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已是傍晚，落日的余暉映在遠處層層疊疊的山巒上，火紅一片，煞是好看-了熱度，照在人的身上，就像披上了一件夢的衣裳，美得眩目但卻絲毫沒有灼熱的感覺。社員們在莊稼地里累了一下午，他們扛上農具從田野走在鄉間的小道上，涼風習習，舒適而愜意，困頓一天的神經一下子松弛下來，吸收新鮮空氣，再呼出去，所有的煩悶和疲憊都消失得無蹤了。
飯後，葉絳珠在陪著家里來的內親們在電視機前欣賞電視節目，顯得親切直樸，里全送走本單位的同事，還有依依不舍地送走心愛的表妹，分別安排客人們乘坐摩托車離開，他再三叮囑︰「你們幾個都喝了酒，路上一定要慢點。」
蘇曄選擇乘坐駱建騎的摩托車，駱建戴上紅色的頭盔欣然地笑道︰「我喝了酒，你坐我的車不怕嗎？」
蘇曄嘻嘻哈哈地回答︰「你主任的命都舍得，我一個辦事員怕啥子，你總不會睜開眼楮往岩下跑。」
駱建自吹自擂︰「不是我王婆賣瓜，喝這點酒騎車沒有問題，自從我買摩托車到現在從來沒有出過一點事情。」
蘇曄蹬上摩托車後坐位，溫柔地提示他︰「駱主任，玩笑歸玩笑，還是騎慢點，預防在先，如果發生交通事故就慘嘍。」
奔馳而過的公路兩邊的稻田里，四處飄蕩著稻花的香味，稻穗沉甸甸地見了行人低著頭，隨著風和左右的同伴竊竊私語。此時，幾乎都是中老年社員都在玉米地里忙著收獲玉米棒子朝家奔跑，有的用籮筐挑，勞力弱的婦女用背簍背。快樂、自由、最容易滿足的莫過于晚歸的雞、鴨、鵝群了，它們可以隨心所欲地在任何一家莊稼地里美美地飽餐一頓，不必擔心有人來驚擾，搖頭擺尾地朝家走去。樹林里，已歸巢的鳥兒們站在樹枝上，等著迎接即將歸巢的愛人和子女們，整個樹林嘰嘰喳喳一陣歡叫。
蘇曄穿著一件粉紅色短旗袍，濃妝艷抹，隨著吹風將陣陣香氣夾雜著酒味漂流進駱建的鼻孔里，讓他有些魂牽夢縈地反應︰「怎麼樣，今天喝醉沒有，美女。」
蘇曄漫不經心地回復︰「似醉非醉，你沒听說過嗎，酒不醉人人自醉。」
駱建騎在摩托車邊走邊故意裝糊涂地問︰「我還是第一次听到這種說法，此話是什麼含意。」
蘇曄知道他是明知故問︰「算了，你也是讀過高中的人，慢慢琢磨，我有些奇怪，你們騎摩托車的人為啥買紅色頭盔，不買鸀色的呢？」
駱建呵呵地笑道︰「男人有幾個心甘情願戴鸀帽子。」
蘇曄恍然大悟︰「嗯，男人都自私。」
駱建提出一個新鮮話題︰「你們知道現在社會上如何評價女人的嗎？」
蘇曄用鄙夷的眼光看他︰「未必你听到對女人評價的新板眼？」
駱建說了一番讓她驚詫的話︰「一個男人愛你，你是妻子；幾個男人愛你，你是女人；十幾個男人愛你，你是妖精；一百個男人愛你，你是偶像；一千個男人愛你，你是英雄；一萬個男人愛你，你是人民幣。」
蘇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像你這麼說，影視明星大家都喜歡，她們都變成人民幣了喲？」
駱建補充︰「願你在家是妻子，出門是女人，單位是妖精，干活是偶像，走在街上是英雄，人堆里是領袖，只要你說話，人人都愛你像愛人民幣。」
蘇曄被他的話把大腦的貞潔清洗得干淨徹底︰「看走來你文質彬彬的，對女人研究得如此深刻，一定是情場上的高手，老婆絕對是百里挑一的美女。」
駱建隱瞞事情的真相，達到哄騙她的目的，促進她自投羅網，投懷送抱，把自己的一切過錯推到她身上，欲擒故縱︰「這件事真是讓我難以啟齒。」
