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里盛著滿滿的米飯,不停地向外冒著熱氣。一雙筷子在里面撥來攪去,它總是以一副潔白的模樣面向著外面的世界,仿佛即使外面是一面黑暗,它也能夠為自己照亮身邊的世界一般。但就這樣將它放置著不管,久而久之它便慢慢變得僵硬。再過一會,連熱氣都不冒了。再久一會,它就會變成像石頭那樣的東西,又冷又硬,無法下咽,失去了它原有的價值。
腦中浮現著這些無關緊要、虛無縹緲的想法,不知我若將這可笑的想法告訴佛學大師時,他會不會說我有能夠參透禪機的悟性呢?這本身就是一個比剛才更加荒誕的想法。
放在我面前的,是一碗足夠白的米飯,它的上面沒有任何菜。而我,一粒也沒有吃。不知道是不是它們不滿我的態度,它們其中的一些附著在筷子上面,好像很想要進入我的胃里面一樣。可是很遺憾,我對它們沒有任何興趣,至少是在現在。人們說,浪費是物所不能盡其用。所以我想我最終會浪費這些米飯。
我現在很餓,但是它不表現在食欲上,甚至我起初都不打算來食堂。現在正好是中午下課時間,食堂里面就像菜市場一樣,打菜窗口前人頭攢動。每每看到這樣的場景時,我都在想你們到底是有多餓呢?
我錯開了那些熱門窗口,在那幾個沒多少人的窗口前隨意打了兩個菜,然後在一個角落里坐下。從那時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分鐘有余。碗里的菜已被我吃的一干二淨,剩下的都是白米飯,一粒未動。我呆呆地看著這碗白米飯,都不知道時間的流逝。
「怎麼了,美妞?你看上去好像有心事呢?像丟了魂似的。」坐在我對面的王雅雯擔心地問道。
原本這時候我應該正坐在寢室里發呆的,只是王雅雯硬要把我拉來吃飯。于是,我坐在這里發呆。這句話讓我從冥想中回到了現實之中。「啊,沒什麼呢。只是沒什麼食欲,實在吃不下去而已,不用擔心。」我微笑道。
「沒有食欲嗎?好吧,那等會我下午給你去買點健胃消食片回來,嘿嘿。」她調皮道。
我一陣苦笑,不知如何作答。
「哎呀,你那算什麼表情嘛。我會不知道你最討厭吃藥的嗎?膠囊不吃,藥丸不吃,甚至糖漿都不吃。你這要是大病起來啊,該怎麼才能好呢,真是個讓人操心的家伙呢。好吧,那我就買點你喜歡吃的雪梨來好了,雖然比不得飯,但總比什麼都不吃的好。」王雅雯看著我哭笑的表情,並沒有表現出不悅或是厭惡,依然帶著那時刻都掛在臉上的微笑。
看見她真誠的笑容,我也不禁微笑了起來。盡管姐姐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但還是有像王雅雯這樣一直關心照顧我的人在的,對我和我姐姐來說都算是一種寬慰吧?
這時,王雅雯接了個電話。似乎有什麼不得不王雅雯去做的事情,從王雅雯無奈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來。「有事你就先過去吧,我沒事的。」我說道。
「哎,好吧。那邊說有些狀況,要我趕緊過去。」王雅雯道,「這樣吧,既然你沒啥胃口,那等會就會寢室好好休息吧。我回來的時候會多給你帶點吃的,你好好睡覺就行咯。」說完,她便小跑著離開了食堂。
王雅雯所說的「那邊」是指她參演小品的節目組,也就是參演這邊小品的各個人員。這部小品是要在迎新晚會上進行演出的,所以這些天也不常見王雅雯的人影。
直到王雅雯的背影逃出我的視線,我的目光才再次聚焦到碗里的米飯上。果然如我剛才所想的那般,它們已經毫無生氣。
我所沒有食欲的原因,大抵可以歸結到上午的事情上。因為我看到了那份錄像,而其中的內容簡直和我所預想的有著天壤之別。原本我以為當時耿洋身上攜帶著某樣重要的物品,然後打算將其藏匿在圖書館的某處,所以她再來到圖書館時臉上才會有那麼異樣的神情。但事實完全出乎我的想象。
我首先將時間定位到耿洋離開圖書館的時間,是下午一點五十分。當時有一個細節很令我在意,她穿著的是短袖和迷你裙。但是現在的這個天氣,雖說算不上很冷,但是長袖是必須的。而且耿洋並不是一個很愛美的女孩子,她不會為了好看而讓自己背上可能感冒的風險。不過我沒有特別放在心上,畢竟不是我調查的關鍵。
