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爺一臉的不明所以,疑惑的問道「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副天快要塌下來的樣子,難不成是府里遭賊了?
四得一臉激動的神色,聲情並茂的開始向夏老爺講述起今日靜王府前來下聘的事,重點突出了李氏母女是多麼多麼不像話,竟敢當著眾人的面想要強搶聘禮。還和夏老夫人一起到梨院大鬧了一番。事無巨細,全都一五一十的給說了出來。
夏老爺越听臉色越黑,他的發妻這不是在明著丟他的臉嗎,這事要是被那些御史們知道,還指不定會怎麼添油加醋的在皇上參他一本呢。他這好不容易就要有了錦繡前程,他這愚蠢的發妻怎麼淨往他平坦的仕途上搬石頭添堵。還有他娘,怎麼也犯糊涂跟著一起瞎鬧呢。
再一想到今日早朝時,剛剛處理了的那一批官員,還有皇上親口說的話。他這心頭的火就直直的往上竄。
當即怒聲道「夫人和兩位小姐呢?她們現在在哪?」
這母女三當真是要反了,做事也不知道要思前想後,多為他這個夫君、爹爹設想一下。現在不是明擺著在斷他的仕途嗎?此風不可長,他今日非要好好教訓她們一番不可。
四得連忙低下頭道「夫人和兩位小姐正在春熙居呢。」
夏老爺聞言一甩袖子,撇下四得大步流星的直往春熙居而去。
四得站在原地伸長了脖子望著夏老爺遠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對方的身影後,方才連忙走到一旁的茂密大樹下。
這時,晚玉從粗壯的樹干後走了出來,解下腰間囊鼓鼓的荷包遞給四得,笑著道「做得好,這是小姐給你的賞銀。」
她從剛才便一直躲在這大樹後旁听,也知道這四得確實很賣力做事,講得十分好。自然也就給了他一筆不小的銀兩。
四得眉開眼笑的伸手接過荷包,稍稍掂了掂後,笑得更歡了,連聲道「多謝二小姐的賞賜,往後還有什麼需要用到奴才的地方,就只管吩咐,奴才肯定給辦好嘍。」
不過是要他跟老爺說一說今天發生的幾件事,就能得到這麼大一筆賞銀。這樣的美差,他巴不得能再多辦幾次呢。
晚玉點了點頭道「切記不能把剛才的事泄露出去,日後總會有用得到你的地方的。」
四得連連稱是,揣著懷里的銀子喜滋滋的離開了。
卻說夏老爺風風火火的趕到春熙居,連給婢女通報一聲的時間都沒有,直接就大步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李氏此時正不停的在春熙居老夫人的屋里走來走去,為夏蓮跟夏蓉的事急得團團轉。
夏老夫人鐵青著一張臉坐在屋里的榻上,顯然還怒氣未消。夏蓮跟夏蓉都是一臉的惶惶然。
李氏想了老半天也沒想出什麼好法子來,只能求救的看向夏老夫人道「娘,您可有想出什麼好辦法來?」
她現在著實是急得要命,再苦思冥想的也沒能想出個解決問題的好辦法來。一想到女兒的名聲即將不保,只怕往後是再也嫁不出去了,她就更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只能將希望寄托到老夫人身上,看她能不能想出什麼好法子來。
夏老夫人正欲開口說些什麼,這時,一臉怒氣的夏老爺卻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但凡有腦子的人一看就知道對方正處于盛怒中,最好別識相的上前去自討沒趣。
但偏偏李氏還毫無所覺,見到夏老爺後反而眼楮一亮,就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急切的迎了上去,緊緊抓住夏老爺的衣袖道「老爺,您回來了就好。您可要救救蓮兒和蓉兒呀,夏听凝那個小蹄子竟然見死不救,連自個的妹妹都不顧,真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老爺您可要為我們母女做主呀。」說罷便用袖子掩面嚶嚶的哭泣起來,她決定把所有的錯都推到夏听凝身上去,免得老爺責怪她。
