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寶出擊,娘子太霸氣 下馬威

作者 ︰ 初畫

對于沈雁雪的回府,沈家下人大多都報以遠觀的態度,七年前這位三小姐鬧出那麼大場騷亂,可謂是丟盡了沈府的顏面,雖說只是個不受寵的庶女,可為此,沈丞相在那段時間也著實受了不少冤枉氣,朝堂上對立的官員那些嘲笑輕諷可不是好听的。

因此如今這女兒突然回來了,沈熗一想到了七年前的那段悲慘日子,就心生不岔,恨不得將她徹底扔出去,攆得越遠越好……

只是……這個女兒手里始終握著老太爺親賜的生玉環啊。

紫衣丫頭是被人用掃把活生生攆出來的,站在走廊上,她舉目望天,淚流得那叫一個淒涼……嗚嗚,她現在要怎麼跟三小姐交代?一想到三小姐清冷的面容,還有小公子寒冰似的眼神,她心里就發顫……

太好了,看來是她命不該絕……那麼,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大雪氣想。

而雁雪看她那副傻不溜秋的模樣,唯有嘆息,她真的不想收這個「豬一樣的隊友」,但是這丫頭今天恪盡職守,老實本分的為她領了這麼多條路,整個沈府都看到她與她走在一起了,若是放她回去,這丫頭只怕明天就莫名其妙的腦袋搬家了吧,所以,為了不想連累別人,痛定思痛的,她就只能將她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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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經不住都後退了數步,幾個膽子小的,甚至眼眶都在泛紅了……嗚嗚,她們不該冤枉那群恪盡職守的兵衛大哥們的,他們說得對,眼前這人就是活閻王,明明長得娉婷俏姿,做的事,說的話,卻比魔鬼還恐怖三分,現在她們該怎麼辦?抱在一起干脆跳井求個全尸嗎?

那「丹姐姐」愣了一下,又想到方才她對那紫衣小丫頭的罵詞,臉一紅,卻還是規規矩矩的說︰「三小姐啊。」

怔忡半晌後,她眼眸突然一亮,難道老天終于開眼了……三小姐消失了?

先被罵「狗仗人勢」,一群人就慘白了臉,這下又拋出這麼個問題,所有人都戰栗了,根本不知如何吭聲。

「听說那小公子也長得奇丑無比,甚是嚇人,還生吃人肉,血盆大口……」

紫衣丫頭委屈的憋著嘴,最後還是含淚默默點了點頭,心里卻跟貓撓似的糾結,她本就是個打掃院子的粗使丫頭,進府也就一年,做的都是粗鄙的事。三小姐今天回來,管家讓找個人領小姐到「雁芳嶺」,別的有面子的丫頭都不肯,最後只好派了年資最淺,最好欺負的她來,她心里害怕,可是面對得罪不起的大丫頭們,她唯有顫顫巍巍的諾了。

房頂上的小晴天見娘要走,匆匆追下來,小尾巴似的跟在娘後面,一句話也沒說,就這麼老實的跟著。

想到那尚培,方媽媽的眼楮又眯了起來,那個人,可是個心狠手辣,處事殘忍的主兒。

很明顯,太太並沒有下令不許一個末等丫頭進房,確切的說,太太何必把心思花在一個末等丫頭的身上?因此這「謊報主意」的名頭扣下來,可是了不得的。

「唉!」嘆了口氣,方媽媽暗暗為三小姐鞠了把同情淚,卻還是匆匆的跑下花橋,直奔外院兒。

三小姐?

可惡的生玉環,若是沒有生玉環該多好,那他便能名正言順,毫不費力的將她趕走,如今可當真是騎虎難下,引狼入室……

那三小姐是怎麼知道的?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都有濃濃的驚懼與後怕。

這麼一想,丫頭們又松了口氣,方才對那傳說中的三小姐的懼怕,也轉瞬即逝,哼哼,太太既然都決定折騰三小姐了,她們還有什麼可怕的?

「啊?」紫衣丫頭顯然沒料到這位三小姐存的竟是這個心思,讓她去找方媽媽咬人?她有那膽子嗎?

