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我是說念念的爸爸怎麼沒來。」陸爵忽然開了口,他的眼楮溫柔地看著此刻正安靜躺在病床上熟睡的孩子。真的是一個很可愛很漂亮的小姑娘,也難怪自己在肯德基里第一眼瞧見她就莫名地喜歡起來。
陸爵知道自己其實並不喜歡孩子,總覺得他們動不動就哭鬧,實在麻煩。可這個叫霍念念的小東西不同,當他抱著她那小小軟軟帶著些許女乃香的身子時候,竟油然生出了幾分想要極盡全部寵愛她的沖動,這一點卻和她的小姨謝明歡帶給他的感覺相去甚遠。
至少,在第一眼,乃至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是不待見這個叫謝明歡的女子的,特別是她在那一晚,自作主張地解開了他的衣領,熄滅了香薰燈,為他倒來了一杯水時,越發的討厭。
「明歡,對不起。對不起……不要再等我。」許久,我听見一道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他說「我這輩子不可能再愛上別人了,除了你姐姐,我不會再接受別的女人走進這里。」驀然轉身,霍澤的眼神里閃過一抹痛,他用手輕輕指了指心的位置,然後轉身離開,沒有半分的猶豫。
是啊,為什麼……為什麼我和他會變成今天這個模樣。
如果這世間真的有所謂的轉世輪回,我想我姐也許早已經重生在另一個世界里,開始一段嶄新的生活。人人都稱羨的謝家大小姐,其實這些年過的很辛苦,卻沒有人知道除了我。那些浮華榮光背後的辛酸苦澀,就好像哏在喉間的魚刺,就算每天吃著山珍海味,卻依舊免不了扯疼。我姐就是這樣的角色,她被大家當做模範生,別人口中優秀的姑娘,卻終是失去了一些屬于她的東西。
「你打啊……有本事你就打吧……當著你女兒的面,咱們索性將話說個清楚。」我說,帶著苦笑,漸漸松開了抱著他的手。「霍澤,有沒有人說過你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壞男人?你的壞藏在骨子里,用溫柔斯文掩蓋。你明知道我謝明歡曾經,哪怕是現在有多喜歡你,有多愛你。可你卻故意裝作看不見,卻又讓人無法放下。其實我也恨自己怎麼就會愛上你,因為愛上你,所以讓你就這樣肆意地揮霍我對你的感情,我卻無能為力!」
時間好似分秒地過去,直到一旁的霍念念輕輕拉著我的衣擺怯生生地說道「小姨,我們回家吧……」時,我才晃神回來,心空蕩蕩的,無處安放。
夜色朦朧,一並模糊掉的是安靜病房內交錯的呼吸。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為何要向眼前這個微微彎著背坐在病床上,已然很疲倦的女人這個問題。
陸爵想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樣的討厭是為什麼,也許就是一種保護,一種人類本能的自我保護。在他的眼里,敵人永遠無時不刻都在,而他從坐上陸氏集團總經理這個位置後,卻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安穩的好覺。
身後的男人半晌沒有吭聲,我了然地呲笑起來,轉身直直看向他,眼里充滿失望和挫敗。「我知道的,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的。你又在想謝明言對不對,你在想她,你讓自己沉浸在醉生夢死里,你以為那樣就可以見到她!霍澤,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來?!謝明言她死了,三年前就死了,回不來了!你天天掛著念著一個死人,卻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半夜高燒無助地一個人受苦,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這是這個男人第二次朝我舉起巴掌。第一次是在三年前,他真切地打了下來,打的我眼冒金星,當場就匍匐在了地上,嘴角泛出一絲淺淺地血印,甚至留下嚴重的後遺癥。那時候的我心疼的緊,好像被人撕碎一樣,甚至覺得此生都無法痊愈了,而今天,三年後的今天,他為了同一個女人想要打我,我卻再也沒有所謂的心如刀絞。
霍澤的手拽緊側在身旁,似乎在隱忍著什麼,他怒瞪著我,用低沉帶著薄怒的嗓音叱喝「謝明歡!她是你姐,我不許你這樣將死不死的掛在口上!她……其實並沒有走遠,我知道的,她那麼愛念念,怎麼會舍得離開。」
霍澤是在第二天早上10點多的時候才趕到醫院的,那時候念念的高燒已經退了好些時候了,醫生給開了點藥說是可以帶回家好好休息了。我正在給霍念念穿衣服,燒了一宿的小家伙還是沒什麼力氣,任由著我輕輕抬起她的小胳膊。
