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不解地看著絳，我無法理解她最後一句話里面的意思。既然她有能力看穿任何人的想法，那麼她完全可以知道有關于姚念的回憶。要麼姚念是凶手，要麼不是，可是為什麼絳會說不能保證呢？難道她沒有辦法看到姚念的想法嗎？我很想問清楚這個問題，但是礙于有其他外人在這里，我不方便問，只好等到離開這里之後再弄清楚。
「其實，我不想是凶手她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每一個都是我的好室友，更是我的好朋友，我真的好希望使我們弄錯了。不過，不管是誰，我都不明白為什麼我會在被帶離這里的時候沒有醒來呢？要知道，我睡覺從來都睡得不沉，哪怕有個小動作我都會驚醒。這麼長一段距離，她是如何讓我不醒來的呢？我想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我心緒煩亂地問道。
「難道你忘記了當時注射在官嬈身體里的是什麼了嗎？那可是乙醚啊。沒有人可以斷定凶手獲得乙醚的時間是在莫顏死之後，也就是說完全有可能在莫顏死之前凶手就得到了乙醚。那麼，在你睡著的時候給你吸入一點乙醚的話，你就會一直睡到白天才醒。」絳提醒我道。
我輕輕撫上自己的額頭，略微感到有些頭痛，點頭道︰「是啊，我竟然把這件事情給忘了。不過話說回來，現在已經沒有辦法知道當時到底是誰從化學管理室拿到這些化學藥品的，畢竟當時的管理員已經離職了，想要找到他並不容易。哎，好頭疼。」
這時，那位從來沒有說過話的中年男子忽然哼了一聲，似乎是想要引起我們的注意。同時，那名值班員放聲大笑道︰「小姑娘啊，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這位叔叔是誰嗎？他就是你要找的當時的管理員啊。」
「誒？是他嗎？不是說他已經被辭退了嗎？」。我驚訝地問道。順便我打量了這中年男子，他看上去過于消瘦，面容蒼白顯老，的確有點像是長期待在化學品管理室而造成的樣子。
值班室一把將手搭在這名中年男子的肩膀上，笑道︰「是啊，他確實已經被辭退了啊。但是這不代表他就不能再回來這里了。我們兩個一直在這里工作了不下十年，彼此成為了很好的朋友。他這次是來專程看望我的，和我敘敘舊。其實吧，這事情說來也奇怪。我們一起做了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出過狀況，更不要說踫見死人的事情了。但自從那個在化學實驗室里被殺死的小姑娘起，我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因為接著又有兩個小姑娘死了嘛，而且都說和我們這里月兌不了關系。我倒是還好，她們死的時候都不在晚上，要怪也怪不到我頭上來。不過他可就比較慘了，認定是他管理失職，才造成一些化學物品丟失，最終釀成這些慘劇的。也沒辦法，校領導就是這樣，為了自己月兌責，總是會想盡辦法怪到我們下面的這些人，然後讓你辭職，這事兒就算是翻篇了。再過個一段時間，也就沒人記得這事了，校領導繼續做著他的校領導，可這被開除的人就沒法再回來咯。」值班員似乎對我們學校領導的意見很大，一說到這上面就說個沒完沒了。
「這樣的話我算是明白一些了。不過這位管理員叔叔，我想問下您，當時化學品儲藏室室真的丟了東西嗎？比如說您還在任時的濃鹽酸。」我向這位當時的管理員急切地問道。
只見管理員淡淡地冷笑了一聲，道︰「哼。那些臭領導竟會放屁。不過他們放個屁你們還就都信了。他們告訴外面的人是有人偷了儲藏室的東西，那就可以把責任算在我的頭上，說我管理不力，然後一腳把我給踹走。這樣一來，我就是說什麼也不會有人信，黑的也被他們涂成了白的。什麼東西被盜了一類的話，我從來都沒有說過，因為壓根就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我在儲藏室待了十年，不要說是什麼濃鹽酸濃硫酸了，就是氯化鈉都沒有丟過。何況除了我有儲藏室的鑰匙以外，沒有第二個人有。原本化學院院長也是有的，不過他擔心儲藏室一旦出事會牽連到他的頭上，所以他把他的那份備用鑰匙也給了我。這樣一來，出了事到頭來也只有我一個人擔著。如果沒有鑰匙，別說是人了，就是一只螞蟻也不要想爬進去。」這位管理員樂此不疲地一直說著。