蘇曄更是想追根溯源︰「提起她你就痛不欲生的表情，你們之間畢竟是夫妻，真的有深仇大恨嗎？」
駱建借題發揮︰「感情這東西真是一言難盡，生到我這樣的家庭，遇到這種女人，真是有苦難言。」
蘇曄听出他與妻子感情破綻，帶著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語氣︰「是啊，像你這麼風流倜儻的人，一定佔了別人不少便宜，你在打別人妻子主意的時候，別人也在打你妻子的主意，這件事很公平，搶便宜的還是你。」
駱建直言不諱︰「你怎麼知道我有艷遇？」
蘇曄毫不猶豫自信地回答︰「像你這種年齡，條件，哄女人開心的言談舉止，除非她是頑固不化的貞潔婦女，稍微懂一點社會感情交往的人，想不上當都難。」
駱建看到同行摩托車相距不遠︰「我們能不能停下來聊天？」
蘇曄斷然拒絕，並用試探的口氣︰「不行，我和他們是一起回去的不能落單，這樣太明顯，他畢竟是副書記，我和他還是夫妻，如果太張揚，把自己搞得聲名狼藉會影響女兒的事，如果他帶著派出所的車來逮到我們，讓我臉面往何處擱，再說，我是徐娘半老的老太婆，你還是一個很有發展潛力的主任，別開玩笑了。」
駱建一本正經︰「說實話，如果不是父母包辦，給我找個不通情理，刁蠻撒野，還要給我戴鸀帽子，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此生還沒遇到自己內心喜歡的人，遇到你是我此生奇緣，我們之間只有真情凝結，沒有過多的比較與計較。有位朋友寫了一段詩送給我，我把這首詩送給你，有了愛不再孤單，相攜手不再遙遠，明晨的亮麗霞艷，激勵我永往直前。雖有諸多的障棘險灘，難堵真情意向你傾吐，何在乎前途坎坷，陰霾後定會是彩虹。」
蘇曄朦朧地回答他︰「愛是有頭和心的結合，並不是一次邂逅相遇的兒戲，忘卻可以忘卻的，銘記可以銘記的，創造可以創造的，毀滅可以毀滅的，幻想可以幻想的，拋棄可以拋棄的，失去可以失去的，留住可以留住的。」
駱建便采取退後一步自然寬的策略︰「我們邁出了今天友好的第一步，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天長日久能見真諦。」
蘇曄坦然自若︰「我希望這是美好的起點，不是噩夢的開始。」
駱建為了套牢她的心，側面透露自己的前景及想法︰「我給你透露點準確消息，縣網絡公司領導找我談過了，不久便要將我調到公司去上班，只要你原意，像你這種情況，兩口子在一起吵吵鬧鬧的，不如調動一下，免得受他的氣。」
蘇曄與男人逢場作戲沒有後果，雖然與老公有過節，她也認真想過，如果讓她徹底離開他和女兒，另外選擇一個男人結婚，這個年齡絕對不可能沒有子女，別人的子女不會接受自己，內心舍不得女兒，擔心老來沒有親生女兒的親情，她便曝露觀點︰「如果你真想和我好，到達某種情感的基礎，我會讓你得到想得到的那份甜蜜，要是讓我離開他和女兒跟你過一輩子，是不可能的事，這不是什麼別的，要我的女兒接受你，你的子女接受我都是空談，只要你付出真情一定會有收獲。」
駱建只好順水推舟︰「感情上的事我絕對尊重你的意見，你認為到達何種境地都行，我為你冒著騎摩托車危險接受了這麼多酒，可以免費給你們單位錄制歌，同時，還會為你們提供生活服務，甚至會為你提供經濟上的幫助。」
蘇曄欲擒故縱︰「你舍得幫我買點啥值錢的東西？送的東西要我喜歡才行，我不喜歡的東西送給我都不會要。」
