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說,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政治家們在台上作秀,開足自己的宣傳機器,把自己打扮成和平使者,指責對方在挑起內戰。
老百姓霧里看花,莫衷一是。其實都曉得,國共兩黨恩怨情仇十多年,難以彌合的痛,打,也許是早晚的事。
人世間,很多道理再淺顯不過,私舍一根骨頭,對富人來說,那叫慈善,叫獻愛心,扶危助困,令人崇敬的美德。但你要和施舍者平起平坐,還要到人家甑子里去舀飯,還要去爭啥話語權,那萬萬不能!共c黨人被擠到山溝十幾年,囊中羞澀,怎能和國民黨這些顯貴闊少比?給你一缶天地算看得起你,還想平起平坐的獲得權力,還想爭啥子民主,做夢!
半年後,國民黨人再也沒有了耐心,撕掉了遮羞布,戰火在全國各解放區相繼燃起。美國人宣布調停失敗,轉而支持國民黨,大量的軍事裝備運抵中國,全新的美械師咄咄逼人的開往前線。據說,蔣委員長發話,三到六個月解決問題。真正打起來,雙方嘴巴仗倒少了些,也許顧不過來,也許是不用再說,強者已經打進了根據地,哪個還在乎是誰開的第一槍!
不出所料,戰端一開,物價又是一輪狂漲。大城市的市民、大學生走上街頭,游行示威,要工作,要吃飯!政府也曉得有共c黨在其中搗鬼,但人家這點基本訴求,莫說沒得工作的學生、市民,就是國家公職人員,這時也吃不消,辦報的那些文人秀才把古詞「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鸀了芭蕉」改為「物價容易把人拋,薄了燒餅,瘦了油條。」人沒得了基本的生存保障,啥都干得出來,游行,那算文明的。好在官員們自上而下的安撫,說不過半年,把剿共這場仗打完,日子就好了。他們被告知,戰時經濟,大家要勒緊褲腰帶,支援前線,共度難關,切莫人雲亦雲。
其實,很多官員沒有蔣委員長站得高,沒有蔣委員長那分自信。三個月?六個月!
行嗎?低調的辯論時常出現。
「共c黨的實力今非昔比,當年在江西,區區十幾萬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歷時三、四年,僅僅把人從江西攆了出來,今天,想在三五個月搞定,做夢!」
「現在的**,實力大為增強,有美國作後盾,放心!你看,世界上凡有美國人參予的戰爭,哪一場是輸了的?」
另一方搖搖頭。「共c黨人在前線和日本人打了八年,大老粗也鍛煉成了能征善站的猛將。共c黨也不是八年前的共c黨,我們的人八年中,打過硬仗的人不多,雖說有八百萬軍隊,但從將軍到士兵,有實戰經驗的有多少?加上我們這邊派系林立,相互勾心斗角,難以形成鐵拳。」
「老兄,多慮了,官兵上了戰場,好比先生上了講台,醫生走進手術室,再多的抱怨,再多的雜念都將摒棄。生死關頭,我不相信我們那些兵就是吃干飯的!八比一啊,蠻打,也會取勝。」
「嗯。」另一方搖了搖頭說︰「當初共黨是一、兩塊根據地,現在是十幾塊,你的力量分散了,說不準誰贏誰輸哦。」
「再分散,共軍那點土槍土炮,能翻過天去?**有強大的空中力量,共軍沒有;**有大量的裝甲部隊,共軍的為零?現代戰爭,靠科技,靠武器的現代化,靠後勤保障!要是美國人動用原子武器,共c黨那點蝦兵蟹將,能頂幾時?」
「動用原子武器,玉石俱焚,剩下一片焦土,勝利者取之何用?」
……
雙方都難以說服對方,等等看,時間會作出權威的論斷。
物價飛漲,苦了工薪階層,教師、職員這群人,手上的錢大大縮水,生活水平急轉直下。有的人盼望**出手,剿滅共黨,一統天下,結果戰爭才剛剛開始,自己的肚子就受不了了。
桂水周邊數縣,政府無錢,教師的工資停發,教師靠家里殷實點的學生接濟,度著慘淡的時光。孩子多的家庭不得不挖些野菜度日。一月兩月,半年過去了,教師幾乎成了乞丐,斯文掃地!