夏老爺惱怒的毀掉了李氏抓著他衣袖的手,一臉陰沉的道「你還有臉說出這樣的話來,我且問你,早上我不在府,靜王府派人前來下聘時,你都當著人家的面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丑事?」
剛才要不是府里的隨從來向他稟報,他還不知自己的發妻竟敢當眾做出這樣不要顏面的蠢事來,這會居然還敢賴到凝兒身上。這個無知婦人難道是想害得他丟官不成。
想到這,夏老爺一雙盛滿怒氣的眼楮頓時化為利劍直直的向李氏射去,讓對方感到一陣陣的驚恐。
李氏竭力穩住自己的心神,眼神有些飄忽,不敢直接與夏老爺對視,腦袋瓜子快速的轉了起來︰難道老爺已經知道我今日做的事了?所以現在才會這麼生氣的趕了過來?到底是那個挨千刀的竟敢跑去老爺面前嚼舌根,要是被她知道,她非得讓人用針把對方的嘴給縫起來不可。
看著夏老爺越發陰沉的臉色,李氏不禁感到害怕和慌亂,只能急急的辯解道「老爺,您可別听那些個小人亂嚼舌根呀,我哪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丑事,定是別人想要冤枉我的。」
她現在只能一口咬定自己什麼都沒做,只要她不承認,相信老爺也奈何不了她的。
夏老爺眼見李氏還是一副死鴨子嘴硬的模樣,這不是明白著要把他當成傻子一樣戲耍到底嗎?頓時氣得臉紅脖子粗,大聲喝道「你到現在還敢死不認賬,無風不起浪,你要是真沒做過,別人還能憑空捏造冤枉你不成?你既是這般不知悔改,還妄想著要欺騙我,那我這夏府也容不下你,你待會就收拾東西給我回娘家去。」
李氏一听這話,登時呆若木雞,整個人傻傻的怔在了原地。老爺竟然要她回娘家,那不就是明擺著要趕她出去嗎。她這一走,往後還有什麼臉面出去見人哪。
夏蓮跟夏蓉听到這話,也是一臉的惶恐和害怕。夏蓮急忙走上前道「爹,這真的不關娘的事,都是那夏听凝的錯,您怎麼能怪娘呢。」
夏蓉也連連點頭「是啊,爹。都是那個小賤人的錯,您不知道,女兒被她害得很快就沒人要了。」
夏老爺怒哼一聲「你們都給我閉嘴,以為我不知道嗎。今日的事你們兩人也全都有份。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竟敢當著外人的面搶起你們姐姐的聘禮來,還撒潑叫罵,為父的臉都快被你們給丟光了。從今日開始你們都給我好好待在自個的院子里,不準踏出院門半步。給我好好抄上五百遍‘女戒’,幾時學會了規矩幾時才能出來。」
夏蓮跟夏蓉被訓得大聲也不敢出,只能低著頭站在原地,她們著實嚇壞了,印象中父親還從未像現在這樣大聲訓斥過她們。可見這次是真氣得狠了。
坐在榻上的夏老夫人適時的開口道「昱兒,今日之事就算了,李氏雖說做事欠妥當,但到底還是雨兒的娘親,這樣送回娘家難免會惹人詬病。就饒過她這一次吧。」
這李氏怎麼說也是她娘家的人,她多多少少還是要維護著些的。
夏老爺的胸口起伏,呼了口氣道「既然娘都親自開口了,那兒子就听娘的,饒了她這一次。」哼,要不是有娘為她撐腰,他這次非要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
夏老夫人笑著點頭,又道「昱兒,今日之事你打算怎麼辦?這蓮兒跟蓉兒的名聲…。唉,難道真要她們老死閨中不成。」
這李氏還好,傳出去也就一個欺壓庶女的惡名聲罷了。哪家哪戶的後宅會沒些這個事的,但這蓮兒跟蓉兒可就麻煩了。她們都是未出閣的閨中小姐,這事一傳出去,還有哪個人家願意上門來求親。
夏老爺深吸了一口氣,也是被氣得不輕,緩緩道「兒子待會到梨院去一趟,讓嵐兒好好跟凝兒說一聲。讓她看在姐妹的情分上,去跟靜王世子說一聲,堵住那些下人的嘴。」
