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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看著她從一名受萬千寵愛的郡主到如今賤如螻蟻的侍妾。其中的淒涼和悲慘又豈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楚的,尤其是當了侍妾之後受到其他兩名側妃的凌辱,更是苦不堪言,記得算命的道人曾經說過她會富態安康一生,為何是如今這幅模樣?她正哭著,眼角瞥見門口站著的榮王,突然一震,慌忙擦去眼淚,榮王逆著光,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春桃爬過去,求榮王發發慈悲,救雲宛芙,榮王命令她出去,春桃不敢違抗,出了內室。
榮王眉心深鎖,看著床上了無生氣的女人,心中的怒意和心疼同時涌上來,他費盡心思奪了她,她卻從不屬于他。初見雲宛芙,她才十四,卻出落得艷賽牡丹,嬌如玫瑰。彈得一手好琴,下得一手好棋,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他在她閨閣外意外听到她的琴聲,十分驚艷,她出來相見,他更是驚艷,從此奪了他的目光。
彼時的榮王,風度翩翩,少年英才,對她,用盡了心思,不願用強,總是誘惑她愛上他。百般地呵護著如秋月嬌麗的人兒,還編制著日後的幸福美夢。對于他瘋狂的追求,她總是淡淡地拒絕著,他以為是女子的婉約所致,不然他堂堂一個王爺,一表人才,怎麼會不讓女人動心。
「我在等人!」雲宛芙輕輕的一句話打碎了他所有的美夢,他還清晰地記得那時候的她,嬌女敕如花的芙蓉臉上那種幸福和期盼。他妒忌那名讓她等待的人。
彼時的雲宛芙是那樣的純潔聰慧,靈秀剔透,蕙質蘭心。萬千寵愛集一身,天下又有哪個女子能和她相提並論。她十五歲,京城芙蓉之名就開始遠播。也是那時,他知道,她等的人是楚景沐,一個和他同樣出色的人中之龍。可他對她仍然呵寵有加,把他喜歡的東西,一件件地捧到她面前,就為了討她開心。
榮王傾慕雲郡主,京城皆知。
如今,他憤怒,他嫉妒,他累了,可他仍然心疼她,雲宛芙哪怕對他有一絲一毫的在乎,他也不會待她如此惡劣,那些卑劣,傷害,只不過是為了得到她的回頭。為什麼他絞盡腦汁,卻得不到這個女人一顰一笑,哪怕是眼淚,亦不是為了他,他想對她好,她卻不需要。他對她壞,她也不在意。
她在意的男人,只有楚景沐和雲王,一個和她生離,一個與她死別。
人的感情,並非沒有極限,何況有鴻鵠之志的榮王,他還要花大量的心思在和晉王的斗爭上,在外頭受盡一切,回來又怎麼會有心情應付她如寡婦般的臉,心累了,曾經想過放棄,如今她一無所有,只有她,他有心疼至極。
于他而言,雲宛芙的心是一塊石頭,他灑盡熱血也無法捂暖的石頭。
「宛芙,這麼求死覓活你能回到出嫁之前,雲王能活過來麼?」雲宛芙並沒有反應,榮王冷冷一笑,「如果我說楚景沐死了,你會有反應麼?」
「你說……什麼?」她的聲音沙啞極了,心慌得想要從床上起來。
榮王暴怒,果然只有楚景沐才能讓她有知覺麼?冰冷的眼光如箭直射她的眼眸,榮王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一字一字地迸出牙縫,「我說,楚王景沐死了。」
「你……」
「雲宛芙,果真只對這個名字有感覺是麼?」榮王冷笑著,輕輕地捏著她的下巴,轉向他,力道不重,卻緊緊地嵌著她,白皙的頸項間血管明晰。
「你騙我!」她恨恨地道了聲,想轉頭卻沒辦法,下巴被他捏得越加疼痛。
「騙你?騙你又如何?你躺在這里要死不活的,楚景沐又不知道,沒有觀眾,你要做戲給誰看?」他特意加重手上的力道,「看來以前那個聰穎靈秀的郡主已經死了,宛芙,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
「你滾,我不想見到你!」雲宛芙失態大吼,因長時間未進食,她的聲音沙啞得如破碎的銅鑼。
他沒有理會雲宛芙,惡毒下評語,「你像個棄婦。」
雲宛芙臉色蒼白,停下所有反抗反抗,仿佛被抽走所有的勇氣和力量,毫無血色的唇勾起一個淒美的弧度,「王爺也變了很多。」
一句話如踩到他好不容易偽裝的面具,陰鷙的眼神掃過她,手上的力道又加重,雲宛芙不由得痛呼,眼神卻是嘲諷的笑。變的又豈止是她,從花轎錯嫁開始,一切都變了,每個人都變了,不變的只有那改變了軌跡的命運。不管過程多曲折復雜,始點和終點都不會變化。
就像出生和死亡,有時候,過程顯得很蒼白。
「你知道今天你為什麼會這麼痛苦?」
「我不想听。」每次一想到這,她就心如刀割,一寸一寸,凌遲她的心,疼得窒息。
榮王勾起冷漠的笑,放開她的下巴,冷冷說,「不想听?我偏要告訴你,你不是一直奇怪為什麼我們配錯對。我告訴你,是因為我和蘇綠芙勾結好,故意成在成親那天把新娘交換,說起這個楚王妃,也真夠狠的,本來我是不打算踫你,想等到你心甘情願地把心交給我才圓房,誰知道她不放心,硬是讓侍女對我們下了藥,你說她是不是有夠毒的?」
她心中沒了愛,也沒了活下去的希望,那麼恨呢?宛芙,若是有了恨,是不是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真相殘酷如箭射進雲宛芙的心上,慕然睜大了眼眸,拼命地掙扎著從床上直起身子來,眼已通紅,不知是恨還是淚,緊咬牙關,忍著一波又一波的震驚和怨恨,「你說的是真的?」
「有必要騙你嗎?在宮宴以前,我連她長什麼樣都不知道,誰不知道,我一直喜歡你,怎麼會突然變了心,娶蘇綠芙。」榮王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