「那您的意思是？如果化學品沒有被偷走的話，那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得不打斷他的話，否則按照他這樣的興致說下去，大概沒有個半個小時也難以說到問題的重點上來。
大概他也意識到自己越說越偏離主題了，便回應道︰「其實，東西根本就沒有丟，也沒有被偷走，它們是被人領走的。」我露出疑惑地目光看著他，他停頓了一會，繼續說道，「是的，當我把這樣的話說給那些該死的領導听時，他們也是和你一樣露出這種奇怪的眼神。不，他們比你更不如，笑話我連說謊都不會。因為我告訴他們，那些濃鹽酸就是死去的那個叫做莫顏的女孩子自己拿走的。怎麼樣，你信麼？」
我瞪大眼楮，難以置信地說道︰「什麼？你說什麼？是莫顏她自己領走的？這怎麼可能，這要我怎麼接受？」我的頭越發疼了。我閉上眼楮，輕揉著太陽穴，才稍微能舒服一點。
「我說吧，你也不會信對吧？但事實真的就是我說的，她自己拿走的。不過一般來說，學生自己是不可以擅自從儲藏室取走化學品的，必須得要有老師的批準才行，我們要看到老師簽字的申請單才會給她。但那天的情況有些不同，那時候真好是上課時間，她急急忙忙地跑過來，問我要五百毫升的濃鹽酸。那我就問她老師的申請單呢，她說沒有。我說沒有就不能給你。但她很著急，說老師之前有來領過濃鹽酸，但發現不夠用，于是讓她來領。然後她接著說自己是新生，不知道有這樣的規定，希望我能通融一次。很多老師都會派指定的人來領東西，所以很多人我都記得。但我記得那個女孩我真的是第一次見，而且她來之前確實是有不少老師來領用過濃鹽酸，而且這種事情以前也發生過。于是我便相信了她的話，就將五百毫升的濃鹽酸交到了她的手中。她死之後我才知道她根本不是新手，她說的都是假的，甚至我那時才知道她都不是化學院的學生。但校領導和警察他們都不相信我說的話，認為我是推卸責任而編造出來的謊話，因為警察他說找不到支持我證言的證據，不足采信。既然他們都不相信我，那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化學品失竊的說法就自然而然地流傳了開頭。」化學品儲藏室管理員將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我們。
真沒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會是這樣。「這麼說的話，那當時莫顏還有沒有領用過其他化學品？比如說乙醚，比如說草酸鹽一類的東西？或者其他有人領用過也行。」我繼續問道。
管理員堅定地搖著頭，擺著手，說道︰「像乙醚這種危險品，如果要領用的話是一定需要領用單的，而且必須要教師本人領用才可以，絕對不可以通融。而且用完以後的剩余化學品必須如數返回，所以有人想要得到那些實驗用剩下的乙醚也是不可能的。草酸鹽的話，雖然不被列為危險品之列，但在我的印象中，那段時間並無人領用。」
「那這麼說來，我們還是不知道從官嬈身上發現的乙醚和用在寧薇身上的草酸鹽究竟從何而來。而且，如果說在莫顏死前乙醚不會被人盜用的話，那我那一夜究竟是怎麼離開這里的？這麼一來，我寢室的人將我帶離這里的假設就是錯誤的，理由是乙醚是這個假設中必不可少的東西。我真不知道我究竟是該高興還是悲傷。高興的是，可以消除自己寢室的人是凶手的嫌疑。悲傷的是，查了這麼久，得到了這麼多線索，最終卻又發現自己回到了原點。為什麼每次覺得自己離真相很近的時候，才發現它是水中月，到頭來還是撲了個空。」我心里想著，不由地嘆了一聲。
不知道什麼時候，絳走到了我身邊。她輕撫著我的臉龐，道︰「不要灰心。灰心的話，也許連水中月都看不到。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相信，你遲早會找到真相的。」
「啊」儲藏室管理員忽然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對我們說道，「我記起來了。雖然我在的時候，可以確保乙醚沒有丟失。但那件事情之後我不就被辭退了嗎，接任我的是一個沒有經驗的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