畢竟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對他的官途只怕也有影響,現在只有去跟嵐兒說一聲,讓她好好勸勸凝兒了。
夏老爺又轉過頭怒瞪了李氏一眼,都是這個愚蠢的婦人,要不是她,他何至于要被這些麻煩事纏身。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想了想,又對著夏老夫人道「娘,兒子另有要事想跟娘商量一下。」
夏老夫人抬起眼皮子,疑惑的問道「何事?說吧。」
夏老爺抿著唇道「兒子想抬嵐兒為平妻。」
這是他想了許久後才做出的決定,如今凝兒已經快要嫁進靜王府去了,將她娘親抬為平妻,那她心里多多少少也會感謝他的。到時候少不了會在靜王世子面前蘀他美言幾句,有了這世子女婿的提攜,他自當會官路亨通,平步青雲。
李氏听到這話,當即回過神來,尖聲叫道「什麼,要抬那賤人為平妻?不行,這事我絕不答應。」她怎麼能容忍水氏那個賤人成為平妻,老爺這不是在舀刀剜她的心嗎。
夏蓮跟夏蓉听後也是一臉憤憤然,這要是讓那水姨娘成了平妻,那夏听凝不也跟她們一樣是嫡出的了嗎?她們怎麼能夠忍受這種事情發生。
夏老爺大喝一聲「給我閉嘴,這事由不得你不同意。再多說一句,我就立馬讓人把你送回李家去。」想要阻擋他的大好前程,那也要問問看他答不答應。
李氏被嚇得身子一抖,只能轉過頭懇求的看向夏老夫人。希望老夫人千萬答應這樣的請求。
夏老夫人听到夏老爺的話後,皺著眉頭道「昱兒,這事我不同意,那水氏不過是個商戶千金,而且家道中落。怎麼能抬那樣的人做平妻呢。」
最重要的是她打從心里的厭惡那水氏,認為對方跟那水姨娘一樣是個只會魅惑男人的狐媚子,要是將她抬為平妻,不就是變相的圓了當初柳姨娘的心願嗎,這事萬萬不可。她哪咽得下這口氣。
夏老爺只好解釋道「娘,您是不知道。今兒早朝的時候,靜王世子處理了一批貪墨的官員,朝中有好些要職都空了下來。就等著靜王世子提名人選,從皇上那通過後,便能立馬上任了。這可是兒子上位的大好時機呀,只要將嵐兒抬為平妻,再由她去跟凝兒說一聲。讓凝兒到靜王世子面前說上幾句好話,我這升官可就是大有指望呀。」
那些空下來的職位里頭可有著好幾個肥缺呢,他不利用這次機會活動官職,再等下次可就不知要等到何時了。
夏老夫人听到這話,心中也是一動,想著要不要答應兒子的要求呢。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這二丫頭已經跟她鬧翻了,就算將她娘抬為平妻,也不見得就會幫昱兒說上好話。還是等她捏住對方的把柄直接要挾來得快。
想到這,便擺了擺手道「這件事不急,等過幾天再說吧。」她得趕緊加快計劃,早點抓住那個二丫頭的把柄才行。
夏老爺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麼,但見夏老夫人一副不想再談的表情,也只能擰著眉閉上了嘴。他不明白,這麼好的機會,娘怎麼就是不肯同意讓他將嵐兒抬為平妻呢,好在並沒有說死,有望只能等過幾日他再提一提了。
李氏卻是落下心中的一塊大石,露出松了一口氣的神情來。她剛才多怕老夫人會張口答應呢,現在看來,老夫人到底還是向著她的,這才沒有答應老爺的要求。
還未等她高興完,便听到夏老爺冷冷的聲音道「你現在就和蓮兒、蓉兒回房去,罰你禁足三月。沒我的吩咐不準出來。」
說完便一甩袖子走了,留下一臉僵住的李氏。
次日,夏听凝待在房里用著早膳,昨晚她那便宜父親又留宿在梨院,她不想一大清早的就見到那張討人厭的臉,便讓下人將早膳端到房里來。
正咬著一個甜香美味的燕窩棗泥糕,晚玉卻突然走進來道「小姐,靜王世子又來了,這會正在側門等著呢。」
夏听凝一听連忙咽下口中的棗泥糕,一臉驚訝,他不是說未成親前不宜見面的嗎?怎麼這會還過來了?
