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 正文 【坦然面對】

作者 ︰ 素昭

()昨晚,許是哭得太累了,我竟不知何時昏昏睡去了,也不知十三又是何時離開。

而因醉酒而仍舊有些昏昏沉沉的頭此時傳來劇烈的疼痛,才讓我意識到我正和衣躺著,身上蓋著厚厚暖暖的棉被;而滿桌子是空空如也的酒壇子,桌邊還有一個仍在緩緩地滴著酒;以及發生昨夜的事,

我說的話……

原來,我才真真是個醉了浮生的夢里人,荒唐而又堂皇的夢里人。

一手撐著暈沉脹痛的頭起身掀了被子下榻,踱向梳妝台,看著鏡中自己那仍舊有些微微紅腫的眼,心頭竟卻全然沒有了那令人惶惶不可終日的不安、驚恐、猶疑……取而代之的竟是滿滿的暖暖的幸福感。

原來,想清了一切,說出了那個隱蔽最深的秘密竟有一種從未有過的釋然感和輕松感。

一切的恐懼、疑慮、焦灼……統統被那一個吻給遣散了,連一個影子也未留下。他一切未言未語的話全全在那一個吻里說的說的明明白白,而我也听得清清楚楚了。

十三。為了那個懂我,知我,憐我,惜我,愛我的人,不管將來再難、再疼、再苦、再累,我想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新婚之夜,他撇下新娘,卻來替我擦干眼淚。我慶幸在這異樣的時空里,我,遇到了你,十三。

可……我醒來,早已是艷陽高照,晴空萬里。而她呢,她的夜涼如水是否才剛剛開始?

女為悅己者容。

這新婚第一天,她究竟是含著怎樣的一份心酸在對鏡貼花黃,舉心香一瓣,點十面朱砂。

同為女人,我實在不想、也不敢再去想象那瓜爾佳氏的心底的那份傷心落寞。

原來,我的愛竟是這樣的自私。

原來,在愛面前,我竟也是這樣的一個徹徹底底的壞女人。

十天後便是德妃的生辰。當然如果沒有那場御賜的婚姻,這于我也不過是在那天要多干幾分差事,多站幾個鐘頭罷了。可這世上從來沒有的就是如果。

我終究還是要面對她,這是躲不掉也避不開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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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事自是滿不過玉寧,聰明如她,縱使我不言,她也早已知曉這一切。

今日便是德妃生辰,晨色初綻,窗紗微亮,我便早早地醒了。翻來覆去地強迫自己竟也再難以入睡。干脆便抽了件外袍裹著,半支著坐起了身。

靜靜地坐在床邊,也不想動,只呆呆地看著手中的那塊青玉石,那光潔細膩,溫暖如初的青玉。匪石匪席。

我明明是相信他的,可為什麼心還是會這麼難受,這麼疼。

我搖了搖頭,正欲翻身起床,卻瞧見睡在那頭的玉寧也披了一件外衣靜靜坐著,原來她也醒了。

「寧兒,是我吵著你了嗎?天色還早,你再繼續睡會兒吧。」我說道。

「沒有,反正醒來了這會子我也睡不著,不礙事的……」難道我竟看錯了嗎,為什麼她那明眸中竟也有那麼一抹傷心落寞之色,可是為了什麼人?

猛地扎出一個念頭來,十四?

「寧兒,你有喜歡的人了嗎?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你會跟別人分一個男人嗎?你說,他們的心真有那麼大,能分成一份一份的嗎?」

寧兒顯然是被我這一下子問出的這一大堆的問題給嚇傻了,半晌兒都沒聲音。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言兒,這些我確實從沒想過。但是對我而言,如果認準了一個人,我只要知道他心里那個最大的位置有我就夠了。」

是啊,只要他心里那個最大的位置有我就夠了。

有時候,人一旦奢求的太多,並不會因此而得到越多,恰恰相反失望卻只會越大。

陳言!你得趕緊整理心情,今天可萬別再打翻那醋壇子了。

這般反復著告誡自己,然後起床、著衣、梳頭,端來一盆冰冷的清水。長吸一口氣,猛地把臉浸下水去。一個哆嗦,卻但仍舊強迫著自己埋浸在冷水里,不能逃避、不能退縮,既然邁出了那一步就要堅定地走下去。

一秒,

兩秒,

三秒,

……

抬起臉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卻也全然沒了那幾分可笑、可氣、可恥的逃避感、退縮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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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抬步邁進屋子,便看到一群蛾眉顰笑的胭脂麗人已然盛裝端坐在了那兒。奼紫嫣紅的,煞是好看。

