凶手也完全來得及將其殺害，所以根本沒有這個必要。于是，我才明白凶手的意圖是想要利用他的能力為其做事。凶手派人去找陳晨的真正原因大約也是這個，但是卻遭到了他的拒絕。接著，凶手就將其父親殺死以做威脅。因為陳晨根本就不相信凶手能憑空殺死楊利根，所以凶手必須殺死楊利根證明給他看。但經過長久的談判後，陳晨還是沒有接受凶手的要求，于是凶手將其殺死以絕後患。證明這個猜想的關鍵性問題就是你是否在地鐵站看見了其他人，一個你知道而不熟悉的人？」
我思量了一會，腦海中閃過了一個人的模樣。「難道是她？」我不禁驚訝道，「是絳嗎？在陳晨死後，我在地鐵站上看見了絳的身影。當時她明明看見了我，但卻直接將我無視了，我喊她也沒理我。我那時候還懷疑她是凶手，難道說她才是那個原本要被凶手殺害的人嗎？因為絳似乎好像只是她的自稱，她的真正名字我並不清楚。所以應該也算是知道的人之列。」
「這樣的話那一切就都能說得通了。如果說凶手要殺的是絳，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絳也是一個能力很強的人，甚至她好像一種常人所沒有的能力，否則我無法解釋她為什麼知道一些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但就像你說的，如果絳就是凶手的話，那麼所有串好的一切又需要全部拆掉。不過根據我最近對她的調查，暫時沒有發現她是凶手的可能。但願她不是凶手，否則我們不僅會很難找到有關證據和線索，而且還會少了一個得力助手。但不論如何，她是凶手的可能性不能完全排除，我會繼續查找有關她的資料。也請笑美你務必和她保持聯系。」姚念說完，嘴角撇過一絲笑容。
這之後，我將關悅美送回了寢室然後再回來，打算問姚念一件事情。但我回來的時候，姚念已經睡下，我便沒有打擾她。洗漱之後便躺在床上，打算明天再問姚念，而且我還有一個很重要的電話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