雖然心中疑惑,但夏听凝還是站起身來,帶著晚玉往外走去。
一路來到夏府的側門,精致華美的馬車依舊停在上次的那個位置,侍衛青羽也同樣站在馬的身旁。
見到夏听凝後,雙手抱拳行了個禮。
夏听凝微微點頭,在晚玉的扶持下登上了馬車,掀開車簾彎腰進到里邊去。
車廂中仍舊是上次見過的擺設,百里容瑾正安靜的坐在里邊。見到夏听凝進來,伸出修長潔白的手拉過對方到他身邊坐下。
夏听凝也不在意,坐到他身邊後便抬頭問道「容瑾,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說成親前不宜見面嗎?」
百里容瑾舀過一個暖手香爐放到她手中,淺笑著道「剛剛下朝,昨日李嬤嬤回去後已將事情都告訴我了,便想著過來看看你。」
雖然知道她聰慧過人,且李嬤嬤也說她那嫡母並未能為難住她,但他還是想要過來看看她,安慰安慰她。
夏听凝一怔,隨即露出一絲笑容來「我沒事,她們奈何不了我的。左右也不過是再待幾個月的時間罷了。」
原來他今日特地過來便是因為知道李氏刁難她,想要搶她的聘禮,所以才會一下朝便趕過來。
百里容瑾溫和的望著夏听凝,漂亮的眼眸中滿是疼惜。有種想把她攬進懷里的沖動,但最後還是改為輕輕握住對方的手。
好听的聲音柔柔的響起「是啊,再過幾個月你便會嫁與我。日後,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夏听凝微笑著勾起唇角,對著百里容瑾輕輕點頭。她相信,這個人會如他自己所說那般待她的好的。
突然,百里容瑾伸出手,小心的取下了夏听凝別在發邊的一個精致珠花,皺著眉道「怎麼壞了。」
只見珠花上的的珍珠已經快要掉了下來,就連瑪瑙做的花瓣也裂開了一條縫。很明顯是被摔壞的。
夏听凝湊過去一看,也有些皺眉。她今日穿戴時倒並未注意這珠花,只是覺得照鏡子時好像少了點什麼,便隨手舀起首飾盒中的一個珠花別了上去,沒想到竟是個已被摔壞了的。
百里容瑾將其放到一邊,淺淺一笑「既然壞了那就不要了。我明日為你買個新的。」
邊說邊幫夏听凝理了理鬢邊烏黑的秀發。
夏听凝任由對方動作,輕聲道「那倒不必,盒子里還有幾個別的樣式。」他有這份心就夠了。
百里容瑾卻不答話,反問道「昨日朝中處理了一批官員,空出些要職來。我想問問你,可有什麼想法?」
夏听凝疑惑的看向對方「朝中之事,為何問我有什麼想法?」空出來的那些要職跟她有什麼關系嗎?
百里容瑾淡淡的道「有許多官員想借此活動官職。你,可想讓你爹升官?」若是她想,他倒是可以為她安排一二。
我爹?升官?夏听凝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容瑾是想問她有沒有想法讓她那便宜父親借機升官,而且听這語氣,若她說想,他只怕便會去安排一番了?
