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回來做什麼?他花一寒本就是自由自在的人,何苦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而蹉跎半生?
思至此他又不覺苦笑……不願蹉跎?那他又為何還一心替那女人做事?這幾個月里,為了那女人,他可算是辛苦夠了,卻不想回來時,看到的竟然是這番場景。
沈雁雪啊沈雁雪,我花一寒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老、老板……」她轉過頭,突然猛地撲到床邊,抓著沈雁雪想再掏出一柄短刃玩弄的玉蔥手指,急不可耐的道︰「我招,我全招……」
莫非……
滿意的模模她的腦袋,雁雪恣然的笑著︰「孺子可教也,說吧。」
「不妨事,我就在這兒看著就好。」花一寒淺淡一笑,聲音溫柔如初。
花一寒繼續說︰「能忍到現在才動手,你不就是等著沈雁雪再次懷孕?你要做的,不就是對付她月復中骨肉,或者,是那團骨肉的生父?」
看著簽字畫押完確的契約,小晴天終于放心的笑了起來,珍視的將契約收好,再回頭時,卻見房間了已經空無一人。
「你是說,他要與主子相爭?」天邪眉梢微挑,卻並沒太多的震驚,也沒過分的擔憂,如今那女人都懷孕了,這花一寒再出現,還能改變什麼嗎?
「不妨事,她的事我都知道……」花一寒笑得雲淡風輕,仿佛那個女人與他,真的只是泛泛之交罷了。
小紫看他那目光坦然的模樣,心底劃過一絲異樣,卻又迅速的笑了笑,舒然道︰「即是如此那就好了,哎,我還怕我說多了花公子心里不快……既然如此,那就無後顧之憂了,其實玥王對小姐真的很好,不但百依百順,還日日陪夜,那謹小慎微的模樣,看得人臉都紅了,呵呵,花公子此番回來可該親眼見見,見著了你就知道小紫的話絕無半分夸張……」說完,小紫還甜甜一笑,笑中盡是純真無邪。
門外,花一寒見鐘若進去了,唇角勾出一絲冷意,轉身一躍,離開了此地。
「北江?」臣突然打斷他的話,眸意越發深邃。
小紫眨了眨眼,不解的看著他,問︰「什麼雲彎彎?誰是莊大海?」
花一寒但笑不語,看著眼前這張茫然小臉,卻只是淡淡勾唇︰「小紫,你姓什麼?」
「小紫姑娘。」後頭,突然有人喚她。
而廚房外頭,花一寒當真沒走,路過的鐘若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不覺一愣,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花一寒回首,兩人隔空對視,他朝著她禮貌一笑,打了聲招呼︰「鐘若姑娘啊,可真是好久不見了。」
咽了口唾沫,阿靈不自覺的往後挪了兩步,堅決的搖搖頭,一臉忠貞不二的道︰「主子吩咐的,這件事,暫時……不能讓老板知道。」
阿靈瞪大了眼楮,腦袋僵硬的往後扭了扭,待看清那插.入書櫃的刀鋒時,只感覺自己的血液都要逆流了,因為她還看到刀刃上,夾了一根青絲,若是無疑,那必是她的鬢發……
突然……「 當」一聲,扇子不小心扇倒了藥廬,整鍋的藥都翻到了地上,藥汁灑進地里。
「額?那好,花公子不介意就好……」小紫只微楞片刻,便又甜甜一笑,回身繼續扇著藥廬,可不知為何,她卻覺得身後那道犀利視線一直燒在她的背脊,像是要她整個人都穿透一般,讓她捏著扇子的手都有些微顫。
阿靈點了點頭,眼底悲痛萬分,卻還是鼓著一絲勇氣,淡淡的道︰「主子趕到後,對著彎彎的尸體一番評算,最後將她送到了莊大海那里,說是或許……還可以救……」
