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
眼底一抹復雜的情緒掠過,楚夜辰用力的閉了下眼。
已經過去幾年,可他只要一想起那一天看到的情景就會覺得不寒而栗!
他那個性子可以說是怯懦,連踩死只螞蟻都會哭的妻子在做什麼?
竟然要把一對孩子悶死在襁褓之中!
沒有人能體會到當時他的心情——
興高彩烈的回來見嬌妻愛兒,可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幕……
當時他恨不得把那個女人縴細的脖子給掐斷。
可他卻只是在門外一道掌風把她打暈,然後平靜的吩咐下人進來把她扶走。
走到屋子里,他的一雙兒女已經小臉發紫,眼看著就要不行。
他用盡一身真氣費盡心思小心冀冀的保住他們。
看著兩個小娃藕節般的胳膊,他真的想不通,自己那個妻子到底為了什麼。
他想去問過的。
只是每次話到嘴邊,對上那張淚水漣漣整日自哀自怨的臉就沒了心情。
後來,他也曾慢慢了解出一些事——
縴姐兒天生六指,舒哥兒生下來不會哭,任你怎麼打就是不哭。
而與此同時,又有府外的道姑鐵口直斷,言說這兩孩子不祥。
估計這就是冷氏欲要下毒手的原因吧?
雖猜到是這樣,但楚夜辰對著冷氏卻愈發覺得心寒。
虎毒尚且不食子吶。
那是她懷胎十月的親生骨肉啊,她怎麼就下得了手?
沒辦法面對,只能避開。
更何況他本身在府中的時間就不多,就這樣一直到兩個孩子五歲。
這幾年他並不是真的對兩個孩子不理不問。
若當真是這樣,縴姐兒舒哥兒怕是也活不到現在。
饒是這樣,如今楚夜辰細細想來也是覺得自己這個父親的失職。
派了侍衛守著,讓她們能活下來,就是一個父親的責任嗎?
一年前他回府時,他承認看到的冷清一給他很大的改變。
換做以前的冷清一,哪里敢大鬧,更何說要和離了。
他也曾懷疑過,這真的是以前那個冷氏麼?
查遍所有的線索,讓他想懷疑都找不到地方,如假包括的冷氏!
他冷眼看著她的所為,看著她把府中的人一個個干淨利落的收拾掉。
看著她不動聲色的教導著兩小為人處事的方法。
雖有些法子對兩個孩子來言是過了點,但細細一想,卻不失為良言。
一點點的,他的疑惑變成了好奇,而後,接近……
直到又一年過去,走到現在。
他想,即不會休妻,那就把以前的事忘掉好了。
他以為自己只是把她當成個妻子,他作為夫君給她正常的尊重和信任就好。
可直至今晚。
望著頭頂如銀的月色,戰場上面臨生死都不皺下眉的楚夜辰頭一回迷茫了。
他真的只是把她當成了妻子麼?
那之前一路的憂心自責還有著急等等又是為了什麼?
屋子里,冷清一翻了個身,用被子捂住耳朵,道歉有用要衙門做什麼?
可听著外頭的聲音,她還是忍不住的翹起了唇角。
只是沒一會外頭竟然沒了動靜!vod8。
就這麼的走了?
靠,道個歉也這麼的沒誠意!
砰的一聲坐起身子,被子被她掀在地下,赤了腳下床,她唰的拉開了房門。
嘴里嘟囔著,「切,真沒誠意,不會再多說幾句麼?」
下一刻,一道低笑的聲音在耳旁響起,「一一是在說為夫我麼?」
「啊,楚夜辰,你,想嚇死我啊。」
翻個白眼,冷清一想關門,卻被楚夜辰搶先一步擠了進去,一臉的哀怨,伸手用力環住冷清一的腰身,「一一你看我穿的這麼單薄,你舍得讓為夫在門外站一宿麼?」
「我舍得,最好凍死你。」
看著硬賴在自己身上的人,冷清一好氣又好笑,沒想到楚夜辰也有這樣的一幕。
轉身往屋內走,「不想在外頭凍死就滾進來。」
「就知道娘子是心疼為夫的。」
「懶得理你,還有,你睡那邊的小榻,被別的女人踫過,我覺得髒。」
「一一,她只是幫我擦了幾把臉。」楚夜辰黑了臉,他家娘子竟嫌他髒?
「那你還想怎樣,被翻紅浪?」
「……」
被冷清一斜睇過來的眼神看著,楚夜辰直接完敗!
好在讓他進了屋子……
看著有些賭氣般砰的聲倒在床上的妻子,楚夜辰眼中一抹笑意掠過。
這是不是在說,一一其實是真的在擔心自己?