駱建為了徹底征服她︰「這樣，下周六，我們在城里相見，我陪你去挑一樣伍百元錢左右的東西，行不？」
蘇曄恥笑他︰「你啊，幸虧是還是主任，情場老手，你這主意硬是讓我啼笑皆非，伍百元就是兩個二百伍啊，即使不好我們是同事也不能用這種方法來戲耍我嘛，如果你真有心，也不出這麼怪的數子啊。」
駱建的確有兩層意思，一是想讓她買一件只值幾百元錢的東西，二是用數字游戲試探她的反應，被她識破後立即道歉︰「對不起美女，我只想憑我的經濟實力給你買一件禮品，沒有想那麼深。好了，我把私房錢都舀出來，買一樣捌百元錢左右的禮品，行不？」
蘇曄提醒他︰「算了，駱建主任，我是跟你開玩笑的，我家不缺錢，也不缺金銀手飾，一年四季的衣服老鄭買了好多，凡是女人用的畫妝品，皮鞋，坤包，我們鎮上的女職工，沒有誰有我多。」
駱建听出他們夫妻之間，丈夫對她的關愛，已經超出他原來的想象，認為給她三瓜兩棗就能把她掌握在手心，事與願違，只好勸導她︰「馬上你就回家了，我們的事你想好後打電話，如果想和我發展關系，目前我手里的錢有限，不能給你物質享受，我們只能是精神鼓勵，你一定要有思想準備。」
蘇曄思緒萬千︰「對不起駱建，我現在思緒很亂，什麼都沒給你，甚至一句承諾的話都沒給你，讓我好好想想再說。」
駱建使出放長線釣大魚的思想︰「還有幾分鐘就到了，今天能和你敞開思想談就是最好的收獲，我相信，精誠所致，金石為開，只要我付出真心，一定能感動你。」
在來去匆匆的車輛中，蘇曄指揮他把摩托車停靠在公路邊的一幢樓前︰「我家就住在二樓。」
蘇曄從摩托車剛好下車，與同事們揮手道別，駱建準備下車與她做一些親吻的道別時，一輛長安小貨車停下後，鄭直從駕駛室走下來，蘇曄明白駱建想親熱地擁抱或者更親近的動作，立即用眼快嘴快的方式暗示︰「老鄭，你沒有必要把我當成犯罪嫌疑人似的進行跟蹤監督。」
鄭直坦然自若地回擊︰「你是只準洲官放火，不讓百姓點燈哈，自己可以隨心所欲地在外面吃喝玩樂，我辦公事啥時候出門啥時候回家都要受到限制嗎？」
駱建听到他們兩口子在對話，只好揮手便與同事們騎車返回自己的家，蘇曄戀戀不舍地朝著樓上走去，鄭直隨後跟著步入政府給自己安排的套房。
開門進屋後開燈後，蘇曄便沉下臉與他辯駁︰「鄭直，你以為這點小把戲騙得過別人，騙得了我嗎，我坐陳二娃的摩托車你懷疑，今天在里主任家吃生，單位的同事都沒走，花溪鎮服務中心的職工也沒走，這種情況下我能走嗎？你是行政系列的編制，你們有你們的活動圈子，我們現在從事業單位改變成服務性企業單位，如果我一個人不合眾，如何開展工作？」
鄭直苦口婆心地勸導，理直氣壯地指出︰「你的事我不想做過多的解釋，你和陳二娃之間是否清白，最好是捫心自問，我們走過中路，你做的錯事自己應該好好反省，人是高等動物，至少有貞潔關，你是否把握住，到底能不能克服水性楊花的錯誤做法，只有自己反省才最有效，如果堅持自己的錯誤觀點，把身體當成一個公共廁所，不顧顏面，暗地做一些偷雞模狗的事，別人當面不好說，背地里會指著脊梁骨罵，我們是農民子女，是中國人，不是達官貴人的子女，不是西方國家性開放社會的人，檢點和收斂些吧，蘇曄，不要執迷不悟，忘本變質，把老祖宗的臉都丟完了。」
蘇曄狡辯︰「鄭直，你作為一名分管政法工作的黨委副書記，對打牌堅持不支持，不參與，不反對的三不政策，我理解支持，你只能管我們鎮的干部職工，國家支持生產機器麻將，全國各地到處在打牌，你有權管嗎？總不能把我的愛好全部控制了，我也有人生自由，坐摩托車就是和別的男人鬼混，打牌是不務正業，你最大特點就是瞎猜、亂懷疑，敗壞我的名聲。你自己不喜歡的事就是壞事，你不喜歡做的事也要我不參與，你這種做法也太霸道了吧。」
