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 正文 【猶恐相逢是夢中】

作者 ︰ 素昭

()經受了在這兒將近一個月的禮儀學習後,倒還真的覺得自個兒的精氣神也整個都煥然一新了。

「抬頭、挺胸、眼要目視前方……」每天都要听著老嬤嬤好似烏鴉叫般的嘮叨聲,倒有種似曾相識的親切感。

明天便是正選,而我恰恰是這里邊最不上心的,最好怎麼差到家、怎麼惹人嫌就怎麼表現。所以在這整個秀女居所緊張兮兮、烏煙瘴氣的氛圍下,我便是最閑、最樂得逍遙自在的一個了。再加上大局情勢使然,這些天呢說實話還真是挺輕松的,就學學規矩禮儀什麼的。我便成了徹徹底底的閑人一個。

可偏生就是因為太閑,所以無聊有幸發揮到了極致,也變淋灕了。

于是乎,今天下午我呢就決定溜出來「逛逛。」雖說寧兒在私下里也跟我談及到過她也從未想過要入宮為妃的,便也沒得那個緊張勁兒。可這乖順的猶如小綿羊般的姑娘可是萬不敢的,便也只得只身一人了。

听人家說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最好再來個倒走什麼地滴。

我千辛萬苦挑了一處位置偏僻但風景卻也著實不錯的小院子,正哼著山調兒沿著小路走著走著。

哈哈,這雙腳著地的感覺還真是踏實啊,好久都沒有這麼活動筋骨了。本想著是干脆將花盆底鞋也一並月兌了,可再怎麼偏僻這里到底也是皇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萬一被逮到了,萬劫不復啊!

正胡思亂想間低頭走著。「啊!」突然撞到一個人。糟了!

還真有這般巧的臨頭災禍啊!

哎,自從進了這兆佳.若言的身體,那鼠膽子便也越發的大了,這回不知道又要惹出什麼麻煩。

我捂著頭正打算往後退一步,可這花盆底鞋就是找不到重心,一個沒站穩,啊,眼看著我就要摔個底朝天了。

嗯,下一秒,卻怎麼落入一個陌生但卻溫暖的懷抱。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只听到耳畔清亮中透著驚喜的聲音響起「兆佳.若言!」

我定眼一瞧,離著我真真十公分不到的人可不正是「十三阿哥」!這近得呼吸可聞,我甚至可以看清他綿長的睫毛,墨黑幽深的眸子里我錯愕驚慌的倒影……

嚇得我我趕緊紅著臉一個步子跳了出來,光用腳趾頭想就知道剛才的動作有多曖昧了。

哎,這再次相逢的場景我也不知道假想、幻想、設想了多少次了。可萬萬沒想到竟會是這個樣子的。怎麼總覺得像個不大不小的笑話呢。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我倒寧可這失敗好笑的場面是在夢中呢,好再來一次完美驚艷的重逢。可以有「楊柳樓心月」也應該有「桃花扇底風」。

可……現在這到底算什麼啊,老天您吝嗇也不帶這樣的吧!

女人說到底總是一種喜歡浪漫的動物,我想。

我回過神來,抬頭定眼望去,眼前的人長身玉立,正凝眸淺笑瞧著我,像是剛剛亮著柳梢頭一彎新月的清輝,凝匯了整片星空的璀璨眸光。才不到一年的時間,十三已經越發地挺拔、俊朗,只是他那雙深邃清亮、烏黑深遠的眼眸,我很清楚一點兒也沒變,一如中秋月夜下的一樣澄澈清亮。心頭頓時一暖。

恍惚間,剛、剛才……他是不是叫了我的名字?

他,竟還記得我的名字!

這又是驚又是喜的,這會兒我的表情定是特別、極其以及非常的復雜,腦子里混沌一片覺得有一大車子的話想說,卻怎麼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剛定了定神,只听得旁邊一直「沉默是金」的人開口說話了,似乎還帶了幾分玩味和戲謔「十三哥,這人是誰啊?你認識?」說著又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著我。

我這才瞧見十三身邊還立著一個俊挺的少年,著了一席暗藍色長袍,腰間環著碧色玉佩,眸目迥然有神,眉宇間桀驁飛揚。這般暗淡的顏色穿在他身上竟也讓人覺著有種別樣的生機與神采。身高略微比十三矮一些,確是年歲比十三也略小吧。

他看十三半天也每個反應,便瞧了兩眼十三又瞧了兩眼我,揚了一揚眉梢對著十三道「快走吧,皇阿瑪可還在等著我們呢!」

皇上?康熙?

怪不得會遇到他們,這是去皇上養心殿的必經之路啊。哎,只怪自己千不該萬不該散步竟挑了個這麼鬼不拉幾的地方。

額,那這麼說的話,眼前這個著實有些煞風景的小鬼,我想便是老十四了。傳說中戎馬倥傯的撫遠大將軍小時候咋這麼討人厭啊!

還將將是我那單純可愛玉寧的未來老公。

不過呢,長得倒的確是有幾分未來大將軍的味道。十三,字如其人,剛毅中帶了那麼幾分柔情灑月兌。而這十四呢,滿眼的桀驁不馴,霸氣外露。用現代的話說應該是很Man的男人,雖說現在還是沒發育完全的小屁孩兒一個。

在十四的拉扯中,十三「貌似」很不舍地跟著他走了。(恕我這麼安慰自己吧。不然還能怎麼滴,這般的重逢可真是一點兒也不在我設想了百來次的備案情景之中。)

我有些失神,正低頭轉身間,卻听到有人喊住了我,朝我這兒快步跑來。

十三!?

我有些恍惚,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跑到我跟前、凝視著我、朝我開口說出來那句至今還記憶尤深的一句話。一切都好像是我自己造的一場夢,只要造夢者一醒,便如同美麗絢彩的泡沫一般瞬間支離、轉眼破碎、輕巧紛飛、悄然消失……

他幾步快跑到我面前,定定地看著我,那深邃的黑眸之中透著一份堅定和執著︰「若言,秀女的事你放心,我定不會讓你就這麼成為皇阿瑪的妃子!」語氣是那樣的肯定。

我亦沒有遲疑半分,望著他深深的眼眸,朝他綻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我信你!」

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當時為什麼會說出這麼一句話,幾乎是出于本能,幾乎是下意識的。

「狂熱的追求和愛戀不是愛情的本質;承諾和誓言也不是;足夠的隱忍和擔當才是。」

狂熱的追求和愛戀哪個女子不想如此轟轟烈烈地愛一回;承諾和誓言世上哪個女子不想甜蜜幸福地擁有;可這些和這些,都抵不過那份足夠的隱忍和擔當!

對此,我一直深信不疑。而且一直把這個當做自己的戀愛準則。

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十三,你可知,在我的字典里一直不認為地老天荒的承諾和海誓山盟的誓言是現實的。

可我知道,

你的隱忍和擔當值得我信,

而且沒有絲毫的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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