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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咳得連眼楮都睜不開,全身劇烈的顫抖著,一口口將水吐出來,有人拿毛巾胡亂的替她拭著臉,她這才睜開雙眼,原來已經身處在甲板之上。
神智漸漸清晰,她好像覺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又好像只是眨眼之間。
她感覺被人緊緊地抱在了懷里,一條厚實的毛毯將她裹了起來,她止不住的咳著,全身顫抖得幾乎無法呼吸,冰冷的濕發粘膩在她的臉上,薄薄的衣裳滴滴答答往下淌著水,她幾乎已經再也無半分力氣,只蜷伏在那里一徑喘息。
神智漸漸清晰,她好像覺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又好像只是眨眼之間。腦海里漂浮起一絲殘存的記憶,卻是不完整。
有手伸來,手指溫度滾燙,輕輕地抬起了她的下頷,她緩緩抬起頭來,終于望見一雙熟悉的深遂眼眸,幾乎在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剎那,她幾乎可以听到自己脈搏的跳動,突突如同泉源,將更多的熱血涌入胸際。
電光火石間,突如其來的天崩地裂,她的眼淚一下子就奪眶而出了,而耳畔隱約只有她那次墜入海中無望的呼喚︰「東子哥哥!」
「東子哥哥……」淚水從她眼楮里流出來,她含淚而笑。
「小蜻蜓?」莫皓東不確定地低低說著,抱著她的雙手在微微顫抖,透過她含著淚霧的雙眼,他再次看見了那熟悉的目光。
「東子哥哥,我是小蜻蜓,我是小蜻蜓!」她喜極而泣。
那一刻,仿佛世間再也不存在寒冷,再也不存在痛苦,莫皓東緊緊地與她相擁,他的小蜻蜓回來了,他還有什麼不能滿足的!
「爸爸。」洛南的目光又看向旁邊同樣噙著眼淚的蘇林中,聲音沙啞道︰「對不起,我是個不孝的女兒,連自己的爸爸都忘記了。」
「傻丫頭,想起來了就好,什麼都過去了、過去了……」蘇林中緊緊握著她的手。
………………。
命運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原點。洛南將自己的身體完全浸入熱水中,她閉上眼,恢復記憶後的她顯得比預想中的還要冷靜,她深知,自己已經長大了,不再是當年那個懵懂無知的蘇倩婷,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子是福還是禍,因為,她怎麼都忘不了六年前,她的親姐姐蘇薔薇松開她的手的那一剎那。
姐姐喜歡莫皓東,而自己那時卻一點都不知道莫皓東喜歡的是自己。
細想起來,小時候莫皓東對自己的寵溺根本不亞于洛北,只是,在她還沒有來得及體會到莫皓東的感情時,命運將她偏離了原有的軌跡,讓洛北代替了這份愛延續下去。
她是該慶幸,還是該悲哀?現在的自己,又要如何回去面對蘇薔薇,如何去面對莫皓東。
………
「小蜻蜓,你真的決定了嗎?」
蘇林中怔怔地看著剛剛恢復記憶的洛南,雙眸泛起怒氣︰「你明知道爸爸是多麼想念你,你還要堅持回到洛北身邊?!那個洛北究竟給你吃了什麼迷惑藥,讓你這麼死心塌地的!你知不知道,他劫持了向晚,逼迫我們把你交出去!」
洛南心里萌生一種濃濃的感動︰「爸爸,你讓我去和他說清楚,他肯定是太擔心我了才會那麼做,我相信他不會真的傷害向晚姐姐的,他不是那樣的人。」
蘇林中勃然大怒︰「你怎麼就那麼相信他!他要是真的關心你,為什麼千方百計阻撓你和我們相認。他要是真的是出于愛你的緣故,為什麼不幫你找到你的親人?」
看著蘇林中眼底的震怒,洛南心里一酸︰「爸爸,我愛他。」
「我不允許!你連他究竟什麼來歷都不知道,我怎麼能把我的女兒交給那樣的人。」蘇林中氣呼呼地說道,他和莫皓東花費了這麼多心思去恢復她的記憶,可是換來的,卻是她更加堅決的離開。
「我不在乎他是什麼來歷,我只知道,我愛他,就像他愛我一樣。」洛南的神情,一瞬間的變幻之後,原本哀寂麻木的心,反倒沉澱為鎮定和毅然決然︰「爸爸,為什麼你不能接受我和洛北?他真的對我很好。」
「你這樣說,對得起我和皓東嗎!」蘇林中豁然抬起了手,手掌揮舞在空中,顫抖著,顫抖著,遲遲打不下手。對著這個自己自小寶貝著,嬌寵著,公主一樣呵疼著的女兒,他從來都是連重話都不舍得說一句的。
「爸爸,這六年如果沒有洛北,我就真的死了,真的無法和你們團聚。」洛南眼楮一閉,臉色蒼白得讓人心驚。她必須要走,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面對蘇薔薇,她自小崇拜的親姐姐,竟然親手放開了她的手,扼殺了她的生命!
可是她不能說,她知道這個真相揭穿後的後果,她寧可選擇自己沉默!
蘇林中黯然地垂下手,無力地坐了下來,對著旁邊一言不發的莫皓東說道︰「皓東,你倒是說一句話,小蜻蜓和你感情最好,你勸勸她,別讓她別人給騙了。」
莫皓東心底疼痛,他的眼底,有極力壓抑的驚痛神色,這樣子的洛南,落雪無聲一般的沉靜,靜得幾乎沒了存在感,蒼白得仿佛只要眨眼的功夫,她就會消失不在,讓他的心,莫名的恐懼。
他以為恢復記憶的洛南能夠變成像以前一樣,那樣活潑那樣純潔,那樣听他的話,可是看著眼前的洛南,長大後純淨如天使的臉,善良純真的眼,一舉一動依然優雅,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可是,不一樣了,他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伯父,我和小蜻蜓出去一下。」他的聲音里有太多暗沉的痛,洛南終于轉眼,看著他,他沒有再說什麼,拉著她的手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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