「唯一的親人死去的滋味很難受是不是?」花一寒徑直道︰「宋暮白能將雲彎彎送到莊大海那,卻對你的姐姐置若罔聞,眼看著她死去,為了他而死去,卻無動于衷……你很傷心是不是,很恨他們是不是?所以你也要親手摧毀他的骨血摯親,以示報復……」
天邪知道他是去聯系情報組的人了,也沒多言,心里想著,無論如何,小紫這丫頭,的確需要徹底調查一下。
「花……花公子?你到底在說什麼?」小紫像是也忘了哭,揉著眼楮,整張小臉都糾在了一起。
一路跑出院子,回到簡陋的房間內,房內無人,小紫再也抑制不住,趴在床上便大哭了起來,這一哭,似乎有委屈,又似乎有隱忍。
「哎呀……」又做錯事了……小丫頭皺著一張包子臉,紅紅的眼眶像是又要哭了。
小紫回頭,看了眼那漆黑黑的藥廬,點點頭︰「是小姐的安胎藥,花公子也知道小姐的事了嗎?呵呵,其實玥王爺對小姐也算挺好的,小姐要什麼,他就給什麼,當真是將小姐寵上天了,而且……」話至一半,她卻突然頓住,轉而急忙道︰「那個……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花公子你別不高興,我只是說小姐跟玥王……那個那個,小姐跟你……」小丫頭手足無措的解釋著,深怕因為自己一句話,傷了眼前這俊逸男子的心。
花一寒仍舊只是平淡的笑著,像是對她說再多也沒什麼意見。
花一寒卻只是淡淡的瞥她一眼,隨後的目光卻是放在那盅藥廬上,眸影閑淡悠然︰「那里面,是安胎藥?」
而待他進屋後,小院子的回廊邊,才冒出個紫衣身影,凌風的身影快來翩若謫仙,讓人注目後便不忍移開。
拖著疲乏的身子,他慢慢的回到房間,趴在桌子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待他走了後,陰冷的空氣中才慢慢飄出兩個人來,兩人都是少年模樣,卻是已經俊美初現,若是再過兩年,必定也是驚世絕才。
果然,听此,鐘若的目光里就閃過一絲無奈,她看了看廚房大門,像是想起了小紫那笨手笨腳的慌亂模樣,倒是輕笑一記。
「嗯?」天邪一愣,轉頭看著臣,眸底竟是不可思議︰「你是說小紫有問題?不會吧,這幾個月下來,我可沒看出她有什麼不對,況且她的過往不就是在北江沈府當差……」
花一寒無辜的伸伸手,指了指門戶大開的廚房,苦笑道︰「小紫姑娘讓我等等她。可我想估計還得等很久,因為她剛砸了藥廬。」又竟番願。
臣不再說話,他所見過的花一寒,可不像會對小紫那小丫頭有什麼意思的人,但他卻的確對小紫格外關注,這是為什麼?
只是現在仇鈺提前回來了,那麼雲彎彎呢?
阿靈眼眶有些泛紅,捏著雁雪的手也緊了緊,這才徐徐的說︰「在主子趕到天水鎮時,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仇鈺抱著彎彎的尸體……嗯,痛哭不止……」
後頭的花一寒冷目看了看那掀倒的藥廬,低低一笑,釋然的道︰「小紫姑娘可能還要忙一陣子,花某還是在外頭等的好,你且慢慢的,無須著急。」
「咦?」不懂他為何這麼問,小紫眼底更是茫然無辜了。
鐘若沒說話,只抿著唇看著他,對他的突然出現,非常不解。
吼完了,四周寂靜,根本無人回應他半句。
臣點頭,再說︰「我去一趟天蠶樓。」語畢,轉身便往後走。
他急忙跑出門外,看著外頭也是空無一人,小家伙暗自跺跺腳,忍不住悲憤的吼了一聲︰「需要這麼急嗎?說走就走,花叔叔是大笨蛋……」
「移情別戀?」天邪冷笑,眼底閃過一抹鄙夷︰「沈雁雪那里眼見無望,立刻就抽身另闢,果然是公子的作風。」
房中兩人驟然一滯,齊齊看向那扇木質的門扉,過了好半晌,才見門扉拉開,小紫苦著一張臉,眼眶紅紅的對著她們道︰「我……我……」
「哦……嗯,好。」小丫頭掙扎半晌,卻還是只能對著灑落的藥廬嘆氣,再老實巴交的去櫃子上取新鮮的藥材,打算重煎一爐。