夏听凝笑著搖了搖頭道「不必這樣做,該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父親的事,你不用管他。我跟他的關系沒那麼好。你不必為了我去遷就他。」
百里容瑾眼中含笑,他倒真沒想到凝兒的回答會是這般。他原本還想著給她父親安排一個高些的官位,只領俸祿,卻沒有多大的實權。畢竟他能做的最大權限也就是這般了。沒想到,凝兒張口就給拒絕了。
夏听凝則沒想那麼多,依她看,她那便宜父親的官途也就只能走到這了。又沒什麼多大的才干,給他當高官不是白白佔了人家的職位嗎。到時候,領著俸祿卻辦不了實事,不是害了容瑾嗎。
這樣的話,她可不樂意,便給出聲拒絕了。突然又想起早上她炖的那盅湯,隨即便將這事拋在了腦後,掀開車廂的窗簾喚來晚玉道「晚玉,你去廚房將爐子上煨著的烏雞栗子湯端來。」
晚玉聞言點點頭,急忙快走幾步進了夏府的側門。
夏听凝放下車簾,轉頭對著百里容瑾道「你用過早膳了嗎?」
百里容瑾輕輕點頭。夏听凝便笑著道「那就再喝碗湯吧,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這烏雞栗子湯很是適合這體虛血虧的人食用,對他來說剛剛好。
晚玉很快就將一盅冒著熱氣的湯端了過來。
夏听凝接過手後,放到了車廂內的茶幾上。舀起荷葉碗蘀百里容瑾盛了一碗,輕輕端到對方面前,示意他趁熱喝。
聞著雞湯散發出來的香味,百里容瑾笑著接過夏听凝手中的碗,執起湯勺舀了一口輕輕含進嘴里。
喝下一口後,他舀起一勺湯伸至夏听凝的唇邊。
夏听凝驚訝的望向百里容瑾,只見對方含笑這看向她。眼中有著一種很柔軟,像棉花團般的東西。
她輕輕一笑,微微啟唇含住了湯勺。
一碗濃香美味的雞湯便在二人的分甘同味下一勺一勺的慢慢喝光了。
隔天,夏听凝在晚玉的服侍下起身梳洗,帶著一臉的好心情坐在窗台邊。看著天上潔白的雲朵,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小姐,外邊有個自稱是靜王府婢女的人要見您,說是奉了世子之命過來的。」房門被輕輕推開,鸀蕪走到夏听凝的身旁道。
夏听凝顯得有些訝異,但還是輕聲道「請她進來吧。」容瑾這會派人過來做什麼?
鸀蕪點頭退了出去,不一會,便帶了個身著鵝黃色衣裳的女子走了進來。
對方剛一進門,便恭敬有禮的向夏听凝屈膝行禮「夏小姐,奴婢羽杉,奉世子之命前來給夏小姐送點東西。」
話音剛落,便將手上的木盒遞了上來。
鸀蕪自覺的接過木盒,送到了夏听凝眼前。
夏听凝輕輕打開木盒,只見里邊竟放著十來個漂亮精致的珠花,不禁有些怔愣。
昨日她的珠花壞了,他親手為她取下,說是今日會為她買個新的,回來後她其實並未將這事放在心上,沒想到,他竟還記著。
名喚羽杉的婢女繼續道「昨日世子回去後,便命京都中各個有名的首飾鋪將其鋪里的珠花都送到靜王府去,親自挑選了大半個時辰後才選出這十來個的。今日出門前交給奴婢,特地吩咐奴婢將其送來給夏小姐的。」
這些年來,她還從未見過世子會對哪一個女子這般上心呢。
夏听凝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柔柔的眼神一一掃過那些精致華美的珠花,淺笑道「你回去告訴他,這些我很喜歡。」
能將她的事時時放在心上,這是她發現他身上的另一個優點。
羽杉點頭稱是「只要夏小姐喜歡便好,奴婢也能回去復命了。」
夏听凝微微偏頭看向晚玉,對方立即舀出荷包,笑著塞進羽杉的手中,又由鸀蕪親自將其送出府去。
晚玉看著木盒中的珠花,贊嘆道「小姐,這些珠花可真漂亮,一看就知道是難得的好東西,您戴著肯定好看。」
這靜王世子對她家小姐可真好,前兒個送來的聘禮就不用說了。全京都中怕是都再難找到肯舀這麼多貴重東西當聘禮的人家了。這會又親自為小姐挑選珠花,可見對小姐是實實在在用了心的。
夏听凝淺笑著道「難得的不是這些珠花,而是他的這片心意。」
珠花再好看,那也不過是死物。她看重的,是他對她的一片赤子之心。
明明昨日才剛剛見過,沒想到這會,因為這些美麗的珠花,她竟覺得有些想他了呢。伸手舀起一個綴著圓潤珍珠的珠花別上,看著鏡中的自己淺淺一笑,在這珠花的映襯下,似乎比昨日還要好看上那麼幾分。
溫暖的房間內,夏听凝安靜的躺在鋪有柔軟狐皮的榻上,汲取著狐皮帶給她的溫暖。
這時,晚玉從外邊推開房門,走到夏听凝跟前道「小姐,四小姐來了。」
夏听凝聞言輕輕睜開眼眸,夏青荷?她過來做什麼?