也許兩年前,不,甚至是一年前的我在這個時候都會微笑著轉過身去告訴霍澤,沒關系的,你能來就已經足夠了,我從來不敢奢求他什麼的,自從我姐死了之後,我對這個男人的要求一降再降,低到了塵埃,開出了一朵叫無欲無求的花來。
其實有時候一個人人死去並不一定就是痛苦,反而可能是一種解月兌。我們常常後悔的無法重來的人生,卻因為一個句號而翻開新的一幕,是悲卻也是喜。
是的,不過幾天後就是我姐姐謝明言的忌日,是念念的生日,卻也是這個家庭的災難日。這幾年念念的生日從來只有我陪著她一起過,我們只吃蛋糕,卻不點蠟燭。
他說「對不起,明歡,我來遲了。」
「可是霍澤,你想過麼,這份感情也有可能在生活的打磨下漸漸的消失不見。我也會失望,我也會憤怒,我也會期盼著從你這邊得到很多很多東西。就好像昨晚上我發現孩子發高燒的時候,我第一個想起求助的人只有你。為什麼?你是她的爸爸,是她這輩子的依靠!可你卻不在,一遍又一遍的掛電話卻沒有回音的時候,你想過我的心情麼?當我一個人抱著念念在馬路上傻等著的時候,你想過哪怕一絲我的感受麼?」我說,淒涼的語氣透徹心扉。「你沒有,你從來沒有想過,你想的只有一個人,從來就只有她。霍澤,明明先認識你的人是我,明明我們曾經有多麼默契合拍,明明你也對我動心過……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會變成今天這個模樣?!」
我也是在後來才知道,那一刻這個男人是想告訴我些什麼的,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回到家的時候,菲琳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見我抱著念念進來欲言又止了半晌,終于還是開了口,她說「謝明歡,我今天早上到醫院去看念念了。」
「可能喝多了睡著了吧……過幾天就是他妻子的忌日。」許久,當我幽幽地將這樣一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心里還是忍不住痛了一下。zVXC。
「她死了!她早死了!」我歇斯底里地喊道,雙手不住拍打著他的前胸,終于到無力,整個人撲進了他的懷中,環住他的腰「霍澤,究竟要我說幾次,你才會明白?!我姐她已經離開了,現在在你身邊的是我和念念。」他說,不要再等他了,他不會再接受別的女人……原來,這些年我的堅持和等待,不過是一場注定的失敗,他早將心合上,我卻依舊傻傻帶著孩子痴等。這也許就是謝明言給我的懲罰,我曾經是那樣放肆地搶奪過屬于她的幸福,愛上了那個最不該愛上的男人。
「爸爸……」忽然,霍念念輕聲喊道,小鼻子一酸,淚珠子吧嗒吧嗒地掉下來,委屈極了。「爸爸抱……」
霍念念曾歪著腦袋問過我,為什麼其他小朋友過生日的時候都要點蠟燭唱生日歌,她卻沒有。我沒有回答,只溫柔地模著她的發頂告訴她,等有一天,爸爸能陪我們一起過生日的時候,她自然就會知道答案了。
「謝明歡!」霍澤發著抖,低頭他看向我時,我赫然看見他的眼角濕潤了幾許,他的手顫抖著高高揚起,卻遲遲不曾落下來。
最後一句幾乎是竭力嘶吼出來的,那里面有我這些年沉澱下來的濃濃的無力和心痛。我想,我是真的累了。
我手里的動作一滯,卻沒有轉身反而哄著孩子道「念念乖,咱們先把衣服穿好,等下又要著涼了。」想能爸起。
陸爵再沒有說話,也沒有再問那些尷尬著,讓我回答不出來的問題,讓我松下一口氣來。不知為何,我始終能記得那一天,當他看著霍澤出現,那鋒利的眼神,而後嘴邊揚起的那一抹諷刺的笑。陸祖宗臨離開的時候,我帶著恬靜地笑,再次正兒八經地同他道了一次謝,這一次他並沒有調侃也沒有嘲笑,只是頗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終扭頭離開。
「霍澤,能告訴我昨晚上你在做什麼麼?」我問,盡量讓自己語氣平靜下來。
霍澤的臉色白了白,高舉的手頹然垂了下來,他輕輕推開我轉身過去,不願再面對。
霍澤走上前幾步,站在我的身側,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額頭,須臾才放了下來,我听見了那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氣。
一句話,將我正打算替霍念念蓋上被子的手頓時僵硬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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