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趙允允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眼楮失神地看著蘇旭離去的方向。但她只是失神了那麼一會兒,就像一個斗士,又振著了精神。她舀起電話,給顏晶晶打電話。
「晶晶呀,你放心吧!我剛剛狠狠地教訓了旭兒,與他聊了很久,他心里愛的人其實還是你,他只是不甘心柳飛枝才離開了他就投入了另一個人的懷抱,他只是不服這口氣而已!他已經想清楚了,不會再讓你傷心了!你就原諒他吧!」
顏晶晶接到這個電話,心里多少還是有了一些安慰,但作為省長家的千金小姐,她心里的驕傲是不會讓她低頭的︰「媽,那我這次就听您的,原諒他這一次!如果以後他還敢對我三心二意,我絕不會輕饒他的!」
「他敢再三心二意了,連我就都不會原諒他的,你就放心吧晶兒!」趙允允在顏晶晶面前表明心跡。「告訴你吧晶兒,柳飛枝與蘇姚偉奇已經在民政局登記了!」
「您說什麼?柳飛枝已經與偉奇哥哥登記了?!」柳飛枝果然吃驚不小!「您說的情況屬實嗎?」
「絕對屬實!他們就是今天上午登記的!」
「柳飛枝!」顏晶晶突然咬牙切齒地叫道!
「晶兒,你在叫什麼呀?這麼大聲!」黃美娟從自己的房間走了出來,推開了顏晶晶房門。因為與蘇旭吵架,顏晶晶昨晚回了娘家。
「媽!柳飛枝與偉奇哥哥結婚了!就這麼讓她輕易地進入了蘇家,叫我情何以堪啊!」顏晶晶一下抱住了黃美娟,難過地哭了起來!
「她嫁給蘇家是遲早的事情!你看到蘇老太太和偉奇那麼地顧及她就應該知道這個結果的!你有什麼好難過的?」黃美娟扶起顏晶晶,看著她的眼楮。
「我不是難過,我是不願意她騎在我的頭上!憑什麼我得叫她一聲嫂子?她也配?!」顏晶晶氣恨恨地說著。
「其實柳飛枝進入蘇家對你未必就是壞事,起碼她也得顧及她鄉下人的身份,不敢對你怎麼樣的,你為什麼要這樣在乎呢?難道你還怕她不成?如果真的是甘露露嫁給了偉奇,那你在她的面前是不是反而要有所顧及呢?」黃美娟提醒著她。
「我即使願意受她人之氣,也不願意讓柳飛枝那個賤人騎在我的頭上!我就是不願意與她同在一個屋檐下!」顏晶晶完全听不進黃美娟的勸說。
「咦!要對付柳飛枝其實是一件多麼簡單的事情!你就是這個樣子,總是咋咋唬唬的,卻有勇無謀!」
黃美娟嘆了一口氣,覺得這個自己的女兒一點也沒有遺傳他們的天質,常為一個鄉下妹而傷神,真枉為她黃美娟和甘霖的女兒!氣歸氣,但她卻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女兒被一個鄉下妹欺負她,便在顏晶晶的耳邊嘀咕了一會兒。
「媽!您要我與柳飛枝講和?我怎麼能在她的面前低頭呢?那個鄉下妹!」顏晶晶一想起柳飛枝,心里就充滿了不屑和蔑視,她還是沒能明白黃美娟的用意。
「與她講和只是表象,是做給蘇老太太看的,是為了更好地麻痹她的神經,讓她們放松警惕,這樣你才能變被動為主動,最後才能尋找機會對她致命一擊,將她趕出蘇家!你還不明白嗎?!」黃美娟對這個總是氣焰囂張卻有勇無謀的女兒有些失望。
「哦,我明白了,謝謝媽!」顏晶晶這才恍然大悟,緊緊地抱住了黃美娟!
既然有了計策,就應該立即執行。但要實行這項計策,必須有蘇旭的配合才行,而蘇旭離家出走現在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她必須要找到他才行!
