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 正文 【天不老情難絕(一)】

作者 ︰ 素昭

()十三很守約,知道我今日當值便將教馬安排在了晚間。雖深知我做事的三分鐘熱度,他卻仍是將一切已全全安排妥當。只等著午間等我一塊兒去選馬場,我忙點頭歡欣地應著。

心想著,萬可得挑仔細了,選一匹貼脾性、懂靈性的乖巧玲瓏溫順小馬駒。晚上的學習才會打響第一頭炮。

心下這般想著,便也很是帶勁兒,一早我便利索地梳洗打理,正欲出帳子。卻听得外邊隱隱有人聲在喚我的名字。可听著卻是幾分陌生。我仔細回想著卻也仍舊不記得這聲音。

接著那聲音便又響起。

我幾分納悶困惑地踱著步子走至門邊,掀了氈帳的簾子。一瞧,我幾分愣神,確實是一個我不認識的年輕小太監。

他見我這般模樣,卻是從容地請安,又邊伸手把他手里的東西遞給我,邊恭敬地說道︰「奴才是小路子,十三爺說將這些讓姑娘好生拿著,晚間習馬好用著。」

我心下一喜,笑著朝他點點頭,,伸手接過了手里的東西。

小路子朝我笑笑,又低頭打了個千,便轉身退下了。

我幾分興喜又幾分期待地打開包裹,是一條精巧的白藤馬鞭,一副軟皮馬鞍,還有兩盒活血化瘀的藥膏。

心下幾絲甜意欣喜不覺涌上來,他竟為我花這般心思,心緒如此之細膩,只覺著心頭滿滿溢溢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自愣出了會兒神子,才輕輕地一件件將其放回紅綢包裹,擱至枕邊。

起身走了幾步,復又回頭瞧了兩眼,才掀簾出了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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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塞外,天氣極好。天茫地綠,悠雲和風,野闊平覽。

午間德妃小睡,身邊只需留得一人靜侍著,我得了空,便匆匆趕去了選馬場。

我向來是不喜歡遲到的,可等待畢竟是件折磨人的苦差事,我也不願太早到。可今日卻不知怎麼的,竟足足早了半個時辰。

也好,先自個兒去熟悉熟悉馬性也是好的。既然想學,便好好學。

徑自走至選馬場,剛想著進去便被守門的侍衛給攔下了。黑炭臉,魁梧個,一臉的凶相。估計琢磨著說好話是行不通的。

再瞧一眼自個兒著的這一身宮女裝,我搖頭自顧嘆了口氣。我竟怎麼給忘了,現下可不是永和宮的一介小小宮女嗎?

幾分失望卻又無可奈何,轉了步子正欲往回走,卻听得那守門侍衛身後一清潤聲音悠悠然響起。聲音溫雅卻又不失威儀︰」讓她進來。「

「是,八阿哥。」

那黑炭大高個兒立馬綻出一個卑順的大笑顏,低頭俯身說道。

剛才對我還那般凶神惡煞的,這一轉眼,又搖身一變成了一只絕對合格的點頭哈腰的看門狗。

可想來,于這偌大皇宮生存,若誰沒這點「本事」又怎麼能生存下去呢,確也難怪他了。

我苦笑,自己這不是以五十步笑百步嗎?

雖然不知道跟我交情幾乎等于零的八阿哥這麼幫我究竟有什麼用意,可確是好心幫了我。我帶著幾分意外幾分謝意急步走了過去,恭敬地俯身請安、道謝︰

「八阿哥吉祥。奴婢謝過剛才八阿哥相助。」

卻是躬身了老半晌兒也不見著他叫我起身。我細細回想,這前後一共就說了那麼兩句話,既得體又大方,想來想去也沒覺得哪兒說錯了。

心下幾分不解,愣愣然地半側著眸子抬眼望去。

他還是平常那副淡淡微笑的樣子,卻只是望著我,隔了幾步遠的距離。

「起來吧。」他貌似注意到了我的眼光,于是緩緩抬手說道。

我挪了挪腳,轉了轉身形,稍稍緩了一緩腿的酸勁兒。卻瞧見他仍舊望著我,眸光深深,定眼凝視。也許是我多心了,但隱隱地覺著他的眼眸中更多地參雜了一絲絲無奈、一絲絲痛楚、一絲絲不解。

他這無絲毫遮掩蔽擋的灼然目光看得我心神一緊。

再也不敢直視他,側著轉身,避開這讓人發慌的灼人目光,余光卻仍舊瞥見,忙自垂了眸,盯著自個兒的衣角鞋尖。

八阿哥似要說什麼,可他卻仍舊沉默著不語。

我不敢細瞧他,只微微抬了眸光望去,怯懦懦地問道︰

「八阿哥,您若沒有什麼事,奴婢就先行告退了。」正欲轉身走人。

八阿哥眉頭微皺,張了張嘴,卻只吐出一個「你……」便沒了下文。

我有些模不著頭腦地滿是疑惑不解地望著他,等著他接下去繼續說。

他看我這幾分茫然的神情,竟連著整個微側的身形也是一怔,轉過頭來看著我,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卻說了一句讓我大為震驚的一句話︰

「你當真如此絕情,那三年的記憶你竟能全然忘記?」

絕情?

可我與他根本沒有」情「,要怎樣絕?

三年的記憶?

可曾有過嗎?

我與他並不熟識,況且我在永和宮的當差,與他見的機會也不多……

我猛地驚醒。他口里說的那個「她」不是我,而是兆佳氏?

……難道真如我當初懷疑的那般……

真的是兆佳.若言!

可憐了這對有情人,無奈終不得成眷屬。

她的身雖今猶在,魂卻以歸九天了。

但,于我、于他、于她,如今又能奈若何?

是天意如此?亦或是造化弄人?

我說不清此時心中究竟是何種滋味,只覺著心緒紛亂一氣。

心下暗暗搖了搖頭。感慨、惋惜皆已成空。

或許,長痛不如短痛。我不知道我是在為自己的自私找一個借口還是無可奈何。可畢竟,我不是」她「,我沒有她的記憶,我們成不了我們,他們也再不是他們。

于他、于我、于兆佳.若言,都是一個太大的變數,也確實太殘忍,可眼下之際,或許我能做的便也只是這般了,我要斬了這根情絲。

可我終還是未想到,即便情絲被斬,那段情緣也終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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