教師忍無可忍,罷課索薪!
雷正陽等人在教師中聯絡,起草《罷課、索薪宣言》,周圍幾個縣紛紛響應,一時間,所有公立學校都停課了。縣長們難辦啊,物價飛漲,他們曉得這些人生活苦,但他們沒得權力定奪。教師罷課,社會影響大,來自社會、家長、學生的壓力大。好在是幾個縣同時並舉,不涉及個人管理、輸導能力差等問題,不怕上峰打板子。幾個縣長同時聯署上報省政府。
省政府權衡再三,答應了教師的請求,補發薪水。罷課、索薪取得了全面勝利,誰說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戰爭打響,內部的管制加強了,有收音機的人家進行了登記,被要求︰不得收听共f、敵台廣播,不得散布、傳播不利于剿匪的言論。陳雲秋只得把收音機收撿起來,睡覺之時,悄悄收听延安的廣播,再悄悄把有意義的新聞告訴大家。
三個月過去了,半年過去了,國民黨在前線沒討到多少便宜,損兵折將,不得不改變戰術,把「全面進攻」改為「重點進攻」。仗越大越大,看不到和平的曙光,似乎也看不到戰爭的末日。當初辯論的人問︰「老弟?我倆誰的正確?」另一個回答說︰「有坎坷,有坎坷。」
國民黨人驅逐所有的共c黨的聯絡代表。發誓將戰爭進行到底。報上新聞,共c黨的代表周恩來撤離南京時說,他還會回來的,或許兩年,或許三年。新聞界、老百姓把這話當成外交辭令,沒往心里去。外交家們身處逆境,經常要打腫臉充胖子,強裝自信,四川人叫提虛勁。
「重點進攻」還是有成效,胡宗南大兵壓境,佔領了延安。這一特大新聞傳來,縣政府,縣黨部組織學生上街游行慶祝,看樣子共c黨的日子又不好過了。老百姓想,蔣委員長、胡宗南內戰內行,當初打小日本,沒得恁個賣力,幾年養精蓄銳,這時候大顯身手了。
丟失延安,共c黨員們心里痛啊,看樣子革命又會處于低潮,他們都牽掛著黨中央的安危!陳雲秋比別人多了一層牽掛,哥去東北一年多,沒得片言只句的消息傳來。延安丟了,她相信,東北也好不到哪點去。她每天夜里,悄悄收听延安的廣播,廣播里說,黨中央,**運籌帷幄,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主動撤離延安,胡宗南佔領的是一座空城!黨中央,**不會離開陝甘寧,他們繼續與敵人周旋,繼續領導著全國的解放戰爭!
不久,廣播里傳來各解放區整師、整旅殲滅敵人的好消息。
物價一日千里,不停的繼續往上漲,官員們還是精明,改「征稅」為「征實」。征實物,糧食、棉花、幾乎所有的農產品都在征收之列,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船,管你貨幣如何貶值,有實物在,心里永遠踏實。此政策一出台,各地大小官員爭相效渀。官員、職員、教師發薪水改發實物,保障基本物資供應。看樣子餓不死!
