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側頭望著粉頰正染上兩坨紅暈的寧兒,從她緊握著我的手心觸到幾分濕濡,她一路上沒說話直急步朝著御藥房的方向走著。到底是因為緊張、羞怯、還是因為……我一手極傻、極蠢、極笨而造就的尷尬?
心下不覺淒淒然絲絲惆悵和滾滾暗暗蔓延周身的內疚。我究竟在做什麼呀?
也不知剛才小十四的舉動是因著他的害羞不好意思,還是真有事要忙竟端端地駁了我的一番好意。還且這古代的女子臉皮又是那般薄,現下,我……這可……怎麼辦才好?
風不舞,自凌亂了!
正低頭緊咬著唇暗想著該如何同寧兒開口間,卻在拐角處遇上了儲秀宮里素來與寧兒要好的宮女芸綺。
听寧兒說起過,她有個結拜的姐妹也一並進宮來選秀,最後去了良妃的儲秀宮。想著,便是眼前這人了。原是寧兒家和芸綺家世交,倆人的阿瑪自打小玩到大的形同兄弟,于是也讓著兩家的女兒也結義金蘭,親上加親。而選秀那次便也拖了不少關系最終被派到了儲秀宮里當領頭宮女,頭幾次我沒看仔細只略略打過照面,今日瞧著眼前的芸綺倒是端端生的一副俏麗模樣,說話間倒也玲瓏剔透,加之來頭不小,不知道將來會被只給那個阿哥親王什麼的。
我正胡思亂想間也听了一星半點的,說是來向寧兒要早些天托她繪制的繡花樣子。想來,寧兒的繡工的確是極好的,就連這紫禁城里的宮繡師傅手藝只怕也要遜寧兒三分的,而我那惡心死人不償命的爛俗繡工簡直連寧兒繡的荷包背面的一半都遠遠不及。
寧兒望了我一眼,面露為難之色。我忙地朝她一笑辭了她,「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快些去吧,別讓芸綺姑娘等著了。」
「可記著去王太醫那兒要了藥膏仔細擦著才好的快些,不然是要留疤的。你一個人去可要……」
還沒等她說完,便被我打斷了。我輕輕抓上她的肩膀給她一個轉身,道「好了,我的小姑女乃女乃,放心吧。」
站在一旁的芸綺半掩了方帕子,巧笑嫣然地瞧了我兩眼,才向我點了點頭挽了寧兒同去,轉出了御花園的拐角。
我著實「汗顏咯血」外加「無語凝噎」了,話說這古代的姑娘未必也太柔弱了些吧!想我童年時簡直就跟個假小子似的,什麼爬樹掏鳥窩、什麼模魚釣龍蝦……——這擦破點兒小皮至于興師動眾地去找「太醫去拿藥」麼……
我忙地一轉方向,朝著永和宮邊兒的自家小窩去了。想著洗把臉、再好好睡個下午美容覺、醒來再墊吧點兒東西,然後再繼續「睡眠美容」……該是過兩天就會OK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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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將才獨自回走了一小段路,可趕巧了,卻遠遠的在亭邊鵝卵石小路上捕捉到小十四正奮力滿紫禁城搜尋著的「陰柔毒蛇男」飄飄然也、悠悠然兮之身影,正是九阿哥是也!
若不是怕耽擱了他們正事兒,我才懶得去提醒那條遇見就咬我,設計陷害我的毒蛇。(雖說,因著十三我怎麼著也算半個四爺黨,現下……額……貌似有點像內賊一般。可現在不是才康熙四十一年麼,該是沒什麼大問題的吧~~~所謂的良心告訴我那啥應該是沒問題的哈。)
我便提步走過了小橋朝著九阿哥走去,他抬眼間好似也看到了我一般,竟朝我極是「友善」、極是「魅惑」地一笑。
Ohmyladygaga!雖然我的的確確是穿越來的,多年來適應著現代光速般的快節奏生活。可轉變也沒他這麼大的吧!
詞窮了……那就套用一句爛俗到爆的話來表現一下心情吧,這可當真是「變臉比翻書還快」啊!前腳還在德妃生辰設計陷害刁難我,這後腳就黃鼠狼給雞拜年了?
