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寶出擊,娘子太霸氣 我記得你

作者 ︰ 初畫

這樣的指控太嚴重了,茹兒嚇得臉上刷白,雙腿一彎,便跪了下去︰「主子明鑒,屬下對主子絕無……」

不等她說完,宋暮白只擺了擺手,面上一片冰涼︰「是與不是,本座自會評斷。」說完,回首,復雜莫名的視線再次投向那宛若銅牆鐵壁的祥雲客棧,腦中卻一閃而過兩日前她的那些話——

「你看我的眼神,從不含情意……」

死了嗎?應該死了吧?落在尚培那老匹夫手里,不死才怪。

「醒了?」近在咫尺的聲音,對方溫熱的呼吸打在她臉上,讓她就發燙的雙頰一時間更生迷暈。

臣話音一止,再抬眼看了看主子的臉色,卻見主子正越過他,雙眸緊緊的看著他的後面,他蹙眉,當即身形一轉,果然看到艙道盡頭,一身黛袍的翩翩男子閑暇慵懶的靠在那兒,該男子面若冠玉,看來飄逸俊美,只斜靠在那處,便猶如嫵媚春女,惹人竇戀。

小家伙趴在柔軟溫潤的懷抱里,往日精致可愛的小臉此刻卻全是淚痕,他雙目紅腫,顯然也不是第一次哭了,張了張嘴,平素清脆甜糯的童聲此刻卻只剩沙啞︰「花叔叔,娘是不是……是不是不要晴天了……她是不是生氣了?嗚嗚嗚,晴天不該殺人的,娘一定是知道了……知道我殺了那兩個女人……她不喜歡我殺人的……嗚嗚,嗚嗚嗚,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怎麼辦,花叔叔……我娘不要我了……」越說,小家伙的聲音越干澀,說到最後只剩泣不成聲的哭泣,哪里還能勻出半個字。

————

正胡思亂想時,她只覺得頭腦膨脹,臉頰發熱,可身子卻還是冷得讓她喘不過氣來,在這種又冷又熱的雙重感官刺激下,她終究又失去了意識,只是失去意識前,她似乎還听到了一些聲音……

殺完之後,血脈上涌,雙眼猩紅,小家伙興奮了,然後索性大殺四方,直接奔到沈安雪的院子,沈安雪洞察先機,早已逃之夭夭,準備去投奔尚培與正照顧尚培的母親,可她還沒走出沈府,就被小魔頭堵住了,小家伙眼眸一斂,雙拳一握,趁著對方節節後退,步履蹣跚,腳步不慎,跌倒在地時,一手掐上她的脖子,短小稚女敕的手指微微使力, 嚓……脖子斷了,人咽氣了……

走狗二字他並未特地加強音調,可卻讓尤淵臉色發黑,整個人隱有欲要動手的沖動。

晴天沒說話,可腦中卻掠過剛才夢中的情景……不,夢中什麼情景都沒有,僅是一晃,他似乎已經忘了剛才做了個什麼夢,只是心髒咚咚的跳動聲,提醒著他,剛才是一個很可怕的夢,盡管他已經忘了夢里到底發生了什麼,卻不能忘記那種後怕的感覺。

晴天從小無父,但是身邊疼愛他的人卻不少,有娘,有舅舅,有萬紫千紅樓的姐姐姨姨們,有天蠶樓的叔叔伯伯們,還有他的師父莊大海,盡管他天性任性殺伐,卻被無數人縱容寬待,也因此,對沒有親人陪伴的人,倒平白生出一絲憐憫。

一身素服的小晴天聞言停下腳步,轉頭看了他一眼,沉吟半晌後,卻又繼續走來走去……

他爹?