征實物有征實物的難處,偏遠之地,水陸交通落後,征來的實物得運走,難啦,有時雇騾馬馱,人力挑,運到有碼頭的地方,再往長江中、下游轉運。
夏永發、徐樹華請示司令,想干一票劫公糧的買賣,劫來的公糧一部分救濟老百姓,一部分拉上山,充作部隊糧草儲存,間接打擊敵人的後勤保障。雲秋說︰「可以,我們好久都沒有集體行動了,但要像前幾次那樣,精心策劃,全身而退。讓敵人抓不住啥把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她想,她每年上繳的公糧不少呢,搶些回來也好。
夏永發把他和徐樹華商量的方案給陳司令作了匯報。並要求派幾個手槍隊員協助。
夏糧收割後,農民按例要向國家繳「皇糧」,因為戰爭,賦稅比往年還重,周圍幾個縣的「皇糧」運攏,堆在臨江的碼頭上,用篷布遮蓋著,像一座座小山。有了船,或兩、三條,或三、四條,組成船隊往下運。運送國家公糧,是很慎重的,船上都配備一兩個持槍的押運人員。
徐樹華對臨江很熟,他的家就座落在長江邊,臨江下游四五里的地方。他對運送公糧的規律有所了解,行動之前,他回到家中,把平時堆紅苕的坑進行了擴修。
這天,夏永發和王元慶來到臨江,看江邊有三艘船在裝公糧,估計,明天早上要發運,他們把仁桂的信鴿放了回去。
入夜,喧囂一天的小鎮靜了下來,碼頭邊停靠的船籠罩在黑暗里,昏黃的馬燈,像燈油將盡似的閃爍著要死不活的光。夏永發、王元慶帶領幾個人,借助江邊草叢的掩護,悄悄登上了糧船,他們曉得,船開之前,押運兵不在船上,艙里只有船老大在守夜。
船老大在睡夢中被叫醒,被捆在自己船上的桅桿邊,他們被告知,如果配合,人、船都安全,否則,燒掉貨船,幾個人為了保住自己的船,默不作聲。一個頭套從船老大頭頂上罩下來,他們進入了黑暗。
夏永發用手電朝河對岸發出信號。一會,兩條漁船劃了過來,靠在三條船之間,隨船而來的人跳到大船上,抱起麻袋往小船里裝,有黃豆,有稻谷和鸀豆、棉花等。裝的差不多了,小船離去,大船上的人又抱起麻袋往河里丟。船老大想,遇到一群瘋子!推下河比上船便宜得多,一個時辰不到,船空了。
幾個人弄兩包**,躲過昏暗的燈光和看守人員,悄悄來到糧堆前,用燒涂將庵的方法,布置妥當,所有人員撤離。一刻鐘後,露天糧庫燃起了大火。
徐樹華帶人在下游接著兩條漁船,馱運不走的物品一部分轉運到他家的地窖,剩下的留在船上,駛入下游河汊隱蔽待運。他沒有和大隊人馬一起走,第二天天明,他從河邊起,清理可能留下的痕跡和可能灑落的谷物,慢悠悠的回到仁桂。
公糧遭到前所未有的破壞和焚燒,損失三百余噸,屬大案、要案。三個船老大在救火人員的解救下,松了綁。面對調查人員說︰「我被捆綁後,黑布罩上腦殼,只听見一些人抱起麻袋往水里丟,接下來就是大火。從口音听,好像就是些本地人,人數不少,恐怕有二、三十個。」他們被夏永發等人警告,不敢說出有小船運糧的情節,他們還要在這條江面上跑呢。警察們動用民工下江撈麻袋,哪里還湊得足那些數字,大家都理解,江水肯定沖走了些。糧庫現場雖一片狼藉,但明顯的硝煙味,不是一般老百姓所為,他們定性為共黨地下人員的破壞行為。警察局將結論報到縣政府,縣長說︰「這樣上報,你們不嫌腰疼?現在大戰正酣,我們後方要以穩定民心為主,這樣的話,老百姓覺得共c黨無處不在,就會人心惶惶,亂了自己的陣腳。去,把這個結論修改一下,因管理不善,以致失火,把管理人員交法院懲辦,公布于眾之後我們內部秘密查訪,是哪些人所為。一經查實,再繩之以法不遲。」
警察局長如夢方醒,縣長畢竟算是政治家,看得遠,政治敏感性強。
[讀者朋友︰本人疏于文采,長于邏輯,感謝大家百忙之中點擊我的拙作。請大家參與評論,多提寶貴意見,點擊收藏,並把此書推薦給你的朋友。不勝感激!——羅鼎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