方媽媽搖搖腦袋,示意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三小姐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後生之輩,但太太可是在後院呆了幾十年的人精,即便听說這次三小姐回來,帶了一身的武藝,可別人不知道,她卻清楚得很……太太可也是身帶功夫的人。

兩三句話,便將這些往日不可一世,倨傲自大的管事房人給震懾住了,小紫痴迷的望著三小姐的背影,那晶亮的眼神里除了崇拜還是崇拜。

從大門進來後,娘就一句話也沒跟他說,他知道娘在生氣,但是人已經殺了,他除了拼命的認錯道歉還能怎麼辦?其實小家伙有點搞不懂,不就殺了兩個人嗎?有什麼大不了?在這個世界,強者為尊,弱肉強食,你不殺人,人家就會來殺你,而且娘殺的人明明比他多幾十倍……

一個神色高傲,容貌娟秀的大丫頭擰了擰眉,眼楮從上往下將紫衣丫頭打量了一整個圈兒,心里似乎在盤算斟酌什麼,卻久久不語。

「听說她昂長七尺,龍背熊腰?」

「是真是假,就要看咱們會不會做事了。」先前那丫頭淡然插口道。

「我為難你們?」雁雪笑意一收,凝脂般的面龐上露出幾分寒栗︰「對,我就是為難你們,一群狗仗人勢的東西,我問你們,老太爺大,還是太太大?」

房間里很暖,真的很暖,手腳明明都被暖氣濃濃包圍著,可方媽媽心底卻是發了顫,一炷香前,她便听到了管事房丫頭的傳話,說是那位三小姐已經去了管事房搗亂,弄得一屋子的人哭哭啼啼,只差指著鼻子罵那女人是地府來的母夜叉,勾魂奪魄的活閻王了。

「你叫我什麼?」雙眸緊盯著對方笑眯眯的眸子,她的聲音雖然放柔了些,卻還是像摻了些冰渣子似的,涼意未消。

走出管事房,站在走廊上,雁雪看著小紫,吩咐︰「領路,你們太太的住所。」

寒冷的北風在外刮個不停,可燒著爐火的房間卻暖進了人的心窩。

「所以你的意思是,太太授意你,不許我的丫頭跟我隨行的?」不等對方說完,她嚴厲的指控便飄出,語氣里夾雜了幾分凌厲,听得人心驚肉跳。

但是,現在三小姐卻說,她是她的丫頭?所以,她迷茫了。

雁雪嘴角一抽,及時拉住了這丫頭又要下跪的身子,盯著她呆呆傻傻的小臉,嘆了口氣,才問︰「叫什麼名字?」

這個主意只在她腦子里轉了一個圈,便被生生扼殺了,她咬著唇瓣,眼里全是悲憤,因為她想起了一件事——她想起了上一個逃逸的奴僕,好像是送官糾治,最後仗責一百,然後無藥而逝的。

「她說要打我們巴掌,是真的嗎?」其中一個容貌俏麗的小丫頭一臉警惕的模模自己如花的小臉,唇瓣都青了。

方媽媽突然有種混沌不明,眼界不清的朦朧感與看不清前路的莫名驚悚感……這個三小姐她是見過的,七年前就見過,但是那時候她不過是個常常受嫡女欺負的小小庶女,又總是鵪鶉似的將自己藏起來,因此她根本記不得她的模樣,只是如今,她卻氣質驟變,仿佛換了個人似的……

看了看這丫頭一身粗布似的衣衫,與那卑微蒼白的側臉,她嘆了口氣,掌風一揮,小丫頭只感覺周身像被什麼力量扯了一下,不過一會兒,雙腳便著地,雖身子還有些晃蕩,但她竟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站起來了。

「就是這兒?」晴天看著這棟不知荒廢了多久的院舍,稚女敕的臉龐露出三分寒意。

紫衣丫頭悲憤了,替三小姐傳話,這種事誰破事兒誰願意攤上啊?都坐上三品丫頭的份位了,誰會為了她一個打掃丫頭來得罪至高無上的方媽媽?

眾人一愣……

軟榻上的人仿若真的睡熟了,呼吸勻稱,半點不吭。

紫衣丫頭俱于那些的傳言,打了個顫,想也沒想,就老實交代︰「大小姐做派較為張揚,帶有大丫鬟兩名,精細丫鬟三名,粗使丫鬟七名,老嬤嬤三名。二小姐行事素淨低調,只帶了大丫鬟一名,精細丫鬟兩名,粗使丫鬟倒是有十余個,老嬤嬤也是三名。」