我被這閑來無事獻的殷勤給弄得暈暈乎乎、雲里霧里的,僵著步子朝他走去。嘿~~~他這貨卻竟、竟竟然給我擺起了阿哥萬惡的架子,雙手環抱著悠閑地立在一顆柳樹下,似笑非笑地望著我。
為了這顆腦袋,強忍著一腔怒火沒發作,隱著眼底絲絲然殘留的怒意福身,道「九爺吉祥。」
他那雙極是好看的狹長丹鳳眼一瞧見走近了的我,便由那讓人渾身掉雞皮疙瘩的「魅惑」一笑瞬間轉成幾分好笑又幾分打趣,「倒是難為你了,這特地、專程、跑來給我請安,竟還化了這麼個‘引人注目’的妝啊?」
額……我表示您老真心很找抽、很欠揍、很犯賤。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很客氣地只翻了個極是低幅度的小白眼兒,明知道他這是赤果果的嘲笑,卻還是順著他這條路跟他嘴皮子較量戰到底,道「九阿哥您看來還真是‘有品位’啊,竟覺得我這個是妝,還是專門為著您化的?奴婢真當是佩服之至啊!」
也許是看我對他氣惱的白眼,沒好氣的話語,那本帶著幾絲玩味的語氣竟充滿關切「好了,不跟你玩笑了,你……沒事吧?怎麼弄成這樣?」
我的媽啊!我的娘啊!我的媽媽咪呀啊!
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有那麼一瞬間我恍惚覺著︰公雞下蛋了,母豬上樹了,中國教育終于減負了,房價、汽油、物價大幅回落了,曾小賢再也不姓「賤」了……還是我又穿越了?
難不成這個世界被潛了,瞬間和諧掉了,而我……又再一次苦逼地風中凌亂了。
我幾乎元神出竅,不敢置信地愣愣然呆在原地,他卻一直看著我幾乎有些無顏見宮中父老的鼻子,我忙地抬手捂住了鼻子。
在我依舊恍神間,他竟伸手一下子拿開了我捂著鼻子的手,問道「很疼嗎?」
喂!喂!喂!注意注意你的動作,趁十三不在,你想干嘛。我下意識地甩開他的手,神色一緩,恢復如常,冷聲正容道「謝九爺關心,奴婢沒事。」
語罷,看他仍立在原地,眼神有些發愣,竟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我復又說道「如果九爺沒有什麼要事的話,奴婢還有事忙,就先行告退了。」
正欲轉身提步間。
「老十三真有這麼好?」他已經恢復以往的樣子,陰冷地看著我,又極其陰冷地說道。
「啊!?」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話讓我著實一驚,再加上跟這麼不熟的人談這內容很是關乎風月的東西……
我定了一定神,大打馬虎眼什麼的我還是很在行的,于是正色道「奴婢和十三阿哥怎樣,是奴婢自己的事奴婢會自己處理,不勞煩九爺關心。」就你能陰冷,我還可以更冷。
安靜。
這時候正是正午,四下里極其安靜。
我幾乎可以听得見亭子邊那叢花樹緊挨著的樹葉隨風沙沙作響的輕音。
「可我要是喜歡你呢?」
啊?!
我沒听錯吧?這什麼跟什麼呀!我瞬間石化。
我貌似听到了一個完全超越以往的勁爆消息。
九阿哥,難道你是受虐狂嗎?
我們幾次會面,哪次不是在明爭暗斗,而且你還每次都吃癟。不會吧。打死我也不會想到是這樣的啊。
我愣在了當下,根本邁不開步子也說不出話。
「我在問你話呢!」皇子氣勢立馬出來。果然是一個老爸生的,我只覺得背脊陰森森也冰涼涼的。
我定了一定神。
這種事情還是干脆講白了吧。或許,這樣對他對我都好。
我吐了一小口氣「奴婢承蒙九爺錯愛了。對于這這一個毫無價值的奴婢,九爺太不值得了。」我顫顫巍巍地說完。
趕緊開溜~怎麼樣我也不敢再回頭看了。
可,那個老八啊,小十四啊,對不住了,我真心把你們的事給忘了,怪也只能怪當時現場情況太過突然、太過詭異、太過勁爆……
90度恭敬福身;對不住了啊!下次絕對注意!
還敢下次吶!神啊,除非再給我一條命,不然我可萬沒這個命數趟這般的渾水了!
這一個猛子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步子,這伸手一抹,一頭的汗啊!注意︰是冷汗哦,絕對的冷汗,驚魂未定啊。
如此「偷得浮生半日閑。」當真是半日閑啊!閑得差點出人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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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李涉《題鶴林寺壁》
終日錯錯碎夢間,忽聞春盡強登山。
因過竹院逢僧話,偷得浮生半日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