可眼前印入的第一張畫面,卻是一雙漆黑如星辰皓月般澄清透徹的眸子,如此近的距離,這雙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眸子,讓雁雪好不容易理清的腦漿又再一次跌宕了起來。

似乎看出了她的窘態,對方倒是平緩了笑意,只又將她摟緊了些,唇瓣貼著她的唇角,夾帶著蓮香的溫淡氣息竄入她的鼻息,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你還記得我?」

一句不好,再一句不喜歡,這五個字,無疑將方才的所有人歡喜都融化殆盡,銀面男子嘆了口氣,還想再說點什麼時,卻見眼前之人已經闔上雙目,呼吸勻稱的睡了過去……

臣眉頭一皺,沉聲冷道︰「你只是太妃派來傳話的下人,主子的事,輪不到你齒論。」

難道太妃真的……

其實小晴天本當真打算殺了眼前這人,再自行離去的,此刻心中不安,他只覺得有什麼不祥的預感……

「你……」雁雪咬牙,剛剛放松的拳頭又緊了起來。

須臾,她感到身上的被子被人掀開,接著一具暖暖的身子挪了進來,那人將她抱在懷里,對方似乎一點也不嫌棄她冰冷得猶如寒柱的身子,用他炙熱的體溫,死死的將她鎖在,慢慢融化她手腳的僵硬……

黑衣人未料到她有此一招,兩三個動作快,竄得老遠躲過一劫,大部分卻不幸中針,而中針者幾乎連吭都沒來得及吭一聲,便驟然倒地,口吐白沫。

「呃……」對方似乎有些不忍啟齒,沉吟了半晌才道︰「沈姑娘高燒不假,可若只是普通的高燒,退了火也就好了,只尚培的掌上帶毒,沈姑娘又連中數掌,身子骨實在吃不消,眼下她胸腔以上熱如炙火,胸腔一下卻冷若寒冰,一冷一熱,身體相沖,無法中和,不管是熱死還是冷死,都逃不過一死……」說到此處,說話之人又嘆了口氣,不知是為自己解不開這毒而喟嘆,還是對這將死之人的一絲垂憐?

小晴天哪里肯听,連淚也懶得擦,只嗡嗡的繼續喃喃︰「不是的……他怪我失蹤三天……所以她不要我了,不是的,花叔叔,不是的……我只是以為……以為可以看到我爹,我以為他會來,但是他沒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要是早知道去見他會失去娘,我一輩子也不會見他……下輩子,下下輩子也不會見他……」

卻不料他一向隱藏身形,幾次躲過這位鬼皇與母相聚,卻原來自己根本早被他發現端倪,甚至,他還調查了自己?

鬼皇未理他的情緒,只淡淡旋身,打開艙門,踏進之前又補了句︰「今日听到什麼,全數稟報太妃即可,其余之事,我自會親自說明。」說完,人也踏進了船艙,手指反叩,關上艙門。

薄唇癢癢的,他又靠近了些,索性以溫熱的唇瓣摩挲對方炙火般發燙的嘴角,舌尖輕佻,勾勒過她唇瓣的形狀,輕輕的問︰「記得什麼?」

本就身形勉強,此刻又見黑衣人涌上,按理說她也只能束手就擒,乖乖被抓,卻不料剛等黑衣人聚到一團後,她不知從哪兒甩出一把銀針,此銀針根根尖銳,針身帶著紅光盈盈……

茹兒與宋元均也因臣的視線而偏頭,這一看,兩人皆是面色一冷。

只是拼到死也沒將那老家伙順手一起干掉,這也太讓人不甘了,……雁雪很懊惱,更警惕自己,下輩子必須長點記性,別用什麼短刃當兵器了,該用長刃,短刃割肉面積太淺,還是長刃實用性才高……

他未說話,只一雙銀面,不知為何閃著粼粼寒光,讓人不敢直視。

腦袋沉甸甸的,身子猶如被抽走血氣般,冰冷得宛若寒柱……

花一寒心疼的將他摟得更緊了,大掌摩挲著他的後腦,聲音里也透著一絲顫抖︰「小晴天不要胡思亂想,你娘怎麼會不要你……她怎麼舍得不要你?乖,乖……」

卻不料尚培只是雲淡風輕的笑笑,兀自找了一張尚算平穩的椅子坐下,眉宇充滿了勝者的睥睨︰「你兒子?我從未說他在我這兒。」

銀針到底細膩又不以捕捉,只感到綿延針尖對準他一人而來,尚培來不及考慮,連著倒退好幾步,這才猛地施以掌風,想將銀針掃走……可就在他對掌凝氣之時,雁雪已鼓著最後一口氣,腳步如影如風換動般竄到他跟前,袖中短刃同時逼出,只听「呲」一聲……

