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達走了,倒不是被那五個保全請下去的,是自己踩著高跟鞋離開的。我想,也許陸爵本來那番狠絕的話就是故意說給她听的,好讓她能知難而退。可不可否認,那一瞬的他,真切的讓我覺得恐懼,也許錯的那個人是我,陸爵……他並不簡單。
「嚇到了?」陸祖宗踱步到我身邊,忽然伸出手輕輕撫模了一記我的臉頰,眼神迷離,竟帶著幾分寵溺和心疼。「那種女人的話,你若是放在心上,怕今後還得給自己招不少罪受。」
我詫異地看向他,沒听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喂,陸先生,這就是你電話里說的十萬火急,十分慘痛的損失?」我沒好氣地叉腰問道。
「我馬上來!」不等我話說完,電話被掐斷,只余下一片嘟嘟聲。不知道為什麼,那一瞬,當這個男人沒有絲毫猶豫,毅然決然說馬上來的時候,我慌亂的心竟安靜了許多。
我笑了,懂了這個男人的言外之意。
顫抖著的手就著小被子將念念抱起,我匆匆從櫃子里拿出錢和鑰匙,還不忘將孩子的病歷塞好,不管不顧地就沖了出去。
接到幼兒園周老師電話的時候,已經傍晚四五點鐘的樣子了,我被那廝一折騰,又忘記及時去接孩子了。一路飛車趕到幼兒園的時候,偌大的操場上只剩下了霍念念一個人。
我想了想,還是開了口「念念,告訴小姨,今天在幼兒園里面老師教了什麼呀?」
見我如此痛快答應,沒有扭捏拒絕,推三阻四,陸爵的臉色果然有些奇怪來,不過須臾,他終是笑了起來,伸出手來道「那合作愉快了!」
而我一旦做了這小秘,儼然就是坐實了琳達口中「狐狸精」的稱號,自古小秘這行當里都是高產「狐狸精」和小三的。可我又不好拒絕,要知道這廝不是好隨便應付的角色,他開出了價碼,我如果抵抗再三,指不準掉進了他早早設好的圈套里,惹來更多的麻煩豈不是更不劃算。
我恍然記起小姑娘正和人家王曉明鬧著別扭,自然不會在一塊玩著等我來。
「念念發高燒,她爸爸聯系不上,我現在攔不到車,陸爵,你能不能……」我無暇和他在這種時刻耍嘴皮子,直直急道。
你看,這個世界總是這麼奇妙。你想不到,也從來不敢奢望的人卻在你最需要幫忙的時候出現了,還無微不至,還關懷備至,還讓你在此刻,一切風平浪靜後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我從陸爵懷中幾近逃也似得離開後,腦海里總是不自覺地回想起關于他的一切,包括那個雖不算厚實卻依舊偉岸的肩膀,還有那一副時而戲謔,時而冷漠的表情。
就是在這樣一個看似平靜,一切如常的夜晚,霍念念同學突然發起了高燒來,燒到三十九度半。等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孩子已經在噩夢中說胡話了。那一刻,心都漏跳了幾拍,雙手微微發抖,一時間腦袋竟空白了幾許,半晌才反應過來這個時候必須馬上送孩子去醫院。
待陸爵開車將我和念念送去醫院,看過急診,確定沒有感染到肺部轉成急性肺炎,只是流行性感冒引起的發熱後,我著實松下了一口氣來,而此時也已經凌晨一點了。
陸爵半天才應的話,顯然他也怔了幾許,才反應過來,我這麼一句頗具誠意的話是沖著他這個大冤家說的。「沒什麼好謝的,你知道我從來不是好人,也不做賠本的買賣。這麼幫你不過是想你欠我多些人情罷了。」
我一惱,正打算掙月兌開他的懷抱,卻只見李海帶著一干人等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辦公室門前,見我和陸爵兩個人抱在一塊,紛紛側身以示回避,可從我這個角度看去,眾人嘴角抽搐的厲害,顯然這一場八卦看的很是盡興。
「你們來了?都去會議室等我吧!」陸爵很鎮定地放開我,卻仍舊牢牢抓住我的手,他頗有架勢地看了看腕間的手表,眉頭一皺喃喃自語了幾句。我因著在他身邊挨得很近,將這句低語听的很是清楚,他說「那瘋女人一攪和,倒將計劃都打亂了。」
只听見那廝帶著幾分滿足的感喟道「這樣才算回本嘛……不過,謝明歡,你得吃多些了,身上沒幾兩肉,抱起來咯得慌不舒服。」
他的手,有些白皙,指節分明。前面解救我的時候,因為太過倉促未來得及細細看去,現在看來倒十分秀淨,很是賞心悅目。我緩緩伸出手,輕輕一握打算收回,卻不料反被他牢牢抓緊,接著我便一時不察地被他帶進了懷中。zVXC。