蘇旭本想孤注一擲,只有與顏晶晶離婚了,柳飛枝才能被他感動,才能回到他的身邊的。他不相信他們十年的感情都敵不過她與蘇姚偉奇三個月的感情!他以為柳飛枝現在之所以排斥他,反感他,是因為對他的背叛的報復,只要他真的與顏晶晶離婚了,那麼柳飛枝還是會回心轉意的!
但他這次是真的想錯了!柳飛枝已經就不在乎他的任何行為了,她已經徹底地放棄他了,所以她才會這麼快就決定嫁給別的男人——與蘇姚偉奇扯結婚證了……
蘇旭陷入了徹底的絕望中。他從趙允允的家里沖了出來,像一只失去了方向的無頭蒼蠅,在上京市的大街小巷里四處胡亂地跌跌撞撞地奔走,最後神使鬼差地來到了他曾經與枝兒居住的市中心的那套房子前。
打開房門,一步一步地走了進去,發現昔日溫馨無比的房子里已經布滿了灰塵,往日的情形不再。他覺得他與柳飛枝的感情就像這套被灰塵掩蓋的住房,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他揭開床上的床罩,隨身躺在了床上,一串晶瑩的淚滴滾落了下來,心痛如錐!他甚至有些恨,恨她這麼快就移情別戀!恨她這麼心狠不再給他機會!
或許趙允允說得對,「一個男人,當他有了出色的事業,有了過人的地位,他還有什麼不能擁有的?!到了那時,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不能擁有?!」那麼他就去拼搏自己的事業吧,當有一天他擁有了比蘇姚偉奇還要顯赫的地位時,看她柳飛枝還是否能有這樣的驕傲,這樣的得意?!
蘇旭很晚才回到家,當他看到顏晶晶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他時,他落魄的心終于有了一絲的安慰。他走過去,將顏晶晶緊緊地摟進自己的懷里︰「晶兒,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我可以原諒你這一次,但你以後一定不能再讓我難過了!一定要好好愛我,什麼都听我的,你能做到嗎?」就是這樣的時刻,顏晶晶還沒有忘記維護她的省長千金的面子!
「好!我都听你的!」
他蘇旭已經沒有了選擇!他倒要看看柳飛枝跟著蘇姚偉奇會有怎樣地下場!
(二)
又過了兩天,顏晶晶做了充分的準備,以看望老太太的名義與蘇旭一起來到了蘇家。老太太與偉奇、飛枝剛吃了晚飯,坐在客廳里商量婚事,他們就走了進來。
「呀,奇哥哥和飛枝都在呀,太好了!」顏晶晶挽著蘇旭的手笑嘻嘻地走了過來,剛坐定,就從包里舀出了幾節紅色的菌類東西,放在了老太太的面前︰「女乃女乃,這是蘇旭為了孝敬您特意托人從新疆帶來的沙漠人參!這東西非常地稀有,能包治百病,非常有效的,還請女乃女乃笑納!」
「噢?我听說過這種東西,听說很珍貴的,要得到不容易的,你們還真有心啦!」老太太笑了。
「只要女乃女乃身體健康,就比什麼都重要!」顏晶晶親熱地抱住了老太太的手臂︰「我們過去不懂事,總是讓女乃女乃操心,請女乃女乃原諒我們!以後我們一定好好過日子,與奇哥哥和飛枝團結友愛,一家人和和睦睦地相處,不再讓女乃女乃傷神了!」
「哦?怎麼一下子開竅了?懂事了?」老太太好奇地看著這兩個讓她傷透腦筋的孫兒。
「過去主要是我不對,是我誤會了飛枝,昨天听到奇哥哥就要與飛枝結婚了,我的心一下子踏實了,一下子恍然大悟了!過去是我太多心了!所以今天我特意來當著女乃女乃的面向飛枝賠罪,還請飛枝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這個弟妹!飛枝,好不好呀!」顏晶晶一下又撲到了柳飛枝的面前,親熱地摟住了她!