德妃今天沒刻意裝扮,還是那麼端莊得體,溫柔嫻靜。

德妃左手邊那女子氣質倒和她有幾分神似。

通身淡藍色的裝扮,點綴淺紅如意雲紋的湖藍色旗裝,碧瑩的龍慕翡翠玉攢金簪,瓖寶石菱花紋梢藍點翠的耳墜子。

真是說不出的素雅端柔卻又絲毫不失大氣。一分一寸都拿捏到位得為可挑剔、無懈可擊。

總覺著跟德妃同樣的穩重端莊,嫻雅大方,但隱隱地她似乎有那麼一股子氣場在那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位想必便是未來大清的皇後,烏喇那拉氏。

雍正的老婆左手邊的那位呢,生的倒是端端的一副好模樣。一雙狹長的丹鳳繡目,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這般美艷華貴的女子卻讓人覺著一看便是骨子里就透著一份精明和干練的。

一身明紅色的華美宮裝,頭戴攢珠累絲金團花簪,翡翠雕絞絲玉鐲和金瓖紫英墜子更是把這份紅的明麗襯托得愈發出彩張揚。

不過,看那頤指氣使,高人一等的潑辣架勢,恐怕連個傻子都知道那便是千古妒婦,八阿哥的嫡福晉郭絡羅氏。(其實這千古妒婦也並不能怨她,每個女人都有那樣的心理,只不過她有著比別人更尊貴的地位和更雄厚的家世,才使她把那一面展現得更徹底了一些而已。「為了他,挫骨揚灰,死不足惜!」這樣的痴情女子真真是……哎,只是表達愛的方式太過極端罷了。或許,我的妒、我的忌,絲毫不比她少,反倒還尤多幾分呢。)

坐在八福晉旁邊的那兩位呢,模樣生的倒還都極其不錯的,嬌艷媚麗,可總覺著太過濃妝艷抹,未免多了些媚俗之氣罷了。

不過這德妃的右手邊,倒是坐著兩位柔弱可人的美女。

年紀稍大的那位,著一身雙蝶翩飛雪梨花的淺紫色旗裝,裝飾也沒前兩位那麼繁雜,干淨利落的旗頭上面簪著一朵精美細致的淺粉色海棠頭花,別了一根綴紫通翠的碧玉簪子,戴著一對紫玉芙蓉耳鐺墜子。

明眸皓齒,鵝蛋臉,櫻桃嘴,再加上這嬌滴滴、羞答答的淺笑可真真是個惹人憐、討人愛、弱柳縴縴的美人兒。看著這一身的打扮倒是蠻合我心意的,心里邊這麼暗自想著。

再觀眼稍稍年幼的那位呢,瞧著也著實可愛嬌美,一身淡粉色的碎花旗裝更顯得她天真清純,兩個若隱若現的甜甜酒窩更是惹人喜愛。

細細端詳了這些古代高貴的美女,想這康熙為他兒子們挑的兒媳婦定也是花了不少心思,既要門當戶對身份尊貴,又要模樣俊俏知書達理。

這、這瓜爾佳氏究竟是哪個呢?雖然已經很想盡量不去關注,可到底管不住那顆小女人的心吶。

听著這群女人東拉閑扯了一會兒了,這康熙的兒子們便下朝趕來請安了。看這些個美女挨著自己的夫君坐下,一個個眼色瞬變,或羞澀或嬌媚或崇拜。哎,暗自搖頭輕嘆,這女人哪!

本該死命地低著頭的我,眼楮卻不自覺地就往十三那兒飄去。

天哪!!!

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剛才看得最舒服的那位柔弱可人的美女就是十三的側福晉。消息未免也太勁爆了點吧!

不會吧,這情敵未免也太強大了!瞧她看十三的小眼神兒,目若秋水,嬌柔溫婉,真真是我見猶憐吶!

我這直勾勾的,帶了幾分震驚、幾分嘆息、幾分嫉妒、幾分無奈的眸光沒想到正巧迎上十三的,還是一樣的深邃清亮,一樣的溫暖澄澈,可多的那一絲是擔憂、不安、無奈嗎???