艙道上茹兒得意一哼,對著尤淵比了比手,冷聲道︰「任務完成,閣下可以離去了。」

雖然看不全他的臉,可听著他細微的笑聲,手指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震動,加之他唇上那若有似無的弧度,雁雪只覺得整個人都窘了,若是她大腦清醒,絕對不會說出這種不經思考的昏話,說到底,還是昏迷剛醒,腦子不靈光所致。

沈府——

茹兒吞了口唾沫,無聲的望向身側的臣,示意他出來搭句腔。

一時間,艙道寂靜無聲,本想趁機嘲諷兩句的小元均也不知何故,閉了嘴,噤了聲。

短小的刀刃帶著點點血珠,紅得既炫目,又嫵媚,雁雪在將最後一刃堪堪掃過尚培的脖項後,身子也驟然一跌,倒在地上……身體已經全然無力了,方才最後那一招,已是她全部力氣,雖然刀刃劃過了尚培的脖子,但她知道,他其實並不會死。

祥雲客棧里,打斗仍在繼續,兩天兩夜的不眠不休,讓雁雪一貫強悍的身子也有蹣跚了,她勉強穩了穩,口中一涌而涌的腥甜讓她頭腦發脹,腳步更加虛幻,強撐著身子,她一手抵著後背的方桌,抬眸看著眼前的尚培,眼底閃過一抹紅光……

苦笑一記,他憐惜的吻吻她的頰邊,眼底卻閃過一絲復雜,卻隨即闔眸,與她一起沉入夢鄉。

似乎出于本能,此刻的她沒有往日的精明清冽,柔弱的身子,加之柔軟人心的這股子溫暖,讓她似乎連最基本的防御本能的都放下了,雖然不懂自己為何會對一個僅見過一面,甚至被自己劃列為「不得接觸」的男人放下戒備,但她還是順應本能,低低的道了聲︰「記得。」

只是……

「有事?」冰冷的聲音,配著銀色的面具,讓他看來寒氣逼人。

臣接收到茹兒的求救目光,倒也痛快的上前半步,面無表情的道︰「主子不妨就說東西在沈姑娘身上,就說您是因為那東西才接近沈姑娘,如此一來,也能堵了太妃娘娘的口,至于那東西,想必還在曲十三那兒,屬下立刻詔令南寧眾人,加派人手查探曲十三,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

「那你為何沒見到他?他到底是誰?」花一寒的語氣里更急切了。

「夠了。」銀面男子冷冷一喝,一雙寒眸,卻對準艙道深處,那不知何時佇立于此的冠玉男子。

而听到她的問題,銀面男子似乎也愣住了,不到半刻,他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眼底沾染了一抹艷色,就連菲薄的唇瓣,也不知何故的翹了起來。

雁雪半合雙眸,迷離妖冶的眸光不知輕重的凝進對方深不見底的眸底,似乎因為腦子太熱,她莫名的伸出香舌舌忝了舌忝唇瓣,卻不慎刮過正貼著她唇齒的他的薄唇,短促的刺激讓銀面男子不再克制,他張嘴,輕易的含住雁雪香女敕酥軟的紅唇,輾轉吮吸,最後撬開貝齒,舌尖探進,一一掃過她腔內的敏感,再慢條斯理的尋找她措手不及的丁香小舌……

鬼皇輕眨魅眸,冷笑一記︰「跟隨太妃僅僅一年,便立功無數,其中最大的一功,應屬邊境一戰,倒戈喇爾族,害至整隊南寧大軍幾乎全軍覆沒,血灑邊關。」

遠遠的看到他下船上岸,臣這才稍有擔憂的望了望艙門,幾可不聞的嘆了口氣,似是有些悵然。

或許是因為這場唇齒之戰落敗,她氣得渾身發熱,雙拳輕輕握合,雖然無法握緊,無法攻擊,無法反擊,但全身卻因這場火燙而生出了些力氣。

嘆了口氣,小晴天坐回床榻,眼皮掀了掀,終究幾可不聞的嗯了聲,生生壓下心底的煩躁,只說︰「再等一日吧,過了明日,不管他來不來,我都要走,到時候,你若還攔我,我必殺了你……」說完,便屋子閉上眼楮,身子一松,倒在後面軟軟香香的床褥里。