倒在榻上,想了想楚夜辰還是解釋道,「一一,我真的沒想到南宮如花會把我灌醉,然後又把她們兩個叫了過來,你生氣是對的,但我確實和她們兩個沒關系,我對她們一點心思都沒有,真的,我發誓!」
「我知道了。」
被子里傳來冷清一悶悶的聲音,頓了下,她又接著道,「我困了,睡吧。」
「好。」
開始是假睡,到了後來不知道是誰先睡過去,反正屋子里是真的靜了下來。
守在門外的櫻桃水蓮長舒了口氣,互相使個眼色退了回去。
青杏拍拍胸口,「總算和好了。」
和好?哪里有那麼容易啊。
心頭無聲的嘆了口氣,看著一臉天真的青杏,櫻桃只是挑了下眉,吹熄了燈火。
「咱們也睡吧,明個還要早起呢。」
次日一早,冷清一起身時楚夜辰已經不在屋子里了。
冷清一也沒問,徑自由著丫頭梳洗,然後到了小花廳用早飯。
櫻桃笑著扶冷清一坐下,「少夫人,世子爺本是想和您一塊用早飯的,結果才被人叫去前院,說是讓您自個用早飯……」
端著粥碗的手微滯,冷清一點頭,「知道了。」
喝了一碗粥便落了筷,冷清一神情有些焉焉的坐到了婆子們回事的偏廳。
大半個時辰內回事的婆子被她訓了好幾個。
余下的愈發膽顫心驚,提心吊膽的。
生怕自家成了少夫人嘴里罵的下一個人。
好不容易把管事婆子都打發了,冷清一理了理衣領,才想走呢,門外小丫頭走進來朝著她屈了下膝,「少夫人,環姨娘求見,說是有事向少夫人請示。」
「讓她進來。」最好她別再出什麼妖蛾子,她今個兒可沒心情奉陪!
一襲素色衣衫,臉色略有虛弱的環姨娘扶著小丫頭的手走進來,屈膝見禮,「見過少夫人,給少夫人請安。」仍是嬌弱不堪,但卻比之前眸子里帶著無盡的囂張張狂要順眼多了,椅子上,冷清一挑了下眉,撇嘴一笑,這是要走弱不禁風的路線了麼?
「環姨娘起吧,有什麼事非得這麼急的找我?」
「回少夫人的話,奴本不敢過來打擾少夫人,只是奴的爹爹派人傳了話,說是娘親病重,還請少夫人恩準,奴回府去探上一探……」
「這是應該的,櫻桃,你去幫我備幾樣禮物給環姨娘。」
「使不得,奴只要回府就好。」
「無妨,你跟著櫻桃去吧。」
只要她乖乖的別給自己找麻煩,別說回一趟家了,就是她要再嫁她都能成全她!
出了屋子才走沒幾步就看到楚夜辰眉頭微蹙的走了過來。
「她又來找你做什麼?」
「誰?哦,你是說環姨娘啊,是她娘親病重,她說要回府一趟……」
「怎麼這麼多的事。」皺了下眉,楚夜辰徑自道,「派兩個老成的嬤嬤跟著她。」
雖然覺得有些多此一舉,她想著環姨娘也是容府分支,她便也點了頭。
伸手交待水蓮去辦此事,她看向楚夜辰,「怎麼,看你黑著臉,誰惹你了?」
「是刑部的人,他們說,樓子言的人回來了。」
「那關你什麼事?」都幾得的。
兩人邊說話邊往小花廳走去,楚夜辰掃了眼冷清一,略一頓,「你可還記得前段時間那個初雪的丫頭證你對她家主子不利,擄人的事?」
「自然是記得,那位劉大人估計把我當成潑婦了呢。」
「樓子言的人說,那個叫初雪的人是去尋他家公子了,如今正隨在樓子言身側呢。」
听到這里冷清一也忍不住翻個白眼,罵一聲粗話。
這都tmd的什麼事呀。
她家主子自己思春忍不住去找男人了,她一個下人把自己告到了衙門……
嘴張了張,她想想道,「可有問出點什麼?」
「沒有,那個丫頭先前說她只是看到那個釵子,又覺得你和她家主子有怨,所以……」楚夜辰說到這里眸光微閃,意味深長的瞥了眼冷清一,據他所查,她是一掌廢了那個初雪的武功,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下那麼重的手?
「所以,我就成了那個殺人放火擄人的?」
冷清一指指自己的鼻子,她以前確實是做土匪的,殺人放火啥的是順手的很。
可是現在,就她現在這副皮囊,真的和土匪很像麼?
「刑部的人怎麼說?」
「直接給那丫頭按了一個污告的罪名結案。」
「只是誣告?」冷清一凝了眉毛,一臉的置疑。
「現在已經無法可知了。」
「為何?」
對上冷清一漸漸凝重的眉眼,楚夜辰點點頭,「估計你也猜到了吧,沒錯,那丫頭死了,在昨天半夜……」
「死了?」
「是,死在牢中,是服毒而死。」
「……」
嘴角抽了抽,冷清一忍不住罵出聲,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