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宮浮沉作品——
那雙眼清明徹底,似乎才經歷過一場前所未有的洗滌,光輝比起以往竟然更甚,看得璃辭都不由得微微一愣。
秋攬卻不言不不語,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銀色面具,冰冷高貴,渀佛就像這個人。
可是面具後的那雙眼,所折射出的神色是她從未見過的,漆黑的眸底豁然劃過一抹燦爛的光華,流溢之中似乎在宣告主人此刻的心情的波動。
波動?
定然是自己眼拙了,這人即便再有波動,也不可能是對自己。更何況,自己此刻還是一個男人。
秋攬斂下眸光,遮住眼中的神色,微微掙扎了一下卻是無果,于是干脆挪了挪位置,找了一個更舒服的方位靠了上去。
緊緊抿著雙唇,晌久才聲音嘶啞地道︰「璃王,今日之戰,秋攬犯下一大錯,請璃王重罰。」
璃辭低頭看著秋攬,晌久不語,卻見秋攬眸光一閃,帶著些許疑惑抬起了眼簾,朝著自己看來。
就像是觸了電一般,璃辭豁然抬頭直視前方,一雙好看的眼楮不由得被自己鼓大了好幾分,帶著僵硬的神彩。
秋攬已經看不到璃辭的神色了,只當做他是同以往的神情一般就,想了想才澀口到︰「今日大戰,秋攬為我隊主率,卻將自方隊員撒手戰場不管…造成嚴重傷亡,請……璃王軍法處置。」
璃辭這才整理了自己凌亂的心,看似變成了以往的自己,他抬眸朝著四周一掃,淡然道︰「都听到了麼?你們,如何說?——林慶,你說。」
「是!璃王!」林慶一聲高呵,「此次作戰,若不是攬軍師的妙計,我方定然不能用這樣小的代價留下塔雷士兵近十五萬人的性命!依屬下看,這次攬軍師不是有過,而是有功!」
不少黑甲軍人都齊聲附和,這其中,又以秋攬帶隊的幾萬人為主︰「沒錯,攬軍師乃是有功!」
這等嗓門,不愧是黑甲鐵軍,即便是在剛經過一場大戰的情況下,也吼得如此氣勢洶涌,若大海奔騰!
然璃辭卻在沉默。
晌久,他輕輕一嘆︰「這又是何必?秋攬,心中的砍,若你認為是砍,那它就是砍。若你認為不是,它便什麼都不是,你又何必自找苦吃?」
秋攬身子一僵,不僅驚訝璃辭竟然會再度出言安慰開導自己,更驚訝他竟然一語便道破了自己內心的事情。
「不過……」璃辭聲音頓了頓,陡然拔高了幾分音色,「今攬軍師有功也有過,功過可以相抵,但處罰卻不能放下。」
璃辭眼中劃過一抹堅硬的電芒︰「達到玉門關,即日開始,攬軍師加入軍隊訓練,並且由本王指點,開始修習武功!」
「啊?」秋攬大大地長大了嘴巴,實在是想不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局,那啥,她沒听錯吧?習武?那個她從有腦子以來便因為怕苦而絕對遠遠避開的東西?!
「我反」
「反對無效!」璃辭斬釘截鐵,可瞥見秋攬不滿的神情,眉間又微微一蹙,放低了聲音,「這武功一定得練,這是……為你好!」
‘為你好’這三個字如果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秋攬指不定還反對了,可是從璃辭口中說出來,卻有種說不出的怪異的維和感,以至于秋攬竟然找不到言語去反駁。
卻听到璃辭輕飄飄道︰「另外,秋攬軍師,你要明白一件事。」
「今日若非有你,我方傷亡定會更大。所以,伯仁並非因你而死,而是因你……而活!」
說完這些,璃辭便不再說話了,秋攬是一個聰明人,越是聰明的人,越需要點到而至。只要給她一根藤蔓,她便知道如何順著這根藤蔓朝上爬,為自己找到一個理由突破黑暗,重回光明。
果然,秋攬沉默了。
晌久,豁然抬頭︰「璃辭,謝謝,我明白了。」在這戰場上,只要我所想的,不是為了自己活著斷送他人的性命,而是為了如何讓黑甲鐵軍更完好無損的活下來,那就是了。是的,從下一刻起,她,秋攬來到這邊關最初的目的不是為了強大自己,而是為了救活別人!
生和死,黑暗和光明,其實不過一線之隔。秋攬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有史以來第一次把自己的性命朝第二個位置挪了挪。反正她這一生都不過是上天格外的恩賜罷了…
黑眸中眸光閃動,秋攬渀佛覺得,自己一瞬間竟像是又重生了一回,不由得輕輕笑出了聲音,聲音清潤若月光,朝著迎面的璃辭而去,讓璃辭繃緊了臉,一臉肅穆,甚至帶出了些許冷冰冰的氣息。
無外乎類似于,此地無銀三百兩,裝腔作勢的掩蓋罷了。
正月兌了心結,秋攬卻立刻一皺眉頭,渾身一個哆嗦,這才倒吸了一口涼氣︰「……冷……」
說著,背不由得朝後挪了挪,同璃辭的身體緊緊貼近。
璃辭又是下意識地僵硬,可是兩人踫觸間,那股徹骨的寒冷卻讓他心驚,他豁然伸手朝著秋攬身上的幾個穴道點去!