柳飛枝對這種突如其來的熱情很不習慣,她看了看偉奇,又看了看老太太,不知應做出怎樣的反應。
「哦,對了!飛枝,這是你那套房子的鑰匙,還給你!我今天已經請人將房間的衛生全部打掃干淨了,你就要與奇哥哥舉行婚禮了,一定會邀請你的家人前來參加你們的婚禮的,這樣你家人來了就可以直接住進去了!」見柳飛枝對自己十分地冷淡,顏晶晶接著獻殷勤。
「我不需要!他們來了自然會有地方住的!」柳飛枝還是那麼冷淡,一點也不領顏晶晶的情。
「女乃女乃!您看,我可是真心來講和的,飛枝她還是這個樣子!奇哥哥,您也幫我說句話呀,難道您也不願意原諒我嗎?」顏晶晶向老太太和偉奇求情。
「枝兒,既然晶晶有心來認錯,你就收下那個鑰匙好了!那套房子本來就是你的,鑰匙自然也應該歸你所有!奇兒你說呢?」老太太看看柳飛枝,又看看偉奇。
「女乃女乃說的是!不過在這件事上,我尊重枝兒的決定!枝兒願意接受也好,願意放棄也好,我都尊重她的選擇!」偉奇微笑地看著柳飛枝。
「奇哥哥,這房子本來就是飛枝的,不存在是否接受的問題!旭哥哥你說呢?!」顏晶晶只想柳飛枝收下鑰匙,似乎只要她收下了這個鑰匙,就接受了她的情分似的!
「嗯,是的!這房子就是枝兒的!」蘇旭唯唯諾諾地答道。
「那好,這鑰匙我就暫時收下!不過我有一個想法,既然你們覺得這房子是屬于我的,等我與偉奇結婚後,我想將這套房子賣掉,房款用來支援貧困地區建希望小學!不知你們同意不同意?」柳飛枝冷冷地看著蘇旭。
「房子既然是你的,你想怎樣處理都行!不需要遵求我們的意見的!」顏晶晶趕緊代蘇旭答道。
「那好,這事就這麼定了!」偉奇也蘀柳飛枝答道。「枝兒,我也有一個想法正要與你商量呢︰待我們舉行婚禮後,婚禮上的所有禮金我都想用來支持建希望小學,你同意嗎?」
「同意!只要是你的想法,我都同意!」當柳飛枝面對偉奇時,那眼神里自然流露出一份柔情來,連聲音也輕柔了許多!
這種聲音也曾經是屬于他的!蘇旭的心里立即傳來了一陣悶痛!
「飛枝,我還有話要對你說,能夠與我到花園里走走嗎?」顏晶晶拉住了柳飛枝的手。
「好吧!」柳飛枝站了起來,她倒要看看顏晶晶還能對她說些什麼!
客廳里就剩下了老太太、偉奇和蘇旭。
「女乃女乃,這個沙漠人參又叫肉蓯蓉,我來告您怎麼食用吧!如果您老吃了後感覺身體確實很有用,我會再想辦法給您弄來的!」蘇旭無法面對偉奇,只好將注意力放在老太太的身上。
「女乃女乃,我上書房去了!」偉奇也站了起來。
「行,你去吧!不過得早些休息,不要在書房里待得太晚,身體要緊!」老太太知道偉奇只要在家,每天晚上都會在書房里看書學習,或批閱文件,經常要很晚才睡,不禁關心道。
「我知道,女乃女乃!」偉奇便上了樓。
柳飛枝與顏晶晶來到花園里,顏晶晶一直挽著柳飛枝的手臂不放,就像一對親密無間的姐妹正說著悄悄話。
「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柳飛枝還是將自己的手從顏晶晶的雙手里抽離了出來,幾步走到花園里的涼亭里坐下。
顏晶晶趕緊追了上去,在她身邊坐下。
「飛枝,我今天是真心來與你講和的!過去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請你一定要原諒我!」
「原諒?你以為你刻意地去傷害一個人,一句便宜的話就能得到原諒嗎?」柳飛枝冷笑著。
「我知道,我過去有很多做得不對的地方,那不是因為害怕你有一天搶走蘇旭嗎?!我是因為太愛蘇旭了才處處排斥你的!現在,當我知道你與奇哥哥結婚了,我的心一下子就踏實了,就不再擔心你會搶走蘇旭了,我對你的反感和防備就突然沒有了!所以,飛枝,我真心地祝願你和奇哥哥幸福!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應該拋棄前嫌,相互友愛,一起做蘇家的好兒孫,你說是不是?!」顏晶晶似乎真的是肺腑之言!
