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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歡猛地忍著疼抬起胳膊,想要甩開段棠的手,可是卻反而被他握得更緊了。
兩道秀眉擰在了一塊兒,他的笑聲讓她覺得有種刺耳的心疼。「就算……就算墨夜真的有卑劣不堪的一面,我也愛他!」她大聲道。不喜歡他的笑聲,不喜歡他所說的話,就好像……有什麼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似的。
他的笑聲停了下來,睫毛輕揚,他抬眸看著她,卻什麼都沒說,只是——看著她而已!
他就像是在用目光審視著她,看透著她,來判別她剛才說所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她抿著唇,瞪著他,只覺得他的臉色越發的蒼白,蒼白到了幾近透明的程度。
「你……你沒事吧!」楚歡忍不住地問道,竟覺得這會兒的段棠,渾身都充斥著一股脆弱,如同精致卻易碎的水晶一般,仿佛再稍微大力一些,他就會碎,就會裂。
「你說我會有什麼事兒呢?」他的手驀地松開了她的手,冷冷地說道。
是啊,他能有什麼事兒呢!楚歡抿著唇,低頭看著自己那看起來紅紅腫腫的左手,「謝謝……你。」不管怎麼說,她受傷的時候,是他抱著她過來沖涼水的。否則的話,她的手只怕會變得滿手水泡。
「你覺得我這麼做,只是為了要听你說謝謝?」他的手垂在身側,一點點地握緊著,而他的臉上,淡漠得連一絲表情都沒有。
楚歡吶吶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突然,洗手間的門再次被推開,只是這一次進來的人,卻讓楚歡的神情為止一松。
是蕭墨夜!優雅的面容,因為跑步而帶著一些微喘,看得出,他來得很急。
空氣中,原本那股令人窒息的沉默,似乎都隨之淡去了。
深邃的眸子,在看到了洗手間里的情形後微眯了一下,隨即蕭墨夜便徑自走到楚歡的面前,視線落在了她受傷的左手上,「我听人說是被熱湯給燙傷的?「
「嗯。「她點了點頭,「因為不小心撞到了餐桌,剛好上面有湯。」
「疼麼?」他輕輕地抬起她的手,手指近乎是小心翼翼地輕輕撫過她紅腫的肌膚。
她反射性地瑟縮了一下,搖搖頭,「剛被燙的時候很痛,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原本女敕白的肌膚,已經紅成了一片,他能想象到,當時的她,會有多痛,更何況,她還是個怕痛的人,「哭鼻子了?」他看著她滿是淚痕的臉蛋,彎下腰,唇,自然而然地親著她的眼角,吸吮著還殘留在睫毛處的殘淚。
溫溫暖暖的唇,有著令她安心的氣息。可是一想到段棠還在這兒,楚歡又覺得特尷尬,「別!」她扭了扭身子,小聲地道。
他卻像是沒有听到她小小的抗議,直到把她兩邊眼角的殘淚都吮完了,才直起身子,又從口袋中掏出了帕子,輕柔而小心地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
旁若無人!
段棠站在一旁,沒有離開,只是靜靜地看著,就像是在看著一幕話劇。他的唇抿得緊緊的,眼簾半垂,臉上是一片的平靜無波。
楚歡只想蕭墨夜可以快快地把臉擦完,可偏偏他擦得極慢,擦得極小心。
「我自己擦就好。」楚歡開口道。
「你手傷著,一只手擦不方便。」蕭墨夜道。
「可是……」她的視線,越過他的身側,看向了站在一邊的段棠。他的眸光太過平靜,平靜得就好像是一潭死水!
楚歡只覺得渾身都不自在著。終于,他擦完了她的臉蛋,收起了手帕,牽著她沒受傷的右手,轉身對著段棠道,「段中校,听說歡出事的時候,你正好在旁邊,還真是多謝你的應急措施。」說這話的時候,蕭墨夜淺淺地笑著,身上,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優雅範兒。
唇角一勾,段棠同樣的笑著,剛才的冷漠都仿佛變得不曾存在過。「哪兒的話呢,蕭少將還真是客氣了。我和楚歡都認識那麼久了,總不見得看到她出事兒,袖手旁觀吧。」
兩個人,臉上皆掛著公式化的微笑,口中說的,全是場面話。眼神中,彼此都有著共識,有些事兒,自己心中明白就好,沒必要去給別人看笑話。
因此當蕭墨夜率帶著楚歡走出洗手間,而段棠緊隨其後出來時,不少人都失望了。本以為會有一場好戲看,結果卻風平浪靜地什麼事兒都沒發生。
王威走到了段棠的身邊,一只手搭在了段棠的肩膀上,笑笑道,「還以為你和蕭墨夜會在洗手間里大打出手呢,沒想到你們倒好,耍了大家一回。你看到沒,剛才有多少人失望的啊!」
「王威。」段棠淡淡地開口道,聲音的咬字听起來,似乎有些吃力,「把你的手拿開。」
「怎麼了?」王威楞了一下,扭頭看了一下段棠,這才發現好友的臉色蒼白地有些可怕。
段棠輕輕地合上眼眸,垂落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握成著拳狀,一道道明顯的青筋,浮現在了白皙的手背上,「我現在頭很痛,你最好什麼話都別對我說!」
痛得,像是要爆炸一樣,又仿佛是要沉淪進地獄的最深處。
她的話,不斷地在腦海中反復地響著……
「就算是卑劣不堪,也要愛嗎?」清冷的聲音,帶著一抹痛苦的沙啞,段棠喃喃自語著,「楚歡……你好,你很好!」
就那麼地愛,就那麼地痴嗎?
她可以不在乎蕭墨夜卑劣不堪,也愛著蕭墨夜,而他,不同樣也不在乎她拒絕了他多少次,也還在愛著她麼!
難道,注定要輸了嗎?
又或者該說,從頭到尾,都只是他一個人在唱著獨角戲而已。
頭,那麼地痛,而可以緩解痛楚的她,卻不在他的身邊!
「楚歡……楚歡……楚歡……」段棠的口中不斷輕喃著這個名字,就像是刻骨銘心,就像是至深至痛……
怔怔地看著段棠,王威只覺得自己這輩子,沒有深愛過哪個女人,真的是一種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