她的話氣得鄭直吹胡子瞪眼︰「蘇曄啊蘇曄，如果我早知道你是這種思想素質，就是打八輩子光棍都不會和你結婚，沒想到我們同床共枕竟然是同床異夢，像你這種思想，這種行為如何教育子女？培養她走一條什麼樣的人生之路。」
蘇曄淡而無味地回復︰「兒孫自有兒孫福，她要走一條什麼樣的路，腳長在她身上，沒有人能強壓，逼迫她走什麼路。算了，我要洗漱睡覺，沒有時間听你上政治課。」她朝著洗衣台走去，接水洗漱，把自己教育女兒的責任推得一干二淨。
他們夫妻之間，在人生的道路上南轅北轍，鄭直畢竟是一名基層干部，有一定的涵養，強忍心里的怒火，希望能把她從放蕩不羈的邊緣拉回來，配合教育女兒，建立一個溫馨和睦相處的家庭，如果不是涉及到女兒健康成長，不受單親家庭的傷害，他早就會與蘇曄離婚，即使把家里所有的財產和存款給她也再在所不惜，他非常痛惜取了這麼一個自由散漫的妻子，把自己的善意當成耳邊風，把自己的正義當成霸道，把自己的真誠當作無奈，曾經借助岳父岳母的力量挽救，沒有一點效果，渀佛她中邪了似的，麻木不仁地固執己見，如果不是在單位，假若不是現代文明社會，他將采取武力方式對她進行體罰，他想到堂前教子，枕邊教妻的古訓，始終堅持不到黃河心不死的理念，只好去洗漱，準備繼續在床上對她進行幫助教育。
他們保持沉默不語地洗漱後，進入臥室便月兌衣準備睡覺，蘇曄知道他還會上政治課，月兌衣服換上睡衣上床就裝著側身睡覺。
鄭直其他都好，對工作兢兢業業，愛好寫作，對同事滿腔熱情，就是有一件事讓蘇曄不滿意，他的頭發稀疏，做事特正直，始終堅持自己的做人原則，從不參加社會上亂七八糟的活動，有些不合眾，不隨潮流，正因為這樣，他成了一條只拉車不看路的老黃牛。
鄭直換上睡衣後，苦口婆心地低聲指教她︰「蘇曄，你是一個明理的人，我與你交流過多次，希望你能明白，我們結婚近二十年，我對你如何，對你的父母如何，在經濟上盡量滿足你的需求，千方百計給你安排工作，讓你從農村繁重的體力勞動中解月兌出來，我的人品、行為，你都是一清二楚，嚴格遵守政策、法律、單位的規定，不知為何你就不能理解和接受我的正確觀點。」
蘇曄仍然強詞奪理︰「我們之間也許是人生觀和價值觀的區別，我追求自然生活，你奉行清規戒律地約束，我喜歡順大流，你固執己見，我喜歡交朋結友，你是擺起一副正人君子的假面孔，與大家格格不入，你說，要我如何？」
鄭直還是從正面教育的方式指教她︰「你也不想想，我們國家十三億人，如果沒有一個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大家都成了混世魔王，不遵守工作紀律，做人沒有原則，沒有正確的情感觀，我們社會成什麼樣子，你在工作上不支持我，感情上隨心所欲，這樣會是什麼結果，即使我們離婚對你有什麼好處，我了解過離婚的家庭，子女誰會接受別人，你不要太自由放蕩了，危險。」
蘇曄心里牽掛著與駱建的約會，沒把丈夫的忠告放在心上，她丟出最後一張王牌︰「老鄭，你不要說得那麼危言聳听，我們這樣生活下去，我會申請調離本鎮，這樣對雙方都有好處，和你在一起的壓抑感太重了。」
鄭直沒想到她始終堅持自己的錯誤觀點，嘆惜道︰「也許我們只有離婚才是最好的解月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