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舒添問完就知道說錯話了，舒在是沒啥反應，只是舒添心里怪不舒服的。
她偷偷的看了眼舒在，沒在舒在臉上看到絲毫怪異的地方。舒在是舒在，是自小寵她愛他也同樣忤逆不得的舒在。舒在長了舒添快十歲，在舒添眼里，舒在不比舒默這個父親差多少。
提東西上樓，打開門的時候，只有舒添的母親迎了出來。舒母年紀不大，保養得體，站在舒添面前，還沒說話，眼淚水就在眼眶里打了轉。
畢竟是從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哪里有不疼愛的道理？可是不管再愛再疼，自古後娘難當。更別說當年舒默之所以娶她的因由。
舒母拉著舒添進屋，一路上舒添的手被舒母拽的緊緊的，只一小會兒，舒添的手心就能感受到一股濕意。
舒添的房間還是當年的樣子，滿櫃子的書收拾的整整齊齊，單人床上換了新床單。桌邊牆角連點灰塵都沒有，舒添下意識的去看床頭櫃台，心里墜墜的涼。
一看舒添的視線，舒母整個人都變得小心翼翼了，「那東西，你出去後，你爸收了它。」
說完，舒母不錯眼的看著舒添。
舒添抿抿嘴，抬眼，她回來不是跟自己爸媽吵架的，「沒事，我先洗洗，從火車上下來，身上都是味。」
舒添說的淡淡的，舒添心上卻是一松。舒添不提那事還好，提起來她兩面為難，一面是嚴肅刻板的丈夫，一方面是固執敏感的女兒。
舒母答應了一聲，忙去浴室給舒添放水。
舒添掉頭，床頭櫃上猶有她放著的醫學書，封面還潦草的記住一排電話號碼。舒添凝神回想當年。
當年她脾氣倔強，業已積累的家庭矛盾是內因，而真正的導火線卻是來自于舒添年少懵懂青澀至極的初戀——範子曰。她跟範子曰在大學相愛，卻早已認識。舒默的規矩嚴苛，一份意義簡單的禮物在他眼里，都能成為女兒早戀的證據。
現如今，舒添回想年少時自己跟舒默的對吼，不禁莞爾。她現在這樣狠歷算計的模樣，小時候並不是沒有體現的。
舒添把自己洗好，這才去了廚房找舒母。她一邊幫著舒母擇菜，一邊問道︰「我爸呢？」
「你爸跟你幾個叔叔下棋去了，我給他打電話了，他晚點就能回家。」舒母回道，一頓，又絮絮叨叨的問著舒添在外面的日子，半響，她才鼓足勇氣對舒添猶猶豫豫道︰「小添，你爸年紀大，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這話說的，就好像舒默多麼不明事理一樣。
舒添當即點點頭。
晚飯點一到，玄關處就傳來開門聲，舒默回來了。
舒添忙從餐桌旁站了起來，垂眼埋頭，乖乖巧巧的樣子讓舒默眼楮閃了閃。舒默冷淡淡的來了一句︰「回來了。」
舒添「嗯」了一聲，腳趾開始扣地。舒在從房里出來，一看這情景，忙捂著肚子笑問舒母晚餐問題。
舒添一听，雙腳一拐，徑自去幫廚房里的舒母端菜。
餐桌上，舒母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著舒添的事。舒添邊夾菜邊在心里詫異，什麼時候這飯桌上居然改了規矩？
舒在時不時的插上一句話，當听到王燁的時候，舒在眼神一閃，問舒添︰「小添，你現在進的是那家醫院？」
這話原本舒在是听王燁說的。
舒添的筷子停在半空中，隨即夾了一片水煮魚放在舒在碗里，若無其事的回︰「一家小醫院，不大，人也不多。」
舒在長長揚揚的應了一聲。
舒默卻在這個時候開腔了，「學醫的人自己也忙，大城市本來人就多，不缺一個兩個的小護士小醫生，還不如回來做。」
舒默的聲音自有威嚴，本來平直毫無惡意的話，到他嘴里就成了一道命令。舒母臉一僵，「說什麼啊，到哪都一樣。人好就成。」
舒添低頭數飯粒，對這話充耳不聞。晚上回房的時候，舒添這才覺得自己想要跟家人和好，是到底有多難。
不用上班，可舒添的生物鐘卻已經定型。早七點多，她就再也睡不著了，在房里磨磨蹭蹭好一會兒，她穿上衣服打算出門散步。
熹微晨光，早上卻有不少人在跑步運動。舒添繞著周邊建築跑了一圈後，淨白的臉上已經滿是細汗，隨便一抹，眼前卻投下一團陰影。
粗重的呼吸聲就在耳畔，舒添抬頭一看，忙低低的喊了一聲︰「學長……」
王燁多日沒見舒添，這會看到她，臉色除了訝異之外再沒別的表情。
「什麼時候回來的？」王燁扯著脖頸上的毛巾問。
舒添低低的回了聲後，沉默良久才朝著王燁小聲說︰「謝謝。」
這話不用說的太明白，王燁知道舒添說的是什麼。舒添跟著王燁一路到了小區口，對著王燁點點頭，轉身就進了樓道。
進門的時候，舒添這才發現舒在站在窗口。舒在朝舒添遞過一杯熱水，言辭帶笑，「是王燁送你回來的？」
舒添點點頭，低頭就抿了口熱水。
舒在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古怪而興味。他的表情看在舒添眼里，自然知道舒在心里在想孫嬤嬤。舒在在外，日子必定不像她對舒母說的那般輕松，這點舒在是篤定的。舒添在外，身邊就只有王燁這一個熟人。兩人之間的感情必定也不同于四年前。
舒在一想到這，心里對王燁是又感激又討厭。感激于王燁照顧舒添，又厭惡于幾年下來，舒添身邊就只有一個王燁。
舒在對王燁的作為不置可否，他倒是明白王燁對自家妹妹的感情，不過自家妹妹看起來卻不是這麼想的。
舒添吞了口熱水，慢吞吞的開口︰「哥，我有好些日子沒有見學長了。學長照顧了我幾年，年後能陪我去趟學長家拜個年嗎？」。
舒添話一說完，舒在的眉頭就挑了起來，「小添，給哥一句準話。王燁怎麼樣？」
舒添將手心在杯身上移了移，定眼看向舒在，「哥，我跟範子曰分手很久了。現在我又有男朋友了。」
這話說的，舒在登時臉色大變，視線越過舒添看向後方。
舒添轉頭，正看到關房門的舒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