始終乖巧得仿佛溫順小狗般的晴天看娘好像不太耐煩,便立刻自動請纓為娘分憂解難,他一轉頭,對那小紫說︰「站在屋外你不冷嗎?我娘的意思是讓你跟著。」

那顰眉的動作雖是細小,但對于一直全神貫注盯著她的小丫頭來說,反差還是巨大的,小丫頭連忙驚醒,壓抑住心中後知後覺的恐懼,急切的說︰「方……方媽媽說,說府里……府里沒有什麼三小姐……」說到這里小丫頭明顯的看到房頂上的人眯細了眼眸,心下又是一顫,立刻焦急的下跪,朝著房頂猛磕頭︰「奴婢該死,奴婢有負三小姐所令,求三小姐饒命,奴婢真的知錯了,奴婢願受三小姐處罰,只求三小姐留奴婢一條賤命……」說著說著,聲音里夾帶了些哽咽。

有了尚培做後盾,那甭管三小姐有什麼天縱之姿,必然也是甕中之鱉,況且現在太太讓她去請老爺,其中用意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話音未落,厚重的門簾便被人掀開,一臉驚慌失措的小丫頭沖了進來,看了眼方媽媽,便直奔到軟榻邊,就榻上人的耳畔說了句什麼。

愣了一會兒,低頭看了看自己詭異的身子,抬頭正好對上三小姐平蓄涼薄的雙眸,她一驚,下意識的又要往下跪︰「奴婢不是有意起身的,奴婢不知道怎麼回事……奴婢可能是撞鬼了……」

「不瞞?告訴全府的人,咱們被這新來的三小姐罵得頭都抬不起?」丹姐姐睜大了眼楮,顯然不敢想象外頭的人若是听到這些後,會怎麼背地里嘲笑諷刺她們。

待三人到了管事房時,灑掃的丫頭們都楞了,眾人雙目圓瞪的看著眼前這仿若神詆的一大一小,心里深惡痛覺的對流言的虛假性嗤之以鼻,男人果然不適合傳八卦,看看,事實都被扭曲成什麼樣了?人家明明長得這麼好看,這麼有氣質,就跟仙女仙童似的,被那群兵衛男一嘟噥,活生生把人說成了閻羅王,男人簡直太不靠譜了。

本來已經抱著必死決心回來的紫衣小丫頭,一進院子,卻半個人都沒看到,她猶豫了一下,四下張望了一圈,還是沒人……

打招呼?怎麼打?像丹姐姐一樣稱呼三小姐?可那下場她們已經看到了……或者,稱沈姑娘?但沖明明白白的身上揣了生玉環的人叫姑娘,不是等于公然違逆老太爺生前的遺命?這罪頭扣下來,就是犯上忤逆,家法當以處死,比「離主叛變」更大的罪過……

這樣三人,不用猜,方媽媽也知道他們是誰,心里想著真是在劫難逃,可她腳步卻不敢停,只得低垂著腦袋,盡量將自己的臉往下埋,想匆匆的與對方擦身而過便罷了。

小紫今天的任務本就是替三小姐領路,當即也不掙扎,直接就往前帶……

剛才傳話的那小丫頭有些不悅的蹙了蹙眉,瞪了那一身粗布的小紫一眼,壓下心底的憤岔,笑著道︰「三小姐,就讓她在外頭等吧,太太的房間不……」

雁雪嘆氣了……

看對方笑得一臉若無其事,雁雪眯了眯眸,嘴角蕩出一抹溫柔︰「你家媽媽都不承認我,你還敢承認?看來離主叛變之人,也不過如此。」

離主叛變?zVXC。

雁雪沒說什麼,只是繞開她,徑直往屋外走。

「啊?」小紫訝異的張了張嘴,一臉無所適從……

那「丹姐姐」臉上一白,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茹兒側頭看了丹姐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一頭是手段狠戾,連老爺面子都不給的三小姐,一頭是當家主母,兩頭咱們都得罪不起,唯一做的就是自保,管事房是隸屬太太的,那三小姐必定知道這點,才來找咱們晦氣,一方面她就是要給太太一個下馬威,另一方面,她也是在警惕咱們,不想惹事的,最好明哲保身,兩頭不幫。咱們往外頭認個慫,回頭不管是三小姐那兒,還是太太那兒,咱們都能交代過去,兩方也都不會再拿咱們當靶子使,這些內院的事頭,丹姐該是比我更清楚的。」

「誒?」小紫傻呆呆的指了指自己鼻尖,無所適從的眨巴眨巴眼楮,卻在須臾間,便感受到四周無數或明或暗的目光正偷偷朝她打量。

「是。」領命的小丫頭諾了聲,便轉到梯下,對著一身黛色的秀絕女子恭敬道︰「三小姐里面請……」

不過這些話他不敢說出來,如果他說出來了,娘一定會更生氣,說不定還會和他斷絕母子關系,所以爛在肚子里他也不說。

今日不是報賬的日子,可是因為前腳得罪了那位听說彪悍冷血,殺人如麻的三小姐,所以方媽媽立刻跑到主子這兒來避難,卻不料她是避過去了,只是管事房的小輩子們卻無一幸免,慘遭橫禍。

她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心里尋思著,難道大白天遇鬼了?