第二個瀉火對象,自然是他們的當家太太,劉氏……不過太太運氣好,不知道什麼親戚病重,她回了娘家,因此不明所以的就逃過了一劫。

小家伙吸吸鼻子,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干澀沙啞的道︰「宋元均和臣說他沒死……他們用水杯呈了一滴血遞到我面前……我滴血認親,血……是溶的。」

在萬能的花公子極盡討好寬慰之下,小魔頭總算壓制住了血洗沈府的沖動,但是這壓制卻只壓制了兩天,而第三天……就壓制不住了。

本以為災難終于過去了,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但眾人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卻發現這次輪到三小姐不見了……

小晴天卻搖搖頭,漆黑的眼珠子只不安的閃著︰「不知道,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心里不安……」說著,他突然伸手抓住宋元均的手臂,手上勁道極大,倒讓未有提防的小元均猛地一陣吃痛。

小元均一轉身,手臂猛地掙開晴天的桎梏,一張陰冷平淡的小臉牽出一縷自嘲的弧度,淡淡的道︰「我有何鬼主意?你的生死與我何關?我不過也是受人左右控擺的傀儡罷了……」說著,他走回椅旁,坐下,重新端起茶杯……卻大概是心頭煩亂,他竟索性一口牛飲了半杯,這才抿著唇瓣繼續道︰「你若怕我別有用意,大可殺了我走出去,反正我不是你對手,是走是留,全憑你一己心意。」

雁雪抬袖,擦掉嘴角的血痕,發紅的瞳眸死死的盯著他,一字一頓的問︰「我、兒、子、呢?」

小家伙搖搖頭,似乎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此刻對他來說,任何事都沒他娘親重要,他咬了咬唇,抓著花一寒的袖子,緊張的說︰「別管他是誰,花叔叔,我只想見我娘,我想見我娘……」

而今日,已經是三小姐失蹤的第七天了,碩大的沈府中,除了幾個看家護院的,幾乎全都出去馬不停蹄的尋找他們家三小姐了,而邊找,他們還邊在大街上嗚咽啜泣︰「嗚嗚嗚,三小姐,你出來吧,別玩了,再玩整個首城百姓都要被你家兒子給玩死了,出來吧,出來吧,嗚嗚嗚……」

「你先坐下。」啄了一口清茶,他無奈的道。

一個不過區區八歲的孩子,能經歷什麼?最有可能的只怕也就是與至親骨肉分離吧。

有了沈熗的先例,府中再無人敢在這敏感時節招惹那魔鬼閻王,但是你不招惹他,不代表他就不找人瀉火。

清晨,雁芳嶺里,嚶嚶的哭泣聲從房中傳出,剛走開半刻的花一寒聞言,連忙快步撩簾進屋,猛地走到床邊,抱起不知何時醒來,卻已經哭得滿臉淚花的小晴天,柔聲輕哄道︰「小晴天乖,不哭了,你娘親很快就會回來的,別怕,花叔叔在……」

雁雪心底登時百轉千回,為什麼是他?他是誰?為何會救她?他和尚培是什麼關系?自己現在又在哪里?他為何抱著自己?

可乍一听宋元均說他也是受人左右控擺的傀儡,不知怎麼的,他心里倒是生出了一絲復雜,明知道背後控管他的人必定就是自己生父,他卻將氣發在一個傀儡身上,的確不仁。

一鼓作氣,她雙手一推,雖自知自己體力有限,應該推不開對方,但這小小的抵抗,倒真讓還迷情于她唇舌的異物停了下來……

這個問題很微妙,等雁雪不自覺的問完後,她自己都怔住了,自己怎麼會說這種話?她迷茫的張著眼楮,腦子又開始紛亂。

其實,他沈晴天自問也不是一個多有同情心的人,可是眼前這人,與他年紀相仿,卻似乎永遠陰沉著一張臉,整個人打從骨髓里透出一種對世間的冷敗感,這種感覺是什麼他不知道,但卻能感受到,眼前此人必然是經歷過他所不可想象的過去,或者,這里頭和他生父就有月兌不了的干系。