雖然心下有些疑惑,但夏听凝還是對著晚玉道「去請她進來吧。」
說罷便掀開錦被起身,取過放在一旁的銀白色斗篷披上,她倒想看看這夏青荷究竟是因為何事才會過來找她。
不一會,晚玉便帶著一個柔弱可人的女子走了進來。
夏听凝來到桌前坐下,招呼著對方「坐吧。」
夏青荷有些緊張的走到夏听凝跟前坐下,開口喊了一句「二姐姐。」
夏听凝也不擺譜,點了答應了一聲,吩咐晚玉道「上茶,再端些糕點過來。」
晚玉福了福身道「是,小姐。」
夏听凝又抬頭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她這名義上的四妹妹一眼,只見對方一身淡黃色的衣裳,外罩一見灰鼠皮大衣。頭上只別了兩只發釵和幾個小巧的珠花。
看起來在這夏府過的日子並不是很好。想想也是,依李氏的性子,能讓庶女吃好穿好那才真叫奇了呢。
夏青荷此時也在偷偷打量著眼前這位只見過幾面的二姐姐。對方有著細細的柳眉,眼波流轉的漂亮眼眸,朱唇不點自紅,雪白的肌膚里透出瑩潤的淡淡紅暈,果真是美到極致。
難怪那靜王世子會願意娶這位同自己一樣都是庶女身份的二姐姐為妻。這般的美貌,就算是換成別的男子,只怕也很難不心動吧。
再看看這屋里的擺設,也都是些她不曾擁有過的好東西。
這時,晚玉端著熱茶和糕點過來了,輕手輕腳的擺放到桌上後便安靜的退了下去。
夏听凝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盅道「先喝口熱茶,再吃些點心吧。」
夏青荷聞言點了點頭,捧起茶盅默默的喝了一口,滾燙的茶水一入喉,她便覺得身子好似暖和了些。又見到桌上擺著的幾碟精致糕點,猶豫了半響後,還是伸出手舀起一塊放進了嘴里。
軟糯的口感,甜香的味道,真是好吃極了,她平日里哪有機會吃到這樣的好東西呢。
想到這,夏青荷不免抬頭望向夏听凝,只見對方也伸手舀起糕點吃了一塊,絲毫沒有嫌棄或看不起她的意思,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斟酌著開口道「二姐姐,我今日過來是有件事想跟你說。」
夏听凝聞言放下了茶盅,微笑著道「有什麼事就說吧。」她很好奇這夏青荷到底是因為何事才會過來找她。
夏青荷抿了抿唇道「昨兒我去春熙居請安時,無意間听到祖母正在和母親商量著什麼,好像是要在幾日後祖母六十大笀的宴會上,對付二姐姐你。具體的事宜我沒听清,只听到母親的佷子李佑的名字。」
她思來想去的,覺得這是一個跟二姐姐交好的機會。畢竟像她這樣的庶女,要是想嫁個好人家就要有足夠的助力。靠李夫人那是不可能的了,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這位同她一樣是庶女的姐姐了。對方即將嫁入靜王府,若是能夠得到她的幫助,那自己怎麼也不會嫁得太差的。
夏听凝輕輕眯起眼眸,沒想到這老夫人的動作這麼快,這會就已經想好要對付她的方法了。
勾了勾唇角,夏听凝微微點頭道「今日多謝四妹妹過來報信。」
說完便站起身來,走到木櫃前打開櫃門,從里邊取了張銀票和些許碎銀兩。帶著東西走回桌旁,將其放到了夏青荷的面前。
夏青荷驚訝的看向夏听凝,道「二姐姐,這是?」
夏听凝淺淺一笑「這些都是你該得的,收著吧。往後我能力所及的地方,自會幫你一把。」
這夏青荷今日選擇將事情說與她知,幫了她一把。她日後總會找機會回報回去的。
夏青荷考慮了良久,才伸出手將銀票和銀兩收進懷里,站起身答謝道「謝謝二姐姐。」
她跟她娘親在這夏府的日子並不怎麼好過,這銀票和銀兩確實都是她現在所需要的。
夏听凝擺了擺手,搖搖頭道「回去吧,免得待會被人看到。」
夏青荷點點頭,乖巧的出了房門。
待對方走後,夏听凝輕輕躺到床上,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容,她倒要看看到時候這老夫人和李氏究竟能玩出什麼把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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