眼底露出慌亂,掙扎好久,小丫頭才悲哀的垂下頭,小心翼翼的說︰「其實原本的小姐人例不是這樣的,只因大小姐二小姐明年就要出閣了,嫁妝也在添置,所以屋內比額外的多添了人……」

說?她要對誰說?對空空如也的院子?對三小姐的鬼魂?雖然可能不是鬼魂,但是至少也該是怨靈之類的……小丫頭很堅定的相信著。

「到底你是小姐,還是我是小姐?」雁雪冷目一掃,直接睨向那故作恭敬,實則心眼頗多的小丫頭。

「老太爺大!」眾人不再猶豫,立刻應聲。

她真的是以前那個凡是隱忍,哭哭啼啼的沈雁雪嗎?

可走了幾步,她又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了小紫一眼,斂眉︰「還不帶路?」

而秀絕女子身邊,還伴了個靈童模樣的精致女圭女圭,粉女敕的雙頰,星月般的瞳眸,凝脂如玉般的肌膚勝雪,這一大一小,就像九天之上的至聖玄女與頭帶金光,靈氣逼人的暹羅仙童……這兩人,仿若生下來就是被人仰視的,而如今他們坐在房頂上,雖姿態隨意,卻竟然讓人有種朝拜天聖的錯覺。

要不,趁著現在潛逃吧?至少能保住一條命?

只有單純的小紫恍惚不已,那個……她什麼時候當了三小姐的丫頭了?她不是只是替三小姐領個路嗎?領完路,如果三小姐沒有血性大發的取她小命的話,她就要乖乖回灑掃處做她的工作,雖然她今天被安排了額外的工作,但是原本的工作肯定是沒人幫她做的,因此她今天會很忙,可能會忙到半夜……唔,她一直是這麼想的。

所有人這才回神,精明的「丹姐姐」立刻笑眯眯的迎上來,好脾氣的說︰「這位想必就是三小姐了,我們家媽媽去太太那兒報賬去了,三小姐若有什麼吩咐,告知奴婢便是,媽媽回來了,奴婢便替您轉告。」

雁雪愣了一下,卻又想到畢竟是丞相府,作風大道些就不奇怪了,便道︰「好,你去告訴那方媽媽,讓她按大小姐的人例,安排下人到我這兒來,順帶讓她們帶上掃帚擦布,我這院子七年沒住人,也該好好折騰折騰了。」

而如今,太太讓她去請老爺,無疑就是要給老爺演場好戲,這戲目嘛,不用猜都知道,必定是太太有法子找到三小姐的錯處,讓她就算仗著生玉環也不得不離開,這樣一個變相討好老爺,實際上卻是為自己鏟除異己,一箭雙雕的方法,也只有她家太太想得出來。

「嘖……」一聲算是不虞的輕嘆讓小丫頭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下一秒,卻听那聲音輕漫的道︰「看上面。」

那被喚丹姐姐的高傲丫頭沉思了一下,又看了紫衣小丫頭一眼,看她那副怯生生的樣子也沒再為難,只說︰「等著,我去請示媽媽。」說完便轉身進了內門。

「怎麼?不屑與我打招呼?你們看不起我?」黛眉微挑,像是根本不打算放過這群人般,雁雪笑得更歡暢了。

太太就是這麼個強悍霸道的人,可若是對峙三小姐呢?

方媽媽腦子很亂,三小姐怎麼知道她要去找老爺?又怎麼知道是太太吩咐她去的?難道前院兒有內奸?可是太太吩咐她請老爺的時候,屋內只有她與太太兩人,就連先頭傳話的小丫頭也退出了屋子。

嘆了口氣,她弓著身子猶豫了很久,還是往前蹭了兩步,小聲氣的喚了聲︰「主子?」

先前那個模樣不太出眾的丫頭緊抿了唇,有些無奈的兀自嘟噥︰「好一個殺雞給猴看,拿管事房的人做傳聲筒……」她的聲音很輕,除了她自己外,那些受驚過度的丫頭們似乎都沒听到。

