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的水沒有了,口干得要命,想在你這里討些水喝行嗎?」
柳飛枝不敢去看蘇旭的眼楮,只覺得臉火辣辣的。
蘇旭看著柳飛枝,又看了看僅僅兩百米外的姚家院子,沒有說話,只是听由她去水缸里舀了水來喝。
柳飛枝咕嚕咕嚕地喝了一大口水,放下水杯,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又咕嚕咕嚕地喝水,接連喝下了兩水杯的水,實在喝不下了,這才放下。
蘇旭奇怪地看著,也不著一語,只是奇怪她真的有這麼渴嗎?
「蘇旭,我今天的物理課有個問題沒弄懂,想向你請教可以嗎?」
柳飛枝邊說邊將物理書給翻了出來,生怕他誤以為自己是在說假話。
「什麼問題?我試試看吧!」
蘇旭還算謙虛。
柳飛枝就真的請教了起來。
蘇旭也真的就指教了起來。
兩個人有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交流。
兩人離得這麼近,甚至可以聞到對方身上那種清新的氣息!
這種異樣的氣息還真讓人有點舍不得分開!
「呀,蘇旭,你真厲害!離開學校這麼久了還記得這麼清楚,你以前一定是個好學生吧!謝謝你了哦!」
柳飛枝由衷地贊賞著他,說得蘇旭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那我以後學習上一有問題了,就來向你請教,可以嗎?」
「隨便!」
「那好!謝謝你蘇旭!再見!」
原來這個冰人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的嘛!
時隔兩年後,柳飛枝再一次走進蘇旭時,她發現蘇旭其實並不是那麼地難以接近,也不是那麼地拒人于千里,他其實有一顆渴望與人交流的心,只是人們平日里被他那種冷漠的外表給迷惑了罷了。這讓她大受鼓舞。
柳飛枝的問題突然變得多了起來,她每天都會去向蘇旭請教,如果一天不去大隊部里呆上幾分鐘,她就會覺得象是失去了什麼似的。而蘇旭人也變得溫和了起來,漸漸地臉上也有了笑容。
這個旁晚,柳飛枝來找蘇旭不是為了請教問題,而是帶來了魚叉和煤油燈,要帶蘇旭晚上去水田里叉泥鰍!她要將蘇旭帶進鄉村廣闊的田地和山野,讓他融入到大自然里的各種快樂中去,從而讓他也變得快樂起來。
「叉泥鰍?」
蘇旭看著那原始的油燈和魚叉,覺得好奇又好玩。
「我就知道你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都在農村呆了好幾年了,連這個也不會,真是白呆了!俗話說︰不到長城非好漢。我要說的是︰到農村不會叉泥鰍,就不是真正的農村人!」
「是嗎?這種說法我到是第一次听到!」
蘇旭笑了。他本來就不是真正的農村人。他對農村本來就有一種不能逾越的隔膜。但現在似乎因為有了這個可愛的小姑娘,這個農村才開始變得有點意思了起來。
蘇旭學著枝枝的樣子,打著赤腳,將褲腿高高地挽起,向水田里走去。
在這盛夏季節,早稻剛剛收割,晚稻還沒有插秧,就是這個空隙,在清水侵泡的水田里,每到夜晚,白天里躲在泥巴深處的泥鰍和黃鱔們都會從泥巴里鑽出來,趴在清水下乘涼。這時你只要用燈一照(手電筒最方便),就會發現在平靜的水面下,那一條條泥鰍和黃鱔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正懶懶地乘著涼呢!這時你只要用魚叉對著它用力地往下一叉,就會將它叉進了魚叉,很少有跑得掉的!
蘇旭雖然已經在農村里呆了兩年了,有時無聊時也會跟著生產隊的社員去出出工,但他從來不下水田,總覺得那軟軟的到小腿的淤泥踩在上面就象是踩在棉絮里,高一腳低一腳的,讓人不能控制。所以今晚,當他踩進泥田里時,身體立即東倒西歪起來,一個人就象是在跳探戈!
「呀,這里一條!這里又一條……」
前面不時地傳來柳飛枝興奮的輕嘆聲!她一手舉著用小竹棍吊著的煤油燈照著自己前面一平方米的距離,一手舉著魚叉,再將叉到的泥鰍或黃鱔放進綁在腰間的魚簍里,一路上已經收獲了不少。當她再回過頭去看時,發現蘇旭已經落後很遠了。
「哎!蘇旭,你怎麼還在那里呀?」
「這水田里太難走了!走不動呀!」
蘇旭猛地跨出一步,身體又劇烈地搖晃起來!
無奈,柳飛枝只得返回去,騰出一只手來去牽著他。
蘇旭抓著柳飛枝柔軟而用力的手,勇敢地向前邁出了幾步。正高興自己能夠在水田里正常地行走時,腳底突然一滑,身體迅速地向下倒去!柳飛枝趕緊往上用力一拉,但沒有將他拉起來,自己反而往下倒去……兩人就這樣在水田里你倒我拽,你拽我倒,最後都倒了下去,柳飛枝躺在了水田里,而蘇旭撲在了柳飛枝的身上……
這個情形是他們誰也沒有想到的!
柳飛枝因為蘇旭壓著自己而無法動彈,而蘇旭壓著柳飛枝,兩人臉對著臉,嘴貼著嘴,也驚訝得一時忘了該如何動彈了!
最後還是柳飛枝奮力地推開了蘇旭,她從田里爬起來,一個人飛快地向前跑了起來!
渾身都濕透了,身上滾滿了泥巴,煤油燈也熄了,柳飛枝只覺得渾身燥熱,臉上火辣辣的,這次沒有再去管蘇旭,而是跑到了附近的一口叫月亮塘的水塘邊,縱身跳入了清涼的水塘里,這才舒了一口氣,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來︰
「哈,好舒服啊!蘇旭,你會游泳嗎?過來游啊!」
游泳是蘇旭的強項,他見柳飛枝並沒有計較他剛才的失禮而在水塘里自由地游動,就像一條嬉戲的魚,也不示弱,縱身跳了下去。兩人在水里你追我趕,歡快的笑聲掩蓋了前一刻的所有尷尬……
柳飛枝看到,蘇旭笑了!雖然夜晚看不清他的面孔,但從他爽朗歡快的笑聲里听出了他發自內心的舒暢,那種久違了的快樂,她所希望看到的他的快樂……
第二天放學,柳飛枝還沒來得及走到大隊部就被三姐柳飛舞在路上給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