我從一點五十分這個時間開始向回調,目的是要找到耿洋來到圖書館的時間,並確認他身上是否攜帶著某樣奇怪的物品。我一直向回調,但是,直到我調到圖書館上午開門的那個時刻,我也沒有看見耿洋進門。這簡直不可思議。我反復看著錄像帶,擔心是不是自己看漏了。但結果是,我反復看了三部以後,我可以保證耿洋絕對沒有來到圖書館。
我所看的錄像帶,是來自監視入口的那個監視器,所以只要有人進入圖書館,是覺得不會被遺漏的。而這個入口,也是圖書館唯一可用的路口,其他兩個入口只有在出現緊急安全狀況的時候才會打開。很顯然,那天異常平靜,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當時我的腦中一片空白,毫無念頭。這難道是要我去相信耿洋是憑空出現,亦或是經歷了不可思議的時空穿越嗎?這樣的幾率未免比海底撈針還要海底撈針。還是說,由于某種突發的狀況,耿洋在前一天夜里是睡在圖書館里的嗎?這樣的事情也確實有發生過。
于是我接著查看著前一天的監控錄像,然而結果再一次讓我失望不已。一整天,都沒有出現過耿洋的身影。這讓我不知該如何解釋。如果說這一天的前一天耿洋還是在圖書館里睡的話,那幾乎是不可能的。首先,耿洋吃飯的問題怎麼解決?圖書館里面不提供任何食品,也嚴禁學生帶食物入內。那麼,她的一日三餐怎麼辦,都不吃嗎?我想她沒有自虐的必要。其次,耿洋無法連續兩天都躲過圖書管理員的最終檢查而睡在圖書館里。
眼下,最棘手的問題從耿洋是否攜帶重要的物品變成了耿洋是何時進入到圖書館當中的。再查看更前一天的監控錄像還是一樣的結果。于是我開始冷靜下來思考到底該從哪一天開始著手,我不相信耿洋是憑空出現在圖書館里這種荒誕的說法的。
忽然,我腦海中閃現過一個念頭。難道說?我開始推算起耿洋來到學校的時間。雖然十分準確的日期我無法得知,但我知道在我來到學校的時候,耿洋便已經失蹤。而圖書館開門的時間則是在我來學校的三天前。于是我翻找出那三天的監控錄像。
根據我的推測,我大膽猜測耿洋並不是被人在校外綁架,而是被人藏匿在圖書館的某個地方。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她從圖書館里走出來便不足為奇。只是,這個猜測的另一個決定性的關鍵證據則是確定耿洋在失蹤的那天進過圖書館,並且沒有離開。
我懷著忐忑不安的事情看著這幾盤錄像。最終,在我到達學校前一天的監控錄像中,我發現了耿洋的身影。她穿著和離開圖書館時一模一樣的衣服——白色短袖加黑色迷你裙。這樣的著裝是不可能藏東西的,而她的手上也沒有帶任何東西,甚至連手提包都沒有看見。
耿洋究竟為什麼要來圖書館?從所已知的種種現象來看,我都找不到一個她來圖書館的理由。難道她只是來圖書館,然後就很不巧地被凶手給綁架了嗎?貌似沒有比這更加合理的解釋了。不出所料,這天的錄像一直到關門的時候,都沒有看見耿洋離開。
這樣的結果吻合了我的推測。于是我向在圖書館工作了十年有余的管理員詢問圖書館里是否有比較隱蔽的不易被察覺的房間或者是小空間,但得到的答復是沒有。雖然他回答得十分肯定,但為了保證萬全,我一個人將圖書館的各個角落都轉了一遍。最終,我得出了和管理員一樣的結論,這里絕對不會有這樣的密室。
因為圖書館樓的構造很簡單。雖然它有五層樓那麼高,但是除了一樓的大廳以外,其他每一層樓的結構都是完全一樣的。除了一層薄薄的牆壁以外,剩下的空間都能被人們所看見。而且每一層樓的外牆上每隔幾米就會有一扇窗戶,所以想要在這中間設置一個密室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經過我的確認,這幢圖書館里絕對沒有地下樓層或是地下室。
我的推測又一次遭遇了挫折,一個難以逾越的瓶頸。到底是哪里出了錯?忽然,我聯想到了另一件很重要事情,趕緊跑回了監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