唉……

「主子,沈姑娘只怕……」若有所故的聲音顯出說話之人的一絲猶豫。

雁雪勉強噙起一抹蒼白無色的笑意,看著尚培,也不羅嗦,第二把針直奔而去……

見他不說話,鬼皇也不在意,繼續輕描淡寫的道︰「勾結逆黨,背棄兄弟,冷血無情,不顧友情,像你這樣毫無血性,對名利追逐大過一切的人,的確是太妃最中意的走狗人選……」

銀面男子眼眸微眯,她的聲音很輕,雙頰火燙,腦子還有些暈乎乎的,高燒顯然還沒退,就連簡單的兩個字,所吐出來的灼熱氣息打在他的唇上,她似乎也沒發覺。萬種警惕,在此時此刻,卻恍若過眼雲煙,風過無痕,在她心底竟然沒造成半點阻喝作用。

方騫已經利用外國使者的身份進宮面聖北江國皇帝,他表明自己的朋友失蹤,需要朝廷派兵搜尋,北江皇帝也算好說話,當即便應允了下來,敕令首城護衛頭領盡力配合方騫,直至尋回他的朋友為止。

小晴天捻著眉頭,往日清晰純淨的雙眸,此刻卻難得一見的慌亂,短短的手指抓了抓自己的頭皮,他咬著牙,莫名其妙的道︰「我也不知怎麼了……只覺得,心里頭有些不舒服。」

心底涌出一股悔恨與不甘,下一秒,她卻只覺得身子里大把的力氣似乎猝然被抽空,朦朧的雙眼在最後闔上的一剎那,只看到尚培在黑衣人的攙扶下半坐起身……他捂緊脖項,指縫涌血,一雙陰狠歹毒的眸子死死的鎖在她,那一眼,似要將她千刀萬剮,剁成肉醬。

一句下人,斷定了此人的身份,那人卻似乎並不在意,只笑著緩緩舉步,悠然走來,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冷笑︰「我是下人,可偏生我這令人不齒的下人,就親眼目睹了鬼皇大人您砌詞瞞騙,惡意狡辯,蒙蔽太妃的全盤過程,您說,作為一個忠心的下人,奴才我是否該將所听所聞,一五一十的告知主子呢?鬼皇大人,您覺得呢?」

那冠玉男子卻悠然一笑,唇角牽出一絲漣漪,黑眸似從頭至尾都沒看向另外三人,只專注的盯著面帶銀面的高挺男子,笑得格外散漫輕淡︰「堂堂鬼皇,竟卻是蒙騙親母的懦弱之輩,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

可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突然而至的細響,將他驚醒,他不虞的蹙了蹙眉,放開懷中之人,卻見白皙玉蔥般的手指還緊拽著他的衣襟,他淡淡一笑,伸手掰開她的玉指,又將被子蓋好,這才出了船艙,看向艙外早已靜候多時的三人。

喜來客棧里,趴在床上的小晴天驟然跳起,他滿頭大汗,胸腔起伏不定,抬眸時,黑漆漆的眼珠子對向窗外的細雪紛紛,小雪不知何時成了中雪,寒冷的冬風從窗外飄進來,順帶掃進來幾株雪花,落在地上,卻又因房中的溫熱,而極快的融化成水。

那被迫治療之人半晌未接話,只停頓了良久,這才有些怨懟的道︰「主子,您若當真憐惜沈姑娘,就不該眼看她深入虎穴,事到如今才來後悔,只怕亡羊補牢,也于事無……」

茹兒手猛地一頓,就連旁邊一直秉著看戲態度的宋元均也不禁愣了愣,兩人都被臣眼底那抹無言的沉痛給弄蒙了,他們是知道鬼皇對生母郭太妃可謂有求必應,但是他們卻從未見過母子兩人私下相處的畫面,而見過的,以前是啞婆,現在,似乎也就只有臣一人了。

一來刃上雖然有毒,但是天蠶樓的毒,尚培自然能解,二來四周還有兩三個沒殺死的黑衣人,因此帶走尚培,自然輕而易舉。

「你做什麼?」小元均的聲音有些陰冷,顯出他此刻的不悅。

三小姐失蹤的第三天,沈府的大老爺沈熗成了植物人,大小姐沈雲雪和二小姐沈安雪,做了無辜亡魂,而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的主母劉氏,因為狗屎運,倒留下了一條命。

雁雪有些疲憊的眨了眨眸,還是諾諾的道︰「記得……你,很……很冷……很不好……不喜歡……」

這算什麼?一波剛平,一波又起?