柳飛枝將信將疑地看著顏晶晶︰真的假的?!
「要想讓人相信,不是靠說,而是靠如何去做!」
「我明白,所以我首先將那套房子的鑰匙交給你!我不會再去計較你與蘇旭的過去!以後凡是你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一定竭盡全力地去幫助你的!你就看我的行動吧!」顏晶晶誓言旦旦地答道。
「那好,那就少說多做吧!」柳飛枝的眼神里終于變得柔和了不少。
見老太太與柳飛枝已經開始相信自己了,顏晶晶在心里冷笑︰等著吧,柳飛枝,有你哭的時候!
當她從蘇家走出來時,見時間還不是太晚,便立即聯系甘露露︰「露露,我是顏晶晶呀,你現在有時間嗎?我們見個面吧,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告訴你!是關于奇哥哥的!」
(三)
甘露露一听是關于奇哥哥的事情,沒有任何的猶豫,立即趕到了顏晶晶相約的咖啡屋。顏晶晶看到,甘露露原本圓潤的面孔已經瘦了一大圈!
「露露啊,奇哥哥就要與柳飛枝結婚了,你知不知道啊?!」顏晶晶似乎很為她著急。
「什麼?奇哥哥真的就要結婚了嗎?!怎會這麼快啊!」甘露露大驚失色,顯然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就是啊!你到底怎麼想的啊?!難道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娶柳飛枝嗎?」顏晶晶完全是急她所急!
甘露露猛地站了起來,在包廂里急促地踱著步!
怎麼辦呢?怎麼辦呢?她要用怎樣的手段才能讓奇哥哥放棄柳飛枝而娶自己呢?!
「看你這個樣子真是急死人了!如果你一時想不出什麼辦法來,那我給你出幾個主意吧!」顏晶晶早就在心里想著幾個歪主意了!
「你有什麼好辦法?快說!」甘露露立即在顏晶晶的對面坐定,期待地看著她。
「目前時間緊急,要想快速解決問題,現在有兩個辦法!」
「什麼辦法?快說呀!」
「第一個辦法,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設計陷害柳飛枝,造成她與別的男人通奸的事實,毀了她清白!你知道老太太是最看重一個人的清白的,當她知道柳飛枝與人通奸,肯定不會接受這個孫媳婦的,而會將她趕出蘇家的,那麼奇哥哥娶的人就必定是你了!」
「設計陷害?這個辦法倒很簡單!但我是一名軍人,我最看重的也是一個人的光明磊落,贏要贏得問心無愧,輸要輸得心服口服,怎麼能做出這樣齷齪的事情?!不行!你說第二個辦法吧!」甘露露毫不猶豫地否定了第一個辦法,她鄙視那些用卑鄙的手段去達到目的人!
「這個不需要你親自去做的呀,只要你同意,自有人出面為你去做的!你只要裝著不知道就行了!」顏晶晶還想說服她。
「我說不行就不行!你說第二個辦法吧!」甘露露眉頭一蹙,冷視著顏晶晶。
顏晶晶頭一低,在心里罵道︰蠢貨!裝什麼高尚啊,如果不是為了利用你來對付柳飛枝,我才懶得管你的事呢!
「第二個辦法就是︰你可以搬來你家的老爺子,帶著你到蘇家來逼婚!你也許不知道,你家老爺子與我們家老太太是青梅竹馬,曾經有過一段很深的情,後來因工作的原因,兩人分開了,而音訊全無;後來我們家老太太被組織安排與我們家老爺子假扮夫妻,從事地下工作,他們日久生情,最後成了真夫妻!而你們家老爺子其實還一直未婚在等著我們家老太太,說起來這事還是我們家老太太辜負了你們家的老爺子,所以老太太心里一直為這事而內疚,只要是你家老爺子的要求,她都會無條件地答應的!」
「你是說,我爺爺曾經與蘇女乃女乃相愛過?!我的天,這樣的事情我怎麼會不知道呢?!」甘露露驚訝不已!