當下確也著實不敢多想,也沒那多余的腦細胞可以用來多想,我慌亂地把眼楮飄向別處。心中暗暗嘀咕著,可千萬別來激我哦,我這醋壇子本就放得不穩,一不小心打翻了可怎麼收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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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心理暗示果還真有效,我定了定神,便抬頭望去,絕不會這麼輕易就浪費了這絕佳的機會,得好好看看九龍奪嫡的究竟是怎些個的人。

首先重磅登場的當然是四阿哥胤禛。

哇塞,那冰箱的眼神還真是萬年不變的深不見底、高深莫測、波瀾不驚啊,只看的人感覺背脊一涼,「刺啦刺啦」地一直從腳跟子直凍到天靈蓋。話說,人家畢竟是雍正嘛!倒真是可憐了那嫻雅的烏喇那拉氏了,每天面對著這麼一個冰塊可怎麼活啊。但想來,那皇後的氣場也不是蓋的,定是自有她的法子啊。

哎~~~自己的事都管不過來瞎操什麼心。

八阿哥胤,歷史上著名的廉親王,八面玲瓏,溫潤如玉。用現代的話說呢就是長得倍兒帥又賊多金,標準的頂級鑽石王老五一枚。倒還真是,他自始自終都帶著那一抹淡淡的笑意。可誰又知,這抹淺笑的深意究竟是什麼呢。削王爵,被圈禁,削宗籍。個中滋味,也只有自己了然于心吧!呵呵,不過讓我忍不住想笑的是,這郭絡羅氏剛才還一幅心比天高的架勢,在八阿哥面前全然一幅小女人樣!這要是去學京劇變臉譜,定是棵頂呱呱的苗子。

九阿哥胤,毒蛇!月復黑!陰柔美!這是俺泡在那麼多本穿越小說里看來的東西。毒蛇,月復黑我這種智商又沒讀過讀心術自是看不出什麼眉目的,但這陰柔麼未免有些牽強了吧!總之,在我眼中,這人帥麼還是很帥的,可多了幾分剛毅少了幾絲陰柔,還有真是一臉富貴相啊,一看就是有錢人,這可能跟常年經商有關吧。貌似有商界鬼才之稱哦!但想到康熙晚年,八阿哥在那場王位爭奪中處于劣勢,九阿哥隨身藏著毒藥,足以證明他對八阿哥忠心耿耿!

十阿哥胤,在這里我可要為這歷史上有名的草包老十來鄭重地打打正面廣告了,還不用代理費的哦。我想,在康熙的這麼多個兒子里面,除了十三(哈哈,也許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緣故),他應該是長得最好看的了吧。濃濃的劍眉,俊挺的鼻梁,稜角分明的輪廓,十足一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美男喲。不過真是可惜咯,嘖嘖嘖!才學不佳,性格魯莽,說白了就是大老粗一個。

十三,我知道現在要是跟他眼神對視,百分之一萬定會敗下陣來。于是乎,為了顧全大局不讓滿室飄著幽幽酸酸的醋香,趕緊撤眼。可他身邊那個嬌柔美人,我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瓜爾佳氏.瑩雪。瑩雪,真是人如其名。美人如玉,白衣勝雪!平心而論,如果我是個男的,或許……也會選擇她這樣的女子吧。

十四阿哥胤。其實十四眉宇之中不像自己的親哥哥雍正,倒和十三有幾分神似,一樣英挺的鼻梁,一樣深邃清亮的眼眸。青年時期因聰明過人,才能出眾,被康熙喜稱「甚有義氣」,十分得康熙寵愛。康熙五十年,被任命為撫遠大將軍,馳騁殺場何等大氣凜然。可最終那囚禁半生,這親生兄弟之間到底是有多深的仇怨啊!哎,說到底他終究也是一個可憐人!

對這些個王子皇孫評頭論足完後我很是滿意,朝著身邊的玉寧看了一眼,正想表達一下我此時心情已整頓得爐火純青了。可是她的眼神……我順著她的眼光望去,十四!果然,我這天真純情的小寧兒情竇初開了。是為十四的那個側福晉舒舒覺羅氏嗎?腦中不斷回想起她早晨跟我說的那句話「我只要他心里那個最大的位置有我就夠了。」

是啊,有些事想想是一回事,可是眼看著它發生卻又是另一回事。說的容易,做起來卻難!

因為「那個人」的出現,自己的心便早已不僅僅是一個人的了,哪里還能這麼容易被自己左右控制!

手捧一顆紅豆,入了相思門,知了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不用十年生死,亦不用兩茫茫,也早已不思量,自難忘了。

不用滴盡相思血淚,再去拋紅豆;亦不用開完春柳春花,再去滿畫樓。

縱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天下女子,怕也只願「為君憔悴盡,百花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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