霍澤電話掛不通,菲琳還不知道在哪里逍遙……我的腦海中忽然想起一個人,那個白天還一副讓人氣到跳腳的嘴臉讓我還債,不願吃虧的男人。咬牙猶豫了幾秒,我還是毅然撥出了電話。得想後也。
這年頭,人人都講究劃算,生怕自己如何如何吃虧了,賺到了的卻永遠覺得不夠,都說這人心最貪婪的,此話果真不假。
菲琳晚上一如既往地往酒吧里沖,用她的話說,不調到一個有錢男人來,她是絕不會輕易收手的。我從來不以為這就是她想要的一切,盡管現在看來,她是那麼的討厭林凱,向往奢侈的上層生活。
可顯然這個男人講話習慣說一半掩蓋下另一半,見我有疑惑,他卻反而輕笑著轉移了話題「看,我這可是因為你這個冒牌女友損失大了去了。」
霍念念沒有吭聲,只是搖了搖頭。平日里我若是問起,她總能眨巴著晶晶亮的眼楮,手舞足蹈地和我說班里發生的有趣事情,什麼大頭怪被老師罰站了,王曉明又將她的發夾藏起來了之類雲雲的東西,可今天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我從來不勉強小朋友的,一路上便由著她難得沉默去,以至于後來我好生後悔,那時若是再細心一點,也會知道從來乖巧如斯的霍念念,是不會隨意撒脾氣的。陸祖宗讓我做他三天的隨身特助,這不過是場面上的好听話,這事要說白了就是,喂,謝明歡,給老子來當幾天小秘吧!伺候舒坦了前塵往事的就這麼一筆勾銷,你倒是可以好好看著辦。
其實霍念念沉默起來的模樣,更像我姐。那個人人口中冰雪聰明的大才女謝明言,總會在思考問題的時候想得很是全面,讓你不得不稱嘆。我也擔心過孩子被我這個別人從來不看好的禍頭子一帶,指不定長歪了去,如今看來,父母留給孩子的本性終是在的,誰也抹殺不掉。
陸爵這邊倒是頗正兒八經地點了點頭,他說「一個男人生命最重要的不就兩件事,一是事業,二是女人。謝明歡,你現在氣跑了我的女人,等于摧毀了我一半的人生,對我造成的傷害還不算嚴重麼?」他停了停,眼楮一眨,微微眯起看著我好一會,見我無話反駁後才繼續笑道「這樣吧,就罰你做我三天的隨身特助如何?好歹我不能虧大了。」
也許我一直都懂陸爵的,就好像第一次見面,我能從他一個簡單的神色中清楚知道他其實並不喜歡油光滿面的男人那種阿諛奉承和裝腔作勢。可因為了解的太過清晰,所以我害怕了,甚至故意和他拌嘴,爭吵,以期著能將這些讓人覺得恐懼的感覺掩蓋掉。
我裝作低頭掙扎半天,才一咬牙點頭答應的。
那一刻,我以為自己無所不能的過去模糊了,恍然明白原來自己是如此的無力,無力到害怕失去孩子,失去一切。
將近凌晨的街道冷冷清清,我不敢開車,因為顫抖的手無法停止下來,只得雙手抱著孩子站在街頭一輛又一輛地等著出租車的出現。可足足過去了十分鐘,依舊沒有一輛車的蹤影。
掏出手機掛電話給霍澤的時候,是凌晨11點半,可電話卻沒有通。那一聲一聲「對不起,你撥打的號碼已關機」讓我的心剎那跌入冰冷的谷底。咬著手指,我在念念床頭來回走著,心中暗念著「接電話,霍澤,求你……接電話!」可一遍又一遍的撥號,換來的終是人工服務冰冷的絕望。
我輕輕咳了一聲,沒有轉身輕聲說道「謝謝你……」
折騰了一宿,我坐在病床邊,看著一臉安靜睡著的天使面孔,心莫名的平靜,我知道陸爵就站在我的身後,他從前面就一直都在。是他動用關系讓兒科的主任醫師給念念做的詳細檢查,是他拿著單子去掛號繳費拿藥辦住院的,甚至就在剛才,念念害怕扎針,虛弱地聲音哭著喊著說不要的時候,也是他哄住了孩子,而我甚至清楚地看到了當護士第一針沒有扎到念念幼小細女敕的血管後,他蹙起的眉角。
只是小姑娘今天的狀態很不好,懨懨的模樣看著讓人心疼。周老師說今天霍念念一句話都沒說,就這麼坐在那里發呆,很是不配合。我和老師連連道歉後,抱著她離開,一路上小姑娘果然惜字如金。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慵懶「謝明歡,這麼快就想我了?」
因為他不是陸子,不是他,終究不是我找了三年的男人。
****繁華夢燼*****
二更送上,三更在晚上,等小夢下班回去哈!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