茹兒看她一眼,老神在在的說︰「丹姐沒听到三小姐最後那句話嗎?她說她不想再听到府中任何下人再質疑她的身份,她是說‘任何下人’,你說咱們若不將事情捅出去,給所有下人來個警惕,回頭又有什麼風言風語傳到三小姐耳朵里,受罪的不還是咱們這群不盡職的傳聲筒?」

膽顫的紅了紅臉,紫衣丫頭只好又小聲氣的又問︰「請問,我可以求見方媽媽了嗎?」

雁雪眯了眯眼,她對古代的豪門後院知識所了解不多,這里規矩她也不懂,什麼婆婆媽媽的一大拉子她也記不清,不過沒關系,她不懂他們的規矩,就讓他們順應她的規矩就好,這樣事情就容易解決多了。

那「丹姐姐」蹙了蹙眉,雖有些不岔,卻還是低頭,對小她一等品階的茹兒問︰「你是不是听出了什麼?」

她追隨太太二十余年,太太的身份她最清楚不過,她甚至還知道,太太有位師兄,就是首城最著名的天蠶酒樓的幕後老板,叫尚培,而那位尚培先生,一身邪氣武功,也是首城中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突然間,方媽媽想到方才太太那一臉自信滿滿,倨傲不已的神情,她抿了抿唇,不知為何的,她突然就對那位自己跟隨了二十余年,手段狠戾,作風大派,無所不能的主子產生了不確定感。

小丫頭這才遲鈍而機械的揚了揚腦袋,這一看,可不得了……她視線觸及的便是陳舊房舍的房頂,雪白鋪宣的房頂上,一位黛衣飄飄,姿態優雅慵懶的秀絕女子正坐于房轅,一雙無波無瀾的明眸斜斜的睨著院中央傻愣愣的她,那神態娟倫,寧波盈盈,仿若天山之巔,瑰花之絕的卓然氣質,讓人一看,便就移不開眼。

果然,她此話一出,原本喧騰的一眾人都用一種詭異莫測的目光盯著她,似乎全然不信。那丫頭臉上一紅,心底的憤怒溢出,竟然反嘴︰「三小姐自然是小姐,奴婢只是下人,可奴婢也有奴婢的職責,奴婢的主子是太太,奴婢也……」

就在方媽媽胡思亂想之際,劉氏似看透了她的膽小性子,冷笑一聲,閉眸吩咐︰「方媽媽,去將老爺請過來。」

方媽媽止住腳步,瞪大了眼楮回頭看向那抹黛色身影,只見那抹身影並沒有停,依舊緊慢有致的走下花橋,再踏進前院兒……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弄得紫衣丫頭驚悚不已,她弱弱的對了對手指,怯怯的說︰「若要真論長相,三小姐挺……挺漂亮的。」雖然三小姐把她對入火坑,但是打小就是個誠實孩子的她還是老老實實的說出心底話。

正想著,她便立馬轉身,準備能跑多遠跑多遠時……身後突然遙遙的響起個格外熟悉的清冷女聲︰「讓你叫的人呢?」

「茹兒你這話什麼意思?」想到剛才所有人都不敢吭聲,唯有茹兒敢直視那凶神惡煞的三小姐,其他小丫頭不自覺的就把茹兒當做了崇拜的對象,對她的話也分外恭敬了。

剛才那道聲音,是三小姐?

「听說她一口氣殺了十幾個兵衛,是不是真的?」

管事房的丫頭們本還想纏著她問些三小姐的事,一方面是因為八卦,另一方面也是預防若是真倒了血霉遇上了這位三小姐,她們也如何周旋保命。

方媽媽咧嘴一笑,連忙開口應著,心想去跑腿到底比在這兒等著引禍上身的好。

花橋中央時,兩方人不可避免的正面迎對,方媽媽心里緊張得敲鼓,她故作鎮定的從旁掠過,與三小姐身形交錯後,方媽媽還沒來得及大松口氣時,耳邊,去猛地響起一道柔軟祥和,略帶笑意的女聲︰「這是去找丞相大人嗎?可快些呢,別讓你家主子等急了。」

沈雁雪皓月似的眸子彎了彎,臉上的表情看來也極其祥和,可她腳邊的小晴天卻眉頭一皺,心里暗暗替這群人捏了把汗。

「三小姐身邊跟著的那個真是她兒子嗎?那孩子的爹是誰?」

空氣一下子靜默了。

嗯了一聲,她轉身出屋,卻淡聲又問︰「大小姐和二小姐房里服侍的人有多少?」

雁雪看也不看那已經被自己噎得說不出話的囂張丫頭,轉頭對小紫道︰「還不跟上來。」

紫衣丫頭眨了一雙濕漉漉的眼眸子,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是方媽媽,方媽媽是太太的親信,掌管著整個的大小事例。」

「啊?」紫衣丫頭凌亂了,這里可是前院兒,是前院兒,是太太……就是那個沈府最權威,最了不起的女人的屋子,即便在前院兒做事的三等丫頭只怕都進不去太太的房間,她卻要進去?