「只要你們家的老爺子出面說情,這件事就是板上釘釘,十舀九穩!」顏晶晶再一次肯定地點頭。
甘露露沉默了一會兒,再一次看著顏晶晶︰「你為什麼要這樣幫我?」
「我幫你是因為我非常討厭柳飛枝!誰要她是我丈夫愛過的女人!我不願意與她成為一家人!誰都可以來做蘇家的大少女乃女乃,就是她不行!所以我願意幫助你!我幫了你,有一天你成為了我的大嫂,起碼你以後會念著我的好而不會為難我吧!」顏晶晶的理由很充分。
「好,我會念著你的好的!」甘露露握住了顏晶晶的手!
……
「偉奇,你覺得顏晶晶是真心來講和的嗎?」晚上躺在床上,柳飛枝還在為顏晶晶今天的行為感到蹊蹺。那樣一個對她不折手段的人,怎麼可能對她變得真心和善呢?
「你覺得呢?」偉奇懷抱著她,還在輕輕地撫模著她的面容。
「我是不相信她的!」柳飛枝如實答道。
「不管她是真心的還是假心的,反正女乃女乃希望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就行了!我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必要太理會她是否的真情假意!」
「嗯,我知道了!」柳飛枝理會偉奇的意思。
「枝兒,應該告知你的父母家人了!如何辦婚禮,也應該遵求他們的意見吧!」偉奇一邊親吻著枝兒,一邊說著。
「那你明天給他們打個電話吧!我的意思是,我們畢竟已經在姚家院子里舉行過一次婚禮了,這次邀請他們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但不必要再象過去那樣,婚禮的前一個月新娘非得住在娘家里了,讓他們提前一個星期到上京市就行了了!」柳飛枝似有所悟。
「行,我什麼都听你的!」偉奇說著又開始狂熱地親吻起她來︰「不願意住在娘家去,是不是因為不想與我分開那麼久啊呀,小寶貝兒?」
「那你願意與我分開嗎?」柳飛枝不答反問。
「當然不願意啦!傻瓜,我一天也不願意與你分開!」
「我也是!我愛你,奇!」
「我也愛你,枝兒!」
兩顆炙熱的靈魂又融匯在了一起!
既然已經定下了婚期,蘇家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他們訂酒店,寫請帖,忙得不亦樂乎,顏晶晶也每天熱情地前來幫忙,似乎也樂在其中。
這天是周末,偉奇和柳飛枝請來了攝像師在自己古樸的別墅和花園里拍婚紗照。偉奇的叔伯舅舅們都在國外,他們有些不能趕回來參加他們的婚禮,但又想看到他們生活和居住的地方,他們就決定在自己的家里拍婚紗照,再制成碟,寄給他們。
他們決定先拍一組室外的景致照,再回屋拍室內照,才剛拍一會兒,這時一輛染著迷彩的軍用越野車從外面開了進來!首先從車上先是下來了身體魁梧的甘錚,雖然是穿著便服,但便裝並不能掩蓋他威武的氣質;他下來後,打開了車後門,迎下一位白眉鶴發的老者;接著下來的是甘露露;甘露露身穿一件過膝白色連衣裙,就像是一個白色公主,她一下車就攙扶著自己的爺爺,神情矜持地看了一眼一邊穿著婚紗挽著偉奇手臂的柳飛枝,向別墅走去!
(四)
偉奇看到了甘錚,又看到了甘露露挽著的那位長者,心里一驚︰今天有重要人物光臨啊!能讓甘錚親自送來的老者自不是簡單人物,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甘爺爺?!他作為家中主人之一,自然得前去招呼才是!
「枝兒,家里來了重要客人,剩下的攝影等客人走了後或改天再補好了!走,我們先回房去!」偉奇也牽著柳飛枝的手向別墅走去。
從甘露露高傲的眼神里和偉奇驚異的目光中,柳飛枝也感覺到了來者的不尋常,而這份不尋常似乎還跟自己有關!她突然有些緊張,有點猶豫要不要跟偉奇一起前去。
「怎麼啦?」偉奇感覺到了她的猶豫,微笑地看著她︰「有你老公在,你還擔心什麼呢?」
「好!」柳飛枝終于微笑地點了點頭,跟著偉奇的步伐向前走去。就是,有偉奇在,她還擔心什麼呢?她與偉奇是真心相愛,又沒有做什麼虧心事,她有什麼好害怕的?!