雁雪迷糊的閉上眼楮,這溫熱的味道很好聞,比之上次所味道的清冷之香,這次的明顯暖和多了,她是一個涼薄之人,但她卻不喜涼薄,反而喜歡溫熱的東西,比如小晴天包容寵溺的擁抱,比如小紫純真憨厚的關心,或者……此刻此時眼前之人給她的莫名迷醉。

無奈的笑了笑,他雙臂收緊,讓她靠緊自己,唇瓣附在她的耳邊,無措的輕喃︰「雁兒,我該拿你怎麼辦?」

小晴天卻哪管他的心情,只一臉質疑的問︰「血也滴了,要驗的也驗了,整整兩日,你讓我離開我娘兩日,可你口中所說之人卻並未出現,宋元均,你打底打什麼鬼主意?」

「治。」仍舊一個字,可語氣里的強橫卻帶著破空一切的執拗。

一听那「要命」二字,臣當即抬起頭,若有所憶的看了茹兒一眼,眼底卻滿是沉痛……

茹兒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拍了拍他肩,安慰道︰「主子自有法子交代,到底是親生母子,太妃總不會要主子的命吧?」

無情嗎?若然無情,那便無情到底吧……終歸,不是人人都有「擁情」的資格。

總之十天前的小公子失蹤,與七天前的三小姐失蹤,都成為了沈府下人們永生以來的噩夢,這十天,對他們來說,過得比十輩子都長……

小魔頭暴躁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沖到前院兒,威赫一發,直接打斷了無辜的沈家大當家沈熗的狗腿,還美其名曰︰女兒都照看不好,活著也沒用,打斷一條腿算是輕的,若是再找不回他娘,就斷了他的脖子。

戀戀不舍的舌忝了舌忝她被啃咬得略微紅腫的唇瓣,才退開半寸,他看著她,一雙滿是春色的黑眸越發晶亮︰「告訴我,你記得什麼?」

小家伙哭多了,話語已經有些難辨,可花一寒還是敏銳的听清了,「以為可以看到我爹」?

茹兒更是當即大喝︰「放肆,誰許你上船的?」

不知沉吟了多久,他才緩緩吐道︰「雁兒,你我……還是無情到底吧。」這樣,彼此都會安穩些,你走你的康莊大道,我過我的懸崖峭壁……

而堵不到劉氏,小魔頭索性將目標放在已經終身殘疾的沈雲雪,和目前為止還算安然無恙的沈安雪身上。

「還不倒?」尚培似乎對她的頑強有些詫異,嘴角勾出一抹陰狠的笑痕,眼底卻竟是玩味。

納納的想抬手,卻發現她的雙手正貼著某人溫熱的胸膛,感受著對方彭騰的心跳,這樣緊促的心跳律動,讓她的手竟不舍離開……

接著就是門扉關閉的聲音,雁雪強撐著力氣,想睜開眼,卻鼓足所有力氣也終究抗衡不了周身的酸軟疲憊感……她現在可以確定自己並沒有死,只是會是誰救了她?在尚培的手底下救了她?

「你到底怎麼了?」宋元均忍不住了,擱下茶杯,語氣有些煩躁了,這樣晃來晃去,他只覺得眼前全是人影。

無數的問題,無數的謎團,更重要的是,廣塢府那夜之後,她便不斷的告誡自己,這個男人絕對是個危險的存在,若是有一朝一日見了,必定要躲著他,這男人是她接觸不起的人……

先去沈雲雪那兒,也不管沈雲雪拖著殘臂如何保證「並沒逼走沈雁雪」,但是小家伙就是認定了他家娘親不見了,肯定是被沈府的人氣走了,當然這種時候,他明顯忽略了,誰敢氣他家閻王娘親?他以為他家娘親真的是林黛玉嗎?是嗎?是嗎?