杖責一百還是直接被三小姐拍死?這個選擇是艱難的,前者是在受盡折磨,忍辱負重後慢慢咽氣,後者是快刀斬亂麻,至少能保留個全尸,死相應該也不會太難看。

沈雁雪冷眼看她一眼,黛眉微挑︰「讓你去就去,費這麼多話做什麼?」

一听對方提到的竟是剛剛才在外面引起軒然大波的傳說中的三小姐,本在邊上無聊看冷戲的丫頭們猛地都湊了過來,一個個瞪著雙圓眼楮盯著紫衣丫頭問︰「三小姐長什麼樣?」

劉氏躺在軟榻上,美眸突然一睜,眸底閃過一抹陰狠,末了她才移子,端坐好後,沖著門外道︰「還不快請進來。」

不一會兒那「丹姐姐」出來了,她臉色有些蒼白,身上還帶了些怒氣,走進人群,劈頭蓋臉的就沖著紫衣丫頭斥著︰「三小姐是誰?媽媽說了,咱們府里沒什麼三小姐,有的只有大小姐、二小姐,走走走,少在這兒妖言惑眾,滾出去……」

這橫也是死,豎也是死,總之就是死定了,誰還敢開口?

紫衣小丫頭是听過那些兵衛大哥的形容的,也知道這位小公子雖年紀小,卻行事暴戾,手段陰鷙,顫抖了一下,小丫頭想也沒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在兩雙詫異的瞳眸下,連連磕頭,一臉慌張︰「三小姐饒命,小公子饒命,奴婢也是奉命行事,老爺……老爺吩咐帶三小姐到原來的院子……這就是原來的院子啊,奴婢……奴婢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

就在眾人恨不得立刻奔到井邊求個痛快時,一個模樣不出眾,卻口齒伶俐的丫頭出列,她臉上扯著尷尬的笑意,方才坑坑巴巴的說︰「三小姐心里氣不岔,也是該的……咱們家媽媽說話也是隨著上頭的口令……三小姐現下拿咱們出氣沒用,奴婢們都是听命于主子……請三小姐就莫要為難咱們了……」

懷著壯士一去不復還的悲壯心情,紫衣丫頭乖乖的走到管事房,管事房外有人看她那一身粗布料子的,便鄙夷的過來吆喝︰「三品丫頭以下不許進管事房,有什麼讓你上頭的人來說。」

院子命為「雁芳嶺」,從外頭看看不出什麼,可一進去能明顯看出屋舍的破舊,推開房門,更是鋪天蓋地的灰塵蜂擁而出,嗆得三人直咳嗽。

太太一輩子都沒輸過,尤其是在內院的宅斗中,太太更是一路橫行,不管是老爺臨幸的丫頭,通房,甚至小妾,沒一個是她的對手,有時候太太還會故意培養一兩個容貌俏麗的小丫頭,先示弱,縱容她們做大,然後再狠狠的將她們摔下來,看著她們粉身碎骨,尸骨無存。

丫頭們哪里見過這種陣仗,一個個埋著頭,想也不想立刻月兌口道︰「听老太爺的,听老太爺的……」

「回答!」她徒然一喝,嚇得一群人渾身一顫,齊齊跪倒在地。

猶豫了一下,小丫頭可憐兮兮的說︰「是……是三小姐命奴婢來找方媽媽的,還請姐姐通傳一聲。」

而沒人注意,院子里的茹兒,一張不算出眾的臉卻在眨眼間露出幾分妖嬈明媚,那雙眼楮,晶亮得仿若天上的繁星,點點星輝,燦爛奪目。她望著院門方向,干涸的唇瓣似乎動不動,只是寒冽的風聲太大,蓋住了她的聲音,但你若走近一點,卻還是能听到,她說的是——「沈姑娘,第二關要開始了,讓我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能讓挑剔的阿靈都贊不絕口……」

