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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就像長途跋涉,有時真的很苦,很想放棄,可抬頭看向前方,希望似乎在那里,所以,又不甘心放棄,咬牙再繼續走下去。
那夜的‘公主號’,漫天的星輝,遼闊的海面,瑰麗的破曉極光,都已成了揮之不去的夢魘,伴隨著她的容顏,深深鐫刻在他心底。
洛南看著莫皓東泛著星光的眼瞳中,映著一個隱隱約約的人形,那就是她。心里莫名泛出一種酸酸的感覺,腦海的某一處,有一聲聲熟悉的呼喚,在漸漸遠離。似乎眼淚又要流出來了,她深吸一口氣,把淚水硬憋了回去。
心里有股憐惜涌起,他撫了撫她柔軟的頭發︰「洛南,我想你老實告訴我,這一次,你為什麼會暈倒。」
「我看到了你送我的那條項鏈……洛北想要扔掉,我下意識地就想跑過去接過來……」洛南回想起昨天的情形,霎時間腦子里亂成一團,頭又開始痛了起來︰「不行,我實在想不出什麼東西。」
她抬起頭,小臉上因痛苦而顯得有些蒼白。
「好,我們不去想了。」莫皓東伸手將她的衣服裹緊一些,目光中閃過一絲叵測。
「東子哥哥,我們回去吧。」
「嗯。」
莫皓東和她轉身的同時,披在洛南身上的那件外套里掉出一樣東西,飄落在離他們不遠的地上。
「等等,東西掉了。」莫皓東停下腳步,走過去想要去撿。
這時,一個大浪打了過來,船身微微一晃,那東西眼看著就要被飄離船上,莫皓東疾步向前跑去,然而,被海水打濕的船尾邊緣異常濕滑,洛南的視線中,只見莫皓東的身影突然往前墜落。
「東子哥哥……」洛南驚呼了出來,眼前的景象讓她臉色頓時慘白,莫皓東的身子已經到了船身外,雙手緊緊地攀住船尾處伸出去的一根鋼管,身體凌空在海面上。
「洛南……」莫皓東看著她驚慌失措跑來的身影,心里默默祈禱︰洛南,你一定要記起來!
「東子哥哥,把手給我!」洛南匍匐在船尾,用力地將自己的手靠向莫皓東,小小的臉龐寫滿了恐懼,海浪不停地打在莫皓東的身上,他的身子很快潮濕了,浪花四濺,連她的臉上都是海水。
「別管我!危險,快回去!」莫皓東心里酸楚得厲害,他覺得自己真的好沒用,竟然要用這樣的苦肉計!看著洛南緊張的神色,他愧疚萬分。對不起,洛南,如果這樣都無法喚醒你的記憶,那麼他就徹底輸了,輸給了洛北,輸給了與你分離的六年,輸得讓他恨不得就這樣替你去死!
「不!」眼看著莫皓東的雙手快要抓不牢那根細細的鋼管,洛南的心快要裂了,什麼都顧不了了,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救他!
海浪不斷地侵襲過來,那雙小小的手極盡全力地伸直,可是,還是夠不到!
冰冷的海水一下下地撲進她的眼楮、嘴里,她感到一陣眩暈,她仿佛想起了什麼,卻又看不清也听不清,耳邊轟轟得亂作一團,她努力睜著雙眼,一只手使出全力抓住欄桿,將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往莫皓東那邊挪動。
渾身冰冷,但是這根本無法與內心的恐懼相比。多少個夢魘里,她就像現在這樣無望地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抓牢什麼東西,卻是什麼也抓不住。
莫皓東的心里被感動塞得慢慢的,他的小蜻蜓是在乎他的!他的小蜻蜓會不顧自己的安危來救他!他就知道,就算一個人的記憶再怎麼失去,原本已經緊緊牽連在一起的脈動是不會改變的。
「東子哥哥……」她的上半身已經大半露出了船身,眼看著自己的手就要觸踫到莫皓東時,她的身體一滑,眼睜睜地,在那只小手距離莫皓東半寸的時候,她的另一只手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直直地墜落。
「撲通!」海浪聲吞沒了她的聲音,她就像只斷翼的蝴蝶,在莫皓東如火的眼瞳中沉入海里。
「洛南!」莫皓東想也沒想便松開了手,身體急墜海里。
入夜的海水格外都冰涼,水從四面八方涌來將她包圍,鋪天蓋地,將她肺里的空氣全都擠了出去,擠得她喘不過氣來,一股腥甜在喉嚨處翻涌,胸腔里壓抑地幾乎就要爆裂。
窒息的感覺再次涌入四肢百骸,那種曾經困擾著她的恐懼終于變成了現實!
是的,她就是這樣被密密的海水包圍,頭頂的光亮漸漸變淡,呼吸越來越稀薄,黑暗壓上來,將她徹底吞噬。
濃綠色的海水中,她茫然地睜著雙眸,腦海里的記憶似乎突然打開了一個缺口,讓她忘記了掙扎,忘了自己已經學會了游泳。
莫皓東的身子很快潛入了海中,水中的洛南猶如漂浮著的美人魚,海藻般的發絲千絲萬縷地交結在一起,他用力游了過去,一把抱住她,焦急地晃動著她的身體,而她表情木然,完全沒有反應。
他的臉呈現出一種異常痛苦的神色,天都知道他此刻心里有多麼自責,她的落水是他意料之外的,他只是想讓自己的危險來喚醒她,他又怎麼會舍得讓她再一次親臨那種死亡的恐懼!
他圈住她的腰,兩腿拼命地用力一蹬,緩緩地朝著海面游去。
仿佛過了許久許久之後,胸口突如其來一陣壓痛,痛得入骨,她本能的想要張口呼痛,卻嗆出第一口水來,她劇烈的咳嗽,嗆出更多的水,有人低聲哽咽道︰「小蜻蜓、小蜻蜓,快醒醒。」
她咳得連眼楮都睜不開,全身劇烈的顫抖著,一口口將水吐出來,有人拿毛巾胡亂的替她拭著臉,她這才睜開雙眼,原來已經身處在甲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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