尤淵眼眸眯得更細了,他暗暗咬牙,不知不覺停住腳步,只冷冷的看著眼前之人,等他繼續說下去。

愣愣的望著近若咫尺的男人,她躊躇了很久,才干著嗓子張嘴,可開口的第一句話,卻不是那此起彼伏的疑問,而是︰「你的身體……不是冷的嗎?」

沈熗何其受過這種氣,還是被自己的外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女圭女圭,一時間怒火攻心,又知府中兵衛已屬于掛著好看,全是不頂事的家伙,他便冷冷一哼,準備下令首城府尹,借出官兵,捉拿著目無尊長,殘害外公的小魔怪。

舒適的溫熱感讓她終究陷入昏迷,而再醒來時,她已經有了力氣睜眼,沉重的眼皮緩緩掀開,迷蒙的視線似乎並不適應眼前的場景,連腦漿似乎也在睜眼的一剎那震蕩了一會兒,待適應了眼前緩慢呈闔的光線,她眯了眯眼,想盡量的看清周遭的事物……

她沒有說話,只靜靜的看著眼前之人,這個將她緊鎖懷中,讓她充分佔據他所有體溫,所有炙熱,卻面帶冰冷半塊銀色面具,薄唇輕抿,雙眸漆黑的男人是……

可是還不等他下令,小魔頭不知從哪兒知道他有此打算,竟然一氣呵成,折斷他的雙手,再順道將他毒啞,如此,沒了聲音,無法下令,沒了雙手,無法寫令,一夜之後,縱橫朝野的沈丞相,成了斷手斷腳無聲無息的植物人。

「做惡夢?」宋元均仍舊坐在椅子上,或者確切的說,這兩天來,他幾乎都貼身不離的看守著晴天。

尚培無聲一笑,厲眸卻投向一旁靜候的黑衣人,眼神命令著什麼……

「哼。」尤淵眸光一冽,甩袖憤憤的快步走出艙道。

空氣,靜了一瞬……個家面天。

短短的三個字,卻讓銀面男子雙眸驟亮,這個答案似乎讓他很開心,嘴角輕彎,又問︰「記得我什麼?」

反正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小魔頭將魔抓伸向了沈雲雪,這一伸,不知怎麼的,就把人家殺了。

不待那人說完,那冷硬強勢的聲音再次響起︰「出去——」

「不舒服?」宋元均也擰起了眉,起身走到他跟前,伸手搭了搭他的脈,指尖卻感覺脈息平穩,並未不妥。他收回手,不甚在意的道︰「是不是昨晚著涼了?」

小元均還沒說完,茹兒當即上前一步,擋住小家伙的身形,躬身對著銀面男子道︰「主子,太妃娘娘是問……東西是否在沈姑娘身上?」zVXC。

喜來客棧二樓,宋元均穩若磐石般坐在房里,冰冷陰沉的視線隨著房中那坐立難安,焦躁不安的身影晃來晃去,晃久了,他終于眼花了。

銀針如漫天雪花,蜂擁而下,又如三月細雨,縷縷晶瑩,卻暗藏殺機……

茹兒與臣都沒說話,倒是斜倚著艙門,一臉陰鷙狂妄的宋元均冷哼一聲,幸災樂禍的道︰「你親自沖進祥雲客棧救人,尚培已經將此事稟報郭太妃了,呵呵,回到南寧,你說你要怎麼解……」

而船艙里,坐在床邊,目露憐惜的看著床上安然沉睡的縴弱人兒,鬼皇伸了伸手,似乎想踫踫她的臉,卻終究手指停在半空,遲遲也沒落下……

是他……廣塢府客棧後院,那驚鴻一瞥的銀面男子。

對于這種魂魄抽身,虛浮半空的感覺,雁雪並不覺得新鮮,畢竟已經是第二次了,她適應一下,應該也就過去了,可這次的感覺又很不一樣,因為她感覺身子飄了好久,飄得她都困了,還沒停來……