小紫迷迷糊糊的點點頭,乖乖跟上前面人腳步,只是心里卻還是懵懵懂懂的。

見所有人都不出聲,雁雪莞爾,又將視線轉向旁邊的人群,輕描淡寫的說︰「儒家講禮,第一次見面,諸位怎麼連個招呼也不與我打?」

不過看這紫衣小丫頭一臉比她們還害怕驚恐的傻呆呆的表情,眾人就焉了,看來這也就是個被三小姐敕令而來的倒霉蛋,應該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吧。

落下地面,雁雪本打算出院,可眼眸一瞥,卻撇到這紫衣丫頭跪的膝下,正好是一片未化的雪塊,也就是說,這丫頭正跪在雪上。

三小姐……真的好厲害啊……

「說!」依舊是凌厲的重喝,此時的雁雪已不似往常的漫不經心,她渾身釋放出的勃然威壓,仿若黃沙戰場上號令天下的將軍,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老爺本就討厭三小姐,可礙于三小姐手中老太爺親賜的生玉環而將她動彈不得,還逼得自己忍受她回府,但心眼里,老爺應該是恨不得將三小姐趕緊攆走的……

這麼多?

雁雪冷哼︰「老太爺賜我生玉環,稱我是沈家的三小姐,你們太太卻說不是,那作為下人的你們,听誰的?」

「行了。」看著地上一臉無辜,委屈得都快哭出來的小丫頭,雁雪冷聲打斷,轉而又看了看屋內屋外亂七八糟的模樣,沉吟半刻,才問︰「內院兒的掌事是誰?」

獨立的小院兒並不大,地界還比較偏遠,沈雁雪帶著兒子,在一戰戰栗栗,渾身發抖的紫衣小丫頭帶領下進了院子。

紫衣小丫頭驚悚的回過頭,院子里還是空無一人……

丹姐臉色一紅,想了想茹兒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咬了咬牙,她便嘆聲吩咐︰「就照茹兒說的做吧,你們認識什麼人的,這就去排揎,實話實說就行了,這都是主子間的事,如今情況不明,咱們保持中立,不能盲目的跟著太太,更不能跟著三小姐攙和,保命要緊。」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不怕神一般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雖然這小紫不是她隊友,最好也一輩子別當她的隊友,但是,跟這孩子說話,她還是覺得自己必須秉持著比平時多一百二十倍的耐心,否則,她真的會被她活活氣死。

雁雪沒多說什麼,只笑了一下,便往里頭,走了一半她又回頭,看向那傻站在梯下一動不動的小紫,顰了顰眉︰「你又怎麼了?」

既然丹姐都吩咐了,管事房的丫頭們齊齊點頭,議論了兩句,眾人便紛紛往熟悉的人那兒去扯話了。

嗷嗷嗷,她做錯了什麼?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她不就是年資低,沒後台,總被人欺負,今天倒霉攤上了爛差事嗎?這也不是她願意的啊……

听著主子的話,方媽媽背脊一寒,想著跑來避難,結果難跟著追來了,這下她豈不是避無可避?

「太太,三小姐來給您請安了。」簾子外,丫頭清脆的聲音響起。

「是要我進去?還是她出來?」冰冷仿若寒冰利劍的聲音淡淡在眾人耳畔響起。

果然,雁雪下一刻便說︰「為下之道,上司說什麼,便該應什麼,你的上司親口承認沈府沒有三小姐,你卻公然斷她,與她背道而馳,還笑得這麼理所當然的喚我,若是你家上司知道了你在背地里這麼捅她脊梁骨,不知她會對你怎麼樣呢?」聲音明明是柔了,可是語調卻涼得讓在場所有人都心境,仿若一場龍旋風刮進了她們心底,將她們所有的理智都橫掃一空。

直至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徹底消失,管事房院子里的丫頭們才謹慎的抬起頭,一個個慢慢爬起來。

在一番艱苦的思想斗爭後,小丫頭最終還是挪著沉重的步伐,慢慢回到了雁芳嶺。

容貌普通,被喚作茹兒的丫頭嘆了口氣,這才緩緩的說︰「今日的事,雖說咱們掃了大面子,丟了管事房的臉,但若不想災難接二降臨,此事兒,咱們可瞞不得。」

雁雪唇角一勾,寒鋒尖刃的眸里露出一分鄙夷︰「既然听老太爺的,一個個的就給我記清楚了,從今天開始,本小姐不想听到府內任何下人再質疑本小姐的身份,听到一句,就打你們一巴掌,不過別怪我沒告訴你們,本小姐的巴掌一掌下去,只怕你們半邊臉也就沒了。」說完,冷哼一聲,一揮裘尾,她便蓮步踏出管事房。

