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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碧雲的死太過突然,就像晴空里猛然炸響的霹靂,一下子便把慕若心剛剛收拾好的心情炸的支離破碎。
就在她剛剛忍痛決定為了沈愷恆放棄追查的時候,就在她的心被即將做母親的喜悅所盈滿的時候,周碧雲卻這樣死了,讓她和沈愷恆之間本來就走的艱難的路,變的更加濃霧彌漫,看不見希望……
被沈愷恆那樣痛恨的目光深深的刺傷,慕若心頹然倚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無力抬頭。
是她害死了周碧雲嗎?
可她怎麼能料到只是那麼短短幾分鐘的口舌之快,就會讓她送了性命!
或者說,如果她把周碧雲拉住,是不是她就不會死了?可當時正忿恨滿胸的她真的伸不出手去,況且她有孕在身,她真的害怕被酒醉的周碧雲給拽下樓梯……而她也根本沒想到摔這一跤她就會送了性命啊……
匆匆趕到的周碧雲的父母和兄弟正悲痛萬分的向沈家詢問著事故的原因,彌漫在一片悲傷氣氛里的走廊,慕若心片刻也呆不下去,她就快要憋得喘不上氣來。
雙腿麻木的緩緩走向樓梯口,沒有一個人留意到她。
黎明的冷風迎面吹來,她不由裹緊了身上的風衣,手里一直緊緊捏著的沈愷恆的外套已經濕漉一片,沾滿了她的冷汗和淚水。
天邊開始泛白,晨曦微露,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這本來是個全新的開始,是她和沈愷恆說好的全新生活,卻可能因這一場突然的變故,一切都會改變。
漫無目的的前行,看著路上漸漸增多的車輛和行人,看著他們迎著朝陽各自忙碌著奔向自己新的一天,慕若心的心越發的空茫和無助。
偌大的城市,她竟然沒有一個可去之處。
離開了沈愷恆,她竟然孤零零連家都沒有……
她停住腳步,駐足于匆匆忙忙的人流中,心底無限的悲涼。
還好,她還有她的小寶貝,無論何時何地,被何人放棄,她的小寶貝都會始終陪伴著她……為了這個小家伙,她必須堅強!
仰起頭,看著紅紅的暖陽,她想堅強的微笑,臉頰卻已經濕了一片。
擦著眼角,加快腳步,她很快尋到一個24小時便利店,點了豐盛的早餐坐在灑滿陽光的窗邊,快速的吃了起來。
下一步該去哪里她完全沒有概念,不敢回沈家,更不敢想象如何面對沈愷恆那決裂的目光,她便一直坐在座位上看著窗外的街景,手里緊緊攥著電話,就像在等待開庭的犯人,隨時準備面對殘酷的宣判。
不知這樣呆坐了多久,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我常在想,應該再也找不到任何人像你對我那麼好,
好到我的家人也被照料,我的朋友還為你撐腰。
你還是有一堆毛病改不掉,拗起來氣得仙女都跳腳。
可是人生完美的事太少,我們不能什麼都想要。
……
你是我最重要的決定,
我願意每天在你身邊蘇醒,
就連吵架也很過癮不會冷冰,
因為真愛沒有輸贏,
只有親密。
……
我願意打破對未知的恐懼,
就算流淚也能放晴,將心比心,
因為幸福沒有捷徑,
只有經營。
……」
慕若心呆呆的看著手機上跳動的名字,任憑歌聲一遍遍的響著,她似乎只是認真的沉醉在那歌聲里,始終沒有接听。
這首歌是她專為沈愷恆設定的鈴聲。
她曾是無比期待無比幸福的笑著設下了這首完美貼和她心情的鈴聲給他,以為她真的能夠把他們的幸福好好的經營下去,卻怎知他們的未來恐怕再也不會放晴……
「小姐,你的電話在響。」店員小弟終于忍不住走過來輕聲提醒著,慕若心猛的回神,手機屏幕早已被淚水覆蓋……
「小姐,你沒事吧?」店員關切的看著她,她僵著唇角微微笑著搖頭,便倉皇逃出了店門。
冷風吹著她的臉,似是吹醒了她的夢……
電話再一次響起。
「喂。」她終于接起,聲音沙啞哽咽,手在顫抖。
「你在哪兒?」沈愷恆的聲音冰冷,沒有任何情緒。
她頓了頓,啞啞報出地址,他只說了句,「在那等著」,便掛斷了電話。
慕若心僵著身體,在秋風里安靜的等著。
她單薄的身子偶爾隨風輕輕搖晃,就像秋天里最後一片苦苦支撐的葉子,隨時會被無情的秋風卷走,沒入泥土,化作塵埃。
……
沒多會的功夫,便有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在了她面前,並沒有看到她害怕卻又期待的那個身影,只是她熟悉的那個常常接送她的司機下了車,恭敬的為她打開了車門。
沉默中前行了許久,她終于忍不住問道,「你送我去哪兒?」
「老大吩咐送您回家休息。」司機謹慎應道,又補充了一句,「不是沈府,是市區里的一處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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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沈愷恆獨自守著已經變的冰冷的周碧雲,面色蒼白的看著她已成灰色的臉,心頭哀絕難言。
媽,是我害了你。
如果白天里沒有和你爭吵向你質問,沒有那麼聲色俱厲的指責你,或許你就不會去借酒澆愁,也就不會出事。
此刻才知道,原來那天卜出的下下簽,竟是這樣的含義,原來那「血光之災」是要發生在你的身上,可我卻弄反了方向,始終固執的保護著慕若心,唯恐她被你傷害……
沈愷恆的腦海里瘋狂的回響著白天爭吵時她說的那句話,「愷恆,假如有一天我被你們逼死,你會不會後悔?」
繼而是他和慕若心新婚時周碧雲那淒苦無奈的嘆息,「明知是孽債深坑,你還偏偏往里跳。我改變不了你的決定,只能希望將來你不要太後悔。」
……
沈愷恆捂住胸口,疼痛難忍。
媽,我現在真的很後悔!如果早知道這樣的孽債深坑會埋藏著如此的結局,我真不該那麼固執那麼愚蠢……
我真是枉做了你的兒子,真是個不折不扣的逆子,是我一步步把你逼上了絕路……
沈愷恆跪在她的身前,用力的磕下頭去,額頭抵在冰冷的地面上,痛的麻木。
媽,你一直要我做的事,我現在答應你還來不來得及?
只是,也請你接受我最後一個請求︰不要怪她,要怪就只怪我一個人。
因為,她這樣做雖然無法讓人原諒,卻全是我縱容的結果,全是我的錯……
沈愷恆心痛的取下無名指上的戒指,望著它的視線漸漸變的模糊,他深吸了口氣,顫著手,緩緩的,將它擲進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