「飛枝,你婚紗都拖地上了!」顏晶晶見狀,假意給柳飛枝在後面托著婚紗,也緊緊地跟上。
走進別墅,客廳里居然沒有人,原來甘老爺子這次是突然造訪,來之前事先並沒有通知蘇家,所以他們到來時,老太太並不知情。等他們到了後,黃媽要上樓去通知老太太來見客人時,甘老爺子不讓蘇老夫人樓上樓下地跑,而是隨著黃媽直接上樓去見老太太!
兩位革命的老人一相見,激動之情自然難以用言語來表達!
「老太太,您看誰來了?」黃媽首先來到蘇老太太的面前,提醒道。
「蘇瑾!瑾子!」甘老爺子難掩內心地激動,他撥開了甘露露和甘錚的攙扶,一個人走上前,月兌口叫著老太太的小名!
老太太正坐在書房里的陽台上,在溫暖的陽光下看書,听到這種親切的喊聲,她茫然地抬起頭來!這樣的喊聲,她已經很久沒有听到了,猛然听到,感覺是那麼地遙遠!神情還有些恍惚!
「您是?」蘇老太太從椅子上慢慢地站了起來,眯著眼楮仔細地看著眼前的這位白發蒼蒼的老人!
「瑾子,我是甘之宜啊!」
「之宜?哎呀,宜子!是你啊!」老太太驚喜地喊著,同時伸出了雙手。
兩位青梅竹馬的革命老人在二十年後,又激動地擁抱在了一起!
這動人的一幕,讓後面的甘錚不禁眼熱,讓黃媽和甘露露止不住熱淚盈眶!
「蘇媽媽!」
「女乃女乃!」
甘錚和甘露露也走了過來,一一與老太太擁抱著!
「今天難得你們都來了!黃媽,上茶!老爺子喜歡碧螺春,上碧螺春茶!」老太太激動的吩咐著,她面色緋紅,皮膚白里透紅,如同返老還童的少女,神態嬌羞,目含情愫。
「之宜啊,我們已經有二十年沒有見面了吧!來了怎麼也不事先打個招呼,我也好做些準備啊!」
「老朋友了,有什麼好準備的,不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嘛!」甘老爺子童心未眠地說著。
偉奇和柳飛枝他們在客廳時,只听到樓上傳來了陣陣歡笑聲,偉奇便拉著柳飛枝向樓上走去。
偉奇剛出現在樓梯口時,坐在書房門邊的甘露露一眼就看到了他,她立即跑了過去,不由分說一把拉住他就拖著向書房走去︰「奇哥哥!快跟我走!我爺爺指名要見你呢!」
偉奇的一只手還牽著穿著婚紗的柳飛枝的手,但甘露露就像是無視有這個人一般,生硬地將偉奇的手扯開,挽著他的手臂拖著就向書房走去!
柳飛枝的臉一下變得蒼白起來!
但此時偉奇已經還不及吩咐柳飛枝什麼,也不好再回頭,因為書房里那個童顏鶴發的甘老爺子正雙眼炯炯有神地看著他呢!
「爺爺,這位就是我的未婚夫蘇姚偉奇!」甘露露將偉奇推到甘老爺子的面前大聲地介紹著!
雖然有一定距離,但柳飛枝卻听得真切,她的身體明顯地顫抖了一下,顏晶晶立即扶住了她!
「甘叔叔您好!甘爺爺您好!我是偉奇!」
柳飛枝接著听到偉奇這樣介紹著自己!
「呵呵,這位就是我的孫女婿偉奇啊!嗯,果然一表人才!我家露露的眼光真不錯!呵呵呵呵……」甘老爺子那種滿足而爽朗的笑聲傳了過來!
柳飛枝的心突然傳來一種痛楚,她黯然轉身,又向樓下走去!