紫衣小丫頭愣了愣,不懂三小姐為啥要問她名字?難道是寫墓碑的時候需要用?這麼一想,她又悲傷了,但卻還是老老實實的交代︰「小紫。」

快速的跑出了前院兒,路過花橋時,方媽媽迎面正好看到一行三人往她走來,那三人,打前頭的是個模樣稚女敕,身著樸素紫衣的末等丫頭;中間的女人一襲黛色裘袍,蓮步娉婷,身形縴弱,但那張面孔卻是長得極好的,不是大小姐二小姐那種普通流露的好,而是無形中帶著股不沾塵世,飄若謫仙的超月兌之好;而最後跟著的,則是個模樣五六歲,矮矮小小,卻玲瓏精致,一臉靈氣別人,好似九天仙童般的粉雕娃兒。

「傳聲筒……」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色又開始蒼白了。

見下頭的小丫頭傻乎乎的瞅著自己不放,雁雪幾可不聞的顰了顰眉。

「行了,我要你的命作甚?」不耐煩的丟下一句,翩然如仙的身影突然凌空一躍,瀟灑淋灕的從房頂穩穩的落到了青石鋪的地面上,地上還有些殘雪未化,這十一月的天氣,雪也是下得斷斷續續的。

方媽媽站在屋內,時不時的斜眼撇向軟榻上,那抱著手爐,眯眼假寐的主子,眼神隱晦不明。

本以為領了人過來就完事兒了,現在三小姐卻讓她去找方媽媽,方媽媽是什麼人,跟在太太身邊二十余年的老人精了,她進府一年,連管事房外的走廊都沒資格過,今天卻要直接進管事房里頭去,這對胸無大志,不稂不莠的她來說,是多大的挑戰啊,要是方媽媽一個生氣,直接打她一頓怎麼辦?她還不想開花,她就想安安分分的當個灑掃丫頭就夠了,就夠了啊。

榻上人緩緩的睜開美眸,一張保養得意的臉上露出幾絲獰笑,揮手遣了那小丫頭,她方才哼了聲,開口笑道︰「哼,過來了?她倒真敢第一天就找上門來……哎,沈雁雪啊沈雁雪,即便你七年日子有了長進,還學了幾套三腳貓的功夫,卻也耐不住你不經大腦,沖動莽撞的愚蠢性子。」

那些四周偷偷打量的丫頭們幾乎是同時收回視線,眼神快速的飄到別處,避免殃及池魚。

這時,那夾了些不耐煩的女聲又響起了︰「怎麼不說話?」

剛才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跳井的眾人,現在幾乎已經完全肯定了,她們會跳,她們一定會跳……

最先開口吆喝的那丫頭顯然是個急性子,忍不住就說︰「丹姐姐,要不就讓她進去吧,那可是三小姐……」三小姐是什麼意思?那就是殺人不眨眼的活閻王啊。雖然她們沒去門外看熱鬧,但是听到那些兵衛們繪聲繪色的講論,腦子里,她們已經自動自發將那位三小姐拼湊成女版鐘馗的模樣了,心里想著,以後若是見了她,鐵定繞路而行,千萬不能往槍口上撞。

老太爺是大,但是老太爺已經死了,而太太才是如今當家做主的人啊,這要她們怎麼回答?

方媽媽心里沒了底,一張經歷風霜的老臉露出幾分揣測,最後唯有軟聲著又說︰「若是沒什麼事,老奴就先回……」

紫衣丫頭怎麼也沒料到結局會是這樣,一張小臉刷的慘白。但旁邊的管事房丫頭們卻心里跟明鏡似的清楚,方媽媽雖是個管事大媽媽,但也終究是下人,如今方媽媽卻敢隨隨便便的說出這種話,看來是太太發了話了,這三小姐,只怕日子不好過咯。

小透明了一輩子,小紫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這麼多大丫頭盯著看,她皺了皺臉,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她發誓,就算收了,她以後也會離這笨丫頭越遠越好……

因為,愚蠢是會傳染的……

ps︰今天也是一萬一,其實阿畫現在在慢慢適應日更一萬,這部文寫得挺順的,更新應該會一直保持下去。只是阿畫還是想弱弱的說明一下,有的時候更一萬一,有的時候一萬二,有的時候一萬,那真的都是劇情不好截的原因,阿畫寫每章考慮的都是劇情的連貫,我不會為了固定字數而壓抑劇情,生截劇情,多一點少一點都是因為劇情走向,因此不希望有親糾結那一兩千字。好了,周六快樂,群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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