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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玻璃,奚暮寒靜靜的凝望著躺在病床上,安然閉著眼,進入夢想的季晴天。季晴天睡得很安穩,蒼白的臉色略微有些削瘦,縴長的睫毛烏黑烏黑,遮住了眸子。
奚暮寒突然想了起來,季晴天在來的時候,一直緊緊地抓著自己的小月復。
他的心,猛的一痛。
她……應該早就知道了吧?若不然,也不會有那般的動作。
可是?他該怎麼開口跟季晴天說……說……她的孩子沒了。
看著躺在床上乖巧柔順的季晴天,柔順如初的眉宇,蒼白的唇。奚暮寒的眸底,劃過懊悔。
現在季晴天還沒有完全月兌離危險期,所以還不可以進去探望。只能隔著一塊玻璃。奚暮寒時時覺得,著一塊玻璃就像是一道天塹,斬斷了他和季晴天之間的一切。
她說的沒錯。
他毀掉的,不止書,還有他的心,亦有他的信仰。
突然,走廊上走來一個小護士,手里拿著什麼東西,走到奚暮寒的面前,然後定住腳步,臉上帶著甜甜如花的笑容,「請問您是奚先生嗎?」
奚暮寒冷淡一字,「嗯。」
「這個是您太太在手術的時候一直握在手里的戒指,可能是您的……」小護士說著,將手中銀白色的戒指遞給了奚暮寒。
奚暮寒轉過身去,目光凝視著那枚銀白色的戒指。
突然想起昨日,季晴天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從手中簇擁著的鮮花上取下一顆隱匿著的戒指,隨後,她反手握住奚暮寒的左手。
仰面甜甜一笑,說道,「這枚戒指……叫海倫。」
海倫……
希臘文學史中集一身美好的完美女子。
他想著,伸手拿過那枚銀白色的戒指,銀白色的戒指明顯有被洗過的痕跡,沒有沾染上血液,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銀色的光亮。
耀眼而奪目。
就像是季晴天的清淺一笑,美得驚心動魄。
「謝謝。」他由衷的說道。目光沒有離開那個戒指一刻。
那個小護士一笑,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季晴天,然後突然奇跡般的從後面變出來一盒巧克力,遞給了奚暮寒,說道,「奚先生,我是阿晴大神的粉絲。可不可以……幫我把這個交給她?」
奚暮寒一怔,然後微微勾唇,接過小護士手中的巧克力。點了點頭。
「謝謝!」小護士鞠了一躬,然後飛速的跑了出去。
奚暮寒看了看手中精致的巧克力盒,上面寫著︰送給阿晴大神。祝阿晴姐姐早日康復!
阿晴……
他的眸子微澀。
「我也祝你……早日康復。」他的聲音不知為何,帶了一層水霧。勾唇一笑,卻是比哭還難看。他一個人孤單的站在樓道里。眼眶,泛起了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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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時間一晃而過。離奚暮寒和季晴天的婚禮已經過去了三天。所有知道季晴天出事的粉絲們都痛哭,然後爭先恐後的包裝著精美的禮品,一個個送到醫院來。
網上也舉辦了許多關于「早日願阿晴大神康復」或者「阿晴姐姐,振作起來!」的網站,流言紛紛。
奚暮寒坐在季晴天的病床旁邊,手上拿著一個隻果,一只手拿著銀色的小刀,靈巧的削著隻果。
他的刀法素來精湛,用這種小刀,幾乎是游刃有余。不久,一層粉紅色的隻果皮就被削了下來。削下來的隻果皮薄薄的,幾乎比一張紙還要薄。
做完這一切,奚暮寒把隻果很賢妻良母的放在了季晴天的床頭。床頭的花瓶里面放著一束新采的鮮花,花瓣上還帶著露水,屋內飄蕩著花香的氣息。
溫柔恬靜。
突然,躺在床上一直處于昏睡的季晴天的睫毛突然動了動,隨後,她的唇,干澀的扯開,「水……」
奚暮寒趕忙向床上看去,季晴天處于半昏迷狀態,但卻是著著實實的有了反應!一股欣喜襲上心頭。他趕緊給季晴天倒了一杯水,然後溫柔的扶起季晴天,喂她喝水。
季晴天喝下去幾口水,唇色頓時變得紅潤了起來。
「晴天……?」他試探的性的叫道。
醫生說,季晴天現在不宜再受什麼刺激,他只能很溫柔的一次次來。
季晴天的手動了動,然後緩緩的睜開眼,燈光卻是刺眼的讓她眯著眼楮好一會兒。然後才逐漸適應燈光的亮度,她大致打量了一下房間,然後轉過頭。
看著奚暮寒。
她的眸子里明明顯顯的寫著生疏和迷茫。過了半晌,她的眸子才出現了一抹熟悉的焦距,似乎遙遠的思緒已經被拉回。
「奚暮寒……?」
奚暮寒望著季晴天,伸出手,握住季晴天的玉手,十指,相扣。
「我在!」
季晴天唇角扯出一絲虛弱的笑意。奚暮寒握住她的是左手,他的左手上,她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奚暮寒真真切切的帶著那枚戒指。
看著季晴天唇角的笑意,奚暮寒也不禁笑了。
「晴天,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麼?」他關切的問道。
季晴天動了動身子,好像還真沒有哪兒不是特別不舒服的。她搖了搖頭,沖著奚暮寒一笑,「沒有!」
奚暮寒卻是不放心,硬是要起來叫醫生來看,卻是被季晴天好言一番才停下忙活。
季晴天躺在床上,感受著久違的陽光,她以為她再也醒不過來了。思緒突然一頓,似是想起了什麼,然後突然抓住奚暮寒的衣袖,問道,「奚暮寒!……」
被季晴天的動作嚇到了,奚暮寒轉頭看向季晴天,季晴天的眸子里有些慌亂和驚神。
「我的孩子呢?」下一秒,季晴天急急地問出了奚暮寒最不想回答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