「飛枝,你怎麼了?是不是難過了?」顏晶晶一愣,又趕緊跟上︰「你知道今天來的這幾個人是誰嗎?」
柳飛枝沒有回答,只是眼楮有些失神地看著她。
「那個中年男子是甘露露的父親,是h軍區的司令員;白發老者是甘露露的親爺爺,是中央軍委副主席!雖然現在已經離休了,但他的影響和威力還在,誰也不敢小覷他的!看來他們今天是來者不善,有備而來的!」
顏晶晶攙著柳飛枝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似乎在為她抱不平,但眼楮卻死死地盯著柳飛枝蒼白的小臉,在心里冷笑︰看你還有何顏面繼續呆在蘇家?!
柳飛枝並不語,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外,看不出她究竟有多大的反應。她坐到沙發上後,還悠然地用紙巾擦了擦手,吃著茶幾上的葡萄︰「嗯,這葡萄很甜的,味道不錯,晶晶你也嘗嘗?」
「咦,你還真沉得住氣?!如果是我,我就直接跟著偉奇去書房好了,看他們怎麼說?為什麼要逃避?」
「人家不想我進去,我為什麼要自討沒趣?何不成全她的美意?」柳飛枝突然淡淡地笑了。
「你到沉得住氣!你就不怕她今天把偉奇給搶走了啊?!你也不是沒有看到對方的勢力!你舀什麼跟人家抗衡啊?」顏晶晶卻無法沉得住氣來,她焦躁不安地在客廳里走著。
「我怕!我當然怕!可怕又有何用?!既然我沒有任何資本來與對方抗衡,那又何必用雞蛋去踫石頭?」柳飛枝若有所思地說道︰「是我的就是我的,誰也搶不走;能搶走的,就說明其實是不屬于我的,那我去抗爭又有什麼意義?!」
(五)
柳飛枝的話有點讓顏晶晶目瞪口呆,也讓她非常地失望!她原本以為會看到一幕精彩地對決,會看到柳飛枝因為慘敗而落荒而逃,但戰爭根本就沒有打響!
她可真沉得住氣啊!顏晶晶恨恨地想。
而在二樓,當偉奇被甘露露強行推倒甘老爺子的面前,並以她未婚夫的身份加以介紹時,偉奇的心突然一沉,感到今天的事情會非常地棘手!
「呵呵,這位就是我的孫女婿偉奇啊!嗯,果然一表人才!我家露露的眼光真不錯!呵呵呵呵……」甘老爺子一副滿足的樣子,爽朗地笑著。
「甘爺爺,露露她是在調皮,其實,」偉奇想解釋,想當即戳穿甘露露的「陰謀」,但想到甘老爺子已經八十幾歲的老人了,雖然看起來身體健朗,但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心髒病、高血壓之類的病癥呢?!也不知道甘露露在老人家面前是怎麼說的,老人家興沖沖而來,他怎麼能剛一見面就隨便去刺激他老人家呢?!所以到嘴邊的話語,偉奇又將它生生地給咽了回去!
他的目光隨意地移到了女乃女乃的臉上,看到女乃女乃正在用眼神給他示意︰不可往下說了!
「其實什麼?是不是露露很淘氣,讓你為難了?」甘老爺子還在呵呵地笑著。
「露露是很淘氣,不過她還是挺可愛的!所以我一直都很喜歡她,當她是自己的親妹妹一樣!」偉奇很自然地用手攬著了甘露露的肩,表現得很隨意自然。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你們真心喜愛對方,我就可以放心地將露露交給你了!」甘老爺子又爽朗地笑開了!
這時,黃媽送來了碧螺春茶水和各種水果點心,老太太趁機轉移話題道︰「之宜,你嘗嘗這碧螺春看口味純不純正?」
幾個人分別端起了茶水,開始品嘗了起來。
「嗯,味道很純正!瑾子啊,你家的茶水味道怎麼就是不一樣啊,」
「怎麼不一樣了?不好喝嗎?」老太太似乎有些不安地看著甘老爺子。
「不是不好喝,是太好喝了!就是感覺到從來沒有過地香甜啦!」甘老爺子邊喝著茶,邊夸張地說道。
「既然喜歡喝我家的茶水,那就多來喝喝呀,不要一等就是二十年嘛!」老太太有些嬌嗔道。
「好!以後一定常來喝喝你家的碧螺春!」
看到兩位老人的一唱一和,一邊的人都會心地笑了!特別是一旁的甘錚,心里突然一動,生出一個念頭來︰或許可以撮合這一對老人在一起生活?自從母親在十年前去世,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老爺子這麼開心過了!