花一寒銳利的眼神也柔和了下來,他知道現在逼問這種事也于事無補,雖然心底有個疙瘩,可此刻的確是雁雪的安危更加重要。

宋元均斜眼看了眼已經抱著被子不知是睡是醒的小人兒,眼神回籠,望向窗外時,卻發現外頭又下雪了。

「說。」而毫無波瀾的男聲,雖短促卻強勢。

茹兒隱隱咬牙,臣也是滿目寒光,若不是看在此人是受郭太妃之譴而來,兩人早已連連下手,將其一刀斃命了。

身下搖搖晃晃的,這樣的晃動若是以樂觀點的看法,或許只是被人擱在行動的車馬上,若是以不樂觀來看,只怕就是魂魄抽身的細微感應了。

鬼皇斜唇微勾,聲色平和悠淡︰「尤淵。」

花一寒眼神一斂,立刻抓起小家伙孱弱如柳絮般的身子,定定的看著他的眼神,急問︰「你說你爹?你怎麼會突然跑去見他?你不是說他已經死了?」

這樣,也好……

尤淵仍舊不說話,只心底卻越發冰冷,如鬼皇所言,他跟隨太妃不過一年,並且還是解決了邊境一事後,他得罪方騫,回不了將軍府,回不了尤家,這才暗守在郭太妃身邊,當個稱職的「下人」。

說到這小魔頭,也就是他們沈府的小公子,活閻王三小姐的寶貝兒子,十天前,小公子突然失蹤了,整個沈府總動員,大街小巷,就差竄進皇城內瓦去尋了,卻死活也找不到他,而就在大家束手無策,等著被三小姐大卸八塊時,小公子居然神奇的自己冒出來了……

這個吻太過突兀,雁雪輕吟一聲,只覺得腦子更暈了,唇齒間被異物佔領,她卻半點抗拒的方法都沒有,似乎被這種被動的情況弄得有些火大,盡管腦子不靈光,她還是伸出幾欲躲閃的小舌,想趁勢將那不明之物推出,卻不料舌尖一探,便被對方吸住,她眉頭緊皺,被這種節節敗退的感覺,弄得有些憤怒了。

尚培見狀,不禁霍然起身,眼底閃著銳利︰「雪撒紛落?」

連受了幾掌,雁雪此刻體力明顯不支,加之尚培的掌法奇特怪異,打中的地方不但忽冷忽熱,還帶有錐心之痛,只怕掌中有毒。

而黑衣人當即領命,三三兩兩的又向雁雪圍去。

這聲嘆息,一為臨死前卻也見不到寶貝兒子,二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終究還是敗于高手之下……而嘆氣後,便是一片讓世人都害怕的無盡漆黑,這片黑,似乎通往地獄,讓人毛骨悚然……

整整七天里,沈家可謂風聲鶴唳,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無論是主子還是下人,走路那叫一個輕手輕腳,做事那叫一個小心翼翼,就怕一個不謹慎,便惹了雁芳嶺里頭的那尊小魔頭。

而更急的還是他們,而是小魔頭……小魔頭一知道自己失蹤三天,娘親竟然不眠不休的日夜找他,小家伙只覺心底愧疚,而現在,娘不見了……是生是死,是好是壞都不得而知……

面帶銀面的鬼皇看著越走越近的冠玉男子,原本沉吟的雙眸突然綻出一抹譏諷,這輕微的眼神變動,沒逃過冠玉男子的雙眼,他暗暗眯眼,心頭卻涌出一股不明來歷的冷意。

似乎像回應他的問題般,懷中之人輕吟一聲,柔荑緊抓他胸前的衣襟,似是不許他離開似的。

雁雪迷茫的眨眨眼,剛才的一推,用盡她所有力氣,此刻她只氣喘吁吁,卻還是咬著唇,凝著眼前之人,滿眼迷離恍惚的回答︰「記得……你……」

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倒是那宋暮白卻一夕之間不見蹤影,不過紅柔還在客棧里,詢問一番,紅柔只說她家王爺去了近郊尋找,因為心里擔憂,因此事先未來得及與他們通聲。雖然不知是真是假,可既然紅柔還在首城,那宋暮白也遲早會回來。

如此一想,花一寒倒是松了口氣,他再次摟住小家伙哭得發顫的瘦弱身子,喃喃的保證︰「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的……」

沈雁雪那個人,怎麼可能出事?那個比男人還強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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