鐘若看他一眼,見他目光坦然,便也沒再細響,直身進了廚房……剛進去,就看道剛炖上新爐子,正拿著笤帚打掃那落地狼藉的羸弱身影,她又是一笑,笑中無奈,卻是寵溺。
花一寒閑適的睨著她,看盡她臉上的淚水,最後只雲淡風輕的拋下一句︰「是嗎?我還以為你哭,是听到雲彎彎被送往莊大海處,才一時悲慟失常的。」
小紫還在煎藥,手上的扇子一搖一搖的晃蕩著,她目光緊然的看著那盅藥爐,眸影中倒映出綽綽火光,眩跳奪目。
還不等她哀怨完,上頭某人突然輕飄飄的開口︰「阿靈,你真的堅決不說?」雁雪手中玩耍著自己的貼身短刃,刃面寒光粼粼,在窗外日光的反射下,發出銀色的蕭冷氣息。「 當……」阿靈正說到悲慟處,卻又听門外又是一聲碎響。
雁雪有些疲憊的揮揮手,聲色雖然想盡量恢復如常,卻又因為剛才的震驚,冷意不自知的泄露出來︰「回頭換個人再來送藥吧。」
臣目光微冷,沉吟半晌才飄出一句︰「奪人?」
這孩子,就是這麼慌慌張張才更顯可愛。
「嗯,然後呢?」仇鈺此人信守諾言,當初離開前,他說了只走四個月,四個月後便會回來,雁雪還以為他是將雲彎彎困在什麼窮鄉僻壤四個月折磨她,卻不想竟然是私下成親,也是,兩人都有拋不開的身份,即便是短暫的相處,四個月,也足夠他們甜蜜的回憶一生了。
見她似乎不打算說出來,花一寒悠然的挑了挑眉︰「你以為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嗎?這幾個月來,為了你,我可是走遍了整個東天國,終于,該查到的還是查到了。」
兩人目光對視,臣再次緩緩啟唇︰「看來我們都看走眼了,竟然讓這小丫頭糊弄了這麼久……還有,我听阿靈說,上次我們的計劃並未失敗,原來竟是因為小紫錯將春.藥當燃香,點進了沈雁雪房間的香爐里。」
阿靈默默掐了兩滴辛酸淚,這才憋著氣道︰「仇鈺發現彎彎的身份後,從北江國回來便將彎彎帶走了,如風找了好久,終于在天水鎮找到了他們,她說再見時,仇鈺竟然身著普通教書先生的青袍,而彎彎……一身婦裝,他們……已經成親了。」
可說到最後,她卻還是嚼舌不清,最後,她只頹然的垮下肩頭,委屈的嘟噥︰「是我太笨了,怎麼說也說不清楚,花公子……你……」
「果然有異……」天邪冷峻一笑︰「且不說她是不是真如外表所看那麼懵懂憨純,單是她隱瞞肉粉來歷一事,便說明她身份不似那般普通。」
臣平靜無波的臉上只徒然升起一絲隱晦,淡然道︰「本來的確沒什麼稀奇的,但沈雁雪卻讓小紫做給她吃,隨後小紫又做給了周子淵吃,周子淵問她,為何會做這些異國小吃,她說是跟著北江國一個肉粉攤的老板娘學的……」話至此處,他便沒再說下去,只是雙眸平靜的看著天邪。
床上的小紫沒有停止哭泣,卻還是抬了抬頭,看到俊美若仙的花一寒再次出現時,她一腔委屈似乎終于找到了宣泄處,她爬起來,抽噎著道︰「小姐肯定是嫌我太笨了,要……丟下我了,嗚嗚嗚,我知道自己沒用,小姐不要我也是正常的,我不該哭的,哭又有什麼用?」說到最後那句「哭又有什麼用」時,她的聲音明顯一顫,夾帶了些讓人不易察覺的憤怒。
「他怎麼回來了?」天邪望著花一寒立刻去的背影,面上意味不明。
「花……花公子?你怎麼了?」小紫皺緊了眉,听著眼前之人說的話,只覺得天方夜譚,渾然不懂。「花公子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是小紫啊,我沒姓,我娘從小就叫我小紫,娘也沒告訴過我我姓什麼,所以我才……」
臣突然眯起眼眸,看著天邪道︰「前幾日我听沈雁雪說,她想吃東天國的當地小吃,什麼肉粉。」
可是……那花一寒呢?他是看出了小紫的不妥才特地趕回來的嗎?這幾月不見,他到底經歷了什麼?回來又是為了什麼?