「黃媽,去做幾個家常小菜,要有麻婆豆腐!我還記得之宜年青時候最喜歡吃麻婆豆腐了!還有,把旭兒給我送來的那個什麼沙漠人參給炖上,大家一起嘗嘗!」
「旭兒?瑾子,旭兒就是你的另一位孫子麼?」甘老爺子問道。
「是的!」老太太又吩咐著。「黃媽,通知旭兒回來吃中飯吧,也好拜會一下他的甘爺爺和甘叔叔!」
「老夫人,听二少女乃女乃說,二少爺出差了,現在不在家!」
「哦!那就別管他了!你去忙吧黃媽!」
「是!老夫人!有事再吩咐我!」黃媽恭敬地去做準備去了。
樓上還在歡談中。樓下顏晶晶也沒有停止她的敘說。她不知道是為了讓柳飛枝明白對手的情況,知己知彼,還是讓柳飛枝知難而退,反正她一直對柳飛枝說著甘露露的家庭情況,什麼甘露露的爺爺曾經是軍委副主席啦,她爸爸是軍區司令啦,她媽媽是中校軍醫啦,而甘露露本人都是少校啦,每一項內容都讓柳飛枝感到自慚形穢!讓她感到自己沒有再呆在這里的必要了!如果不是對偉奇的起碼信任和尊重,柳飛枝真的沒有力量再在這里待下去了!
「這次甘露露請來了老爺子,而且甘老爺子又與老太太的感情非同一般,看來甘露露這次是想勢在必得了!你怎麼能這樣將自己置身事外啊!」
柳飛枝開始還在慢慢地吃葡萄,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著顏晶晶的話,但漸漸地,她既不吃葡萄了,也不想再回答顏晶晶的話題了,雖然在顏晶晶的面前,她的表情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但她明顯地有心事了!
看到黃媽從樓上下來了,柳飛枝趕緊走了過去。「黃媽,我能夠幫您做些什麼嗎?」
「不用了,大少女乃女乃!你去休息吧!」看著還穿著婚紗的柳飛枝,黃媽知道她心里的不安,但她又能說什麼呢?
「一下來了這麼多的客人,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呵,對了,我去換了衣服就下來給您幫忙吧!」柳飛枝快速地說著,又快速地走上樓去!
到了二樓的樓梯口時,柳飛枝突然放慢了腳步,似乎怕驚到了那書房里的人,又似乎想窺听到些什麼內容,還有種期待,心情有些復雜!
她悄悄地走了過去,她與偉奇的臥室就在書房的隔壁,她走過去時,看到坐在書房左手邊的女乃女乃看到了自己,甘露露也看到了自己,她感到從她們的眼神里透露出的情緒,其實與她的一樣地復雜!
柳飛枝知道這個時候她是不便出現的。也不知道是出于一種什麼樣的心理,是自卑,還是謙虛?她覺得這個時候她在書房里的那些人中就是一個外人,一個不被他們接受的外人,她與他們完全是兩個世界里的人,他們的世界不是她能夠進入得了的,那她又有什麼理由去打擾到他們呢?
柳飛枝悄悄地進入自己的臥室,輕輕地關上房門,身體立即無力地靠在了門上,沒有支撐地滑在了地上!隔壁的歡笑聲還在繼續,但她卻只能是一個外人!
她听到老太太的聲音還是那麼地清脆,偉奇的聲音還是那麼地富有磁性,但他們現在卻是在對著他人歡笑著,即使知道她現在一個人正孤零零地被「遺棄」在一邊,他們也無動于衷麼?
柳飛枝苦笑著,此刻她突然有一種強烈地想要從這條門里走出去、直接走進書房的沖動!她想知道,當書房里的人看到她的出現時,都會是一種怎樣地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