寒冰引是被他暫時控制住了沒錯,可是他卻是將那寒毒集中在了一個中心點,寒毒若是超過一定範圍,寒氣過甚,還是會通過血液經脈朝外涌的!
璃辭不敢懈怠,不斷催促著自己使用真氣為秋攬取暖,同時目光冷冷朝著涼山瞥了一眼。
秋攬已經沒了心思去觀察璃辭的表情,只覺得身子如墜冰窖,不過還好,從某一點來了一個突破口,有股溫暖的氣息正在朝內涌入!
大軍一路朝著玉門關的方向快速前進,這一次不過耗時三日!一到玉門關門口,璃辭便冷著臉冷哼道︰「來人,將這些人給我拖出去,打入大牢,听候處置!」
十幾萬人雖然已經筋疲力盡,其中許多更是不過是中途在禾木嶺的時候吃了些野草充饑,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可十幾萬人的氣勢卻沒有降低多少,更何況還有留守玉門關剩下的黑甲鐵軍。
這種威勢根本不是涼山可以抗拒的!
涼山眸光一冷︰「璃辭,你果然是不安好心,容不得我們!」
璃辭平眸而去︰「本王向來認為君無羯是個人物,卻沒想到他竟然也用如此低劣的手段?呵……」
秋攬正昏昏欲睡,隱約間听到兩人的對話,越听越離譜,豁然睜開眼,直起了腰板,如今她已經恢復了好些力氣,毫不猶豫地便翻身下馬,微微猶豫,思考片刻,這才一臉鄭重地道︰「璃王,這其中定然有誤會,請璃王將詳細情況于我一說!」
璃辭眸光閃了閃,似乎是在糾結要不要告訴秋攬真想,最後思考良久,還是打算說出來,畢竟,中毒這樣的事情,本人知道了會更好,這樣在飲食和生活方面也能更加注意!
「本王在你身上發現了寒毒,寒冰引毒發時的征兆!這種毒,乃是至寒之毒,中了此毒,三個時辰之內必定毒發,並且若無任何措施,活不過五日!這寒冰引,本王想不出,除了君無羯的人,誰還會給你使用?要說是本王的黑甲鐵軍?那自是不可能!」
因為他從未下令!
此話一出,秋攬和涼山都愣了。
涼山想來想去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麼一回事兒?!
秋攬竟然中毒了?
錯愕之後,便是眼中寒芒大放︰「璃辭!你休要惡人告狀!分明就是你」
「涼枝!」秋攬輕輕呵斥了一聲,「不得胡說。」璃辭雖然讓她看不透,可是他這人卻算得上光明磊落,這不是說他一定不會采用陰損的方法,而是指他即便做了也絕對不會推月兌自己的罪行,黑暗也黑暗得光明,他若說不是,那便一定不是。
可要說是君無羯派人下的手,那更是打死自己也不會相信。那樣一個人,既然認可了自己這個‘兄弟’,那就是一生一世絕不會改變。
吸了一口氣,秋攬雖然也很郁悶自己無緣無故中毒的事情,可她還是保持了清醒的頭腦︰「璃王,能否告訴我,中了此毒,毒發的特征除了全身寒冷還有什麼?」
「寒冰引,為寒毒至毒,為當初天下第一神醫北神醫所制。用量少或者適度,那都是全身發冷,抽搐而死。」說這話的人不是璃辭,而是溯羽,他眼神凝重,手握羽扇緩緩走出,「但是,還有一種特殊情況,在這種情況下,寒冰引卻不會展現它冰寒的一面。」
溯羽忘了一眼璃辭,兩人眸光相接,都閃了閃。
「當寒冰引用量過多,那麼便會使人渾身抽搐,倒地而死。而這寒毒之性,只會在人死之後一日內,在其身體上表現出來,渾身冰凍,外體發寒。」
溯羽這話一出,秋攬的瞳孔便是一縮!
晌久,平復了心情,秋攬這才沉著臉鄭重道︰「璃王,這毒並非涼枝一方所下。也不是你所下。我想,我知道…是誰,是什麼時候下的了!」
心中卻是一片驚愕!
秋攬不由得苦笑,方才溯羽所說的癥狀,不就是傅靜嫻當初死亡的癥狀麼?當時傅靜嫻死了之後自己便穿越而來,然後除了身子虛弱之外便無大礙!可是那毒,卻是實實在在存在于傅靜嫻體內未排出的啊!這竟然被自己無視了!
雖然秋攬也不明白,為什麼那毒會到了此刻才發作?
不再糾結這個話題,該得到她回報的人是誰她已經明了,揮了揮手︰「涼枝,快扶我歇會兒。」
——帝宮浮沉作品——
夜。
安靜的房內,一人坐著,一人站著。
站著那人微微蹙眉,正不解地看著坐著的人,魅惑的桃花眼角有絲絲冷霜︰「小璃,我實在不懂,你看好秋攬是一回事,可也不至于為他做到如此吧?竟然差一點就用盡了真氣?你可知這要恢復多久?」
璃辭背對著溯羽坐著,背後的桌案上,正放著那張銀色的面具。
——帝宮浮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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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俺在思考,要不要讓璃辭童鞋轉個身露個樣貌?迷倒眾人?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