「哦,不能啊……」突然,手中短刃射出,凜厲快速的刀鋒從阿靈的鬢邊險險劃過,再直直的扎進她身後的書櫃上,發出「 」的一聲脆響。
臣目光一斂,眸底有些危險︰「天邪,我們是不是忘了查查小紫的過往?」
「或者,還有別的事……」臣突然轉眸看向那廚房大門,思索一陣,才道︰「他似乎,對小紫很有意味。」zVXC。
天邪一愣,隨即目光發冷︰「東天國的肉粉,是邊境小吃,但卻不是連接的北江國與東天國邊界的物食,反倒是接連的西楚國那方……因此,東天國北邊的百姓根本不會做那道吃食,也就更不可能有人將那道小吃帶到東天國……」肉粉攤的老板娘?從西楚與東天邊境帶著一手絕活,跑到千里之外的北江國去營生?只怕不太可能吧……而作為東天分舵舵主,對于東天國的一切,可沒人比他更熟悉了。
小紫立刻轉頭,首先觸目的就是一身翩若仙人的恣意紫袍,隨即才是那張尚算熟人的俊逸面孔。
「嗯?」似是不懂為何話題引到這個方向,天邪卻只是自然而然點點頭︰「听說孕婦的口味很古怪,沒什麼稀奇的。」
阿靈現在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一出了皇宮,如風和凌鴛素這兩個沒義氣的混蛋便拋棄她了,雖說是主子敕令她們二人送宋元均與宋元旭到安全的地方安頓的,卻也不可能去這麼久啊。現在只有她一個人留在這個變態女人身邊,所遭受的蹂溺與踐踏,都夠她寫一本血淚史了。
他嘆了口氣,凌空一躍,往的是小廚房方向而去……
待身後那一直緊隨相至的視線終于消失了,小紫拿著藥材的手也驟然一頓,她扭過頭,看了看空無一人的玄關,再看了看灑落一地的藥汁,垂下眼瞼,深吸一口氣,這才回神繼續撿著藥材。
突然,只听「吱呀」一聲,木質的門扉被推開,一襲紫袍的花一寒站踏了進來……
「怎麼了?」天邪擰眉不解的問。
「花……花公子?」小紫幾乎整個人從小腳凳上跳了起來,扔下手中的扇子,看著來人,一臉驚愕︰「花公子你終于回來了,這是要去見小姐嗎?是不是不認得路,小紫給你領路……」小丫頭像是很喜歡這位溫潤如玉的貴氣公子哥,一臉的殷勤主動。
花一寒見此,無奈的道︰「鐘若姑娘還是進去幫幫她吧,否則,不知要弄到何時呢。」
意識到只有自己一個人說得起勁,小紫有些尷尬的模模鼻子,回頭道︰「可否勞煩花公子先去外面等等,這廚房藥味重,一會兒煎好了藥,小紫再引花公子去看小姐。」
听她聲音里的冷絕,小紫眼淚登時滑落,轉身便跑出下了樓,那斷斷續續的哭聲,讓房中兩人都不禁對視,卻又都無力再去追了。
「尸體?」雁雪猛地跳起來,水眸驟然成利,周身殺氣逼人,危險的氣流瞬間彌漫在房間內。
「花公子,你真的瘋了嗎?」說完這句話,小紫抹了抹臉上的淚痕,有些同情的看著那張俊逸俏臉,像是在說,多麼好看的一張臉啊,卻是個瘋子,真可惜。
ps︰終于寫完了,表示劇情正在往高潮進發,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心思了,也是如此,後面才會更加精彩……下人不是下人,棋子不甘心做棋子……哎,亂啊。
好了,廢話不說了,阿畫睡覺去了,大家周日愉快……唔,估計明天會加更,寫得出來我就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