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樹梢 舊樓

作者 ︰ 玉樹芝蘭

()簽證手續出乎意料的順利。清晨當夏小月趕到領事館門口時,已經排了很長的三組隊伍了。她有些懊惱,以為要到中午才輪到她,也有點擔心今天辦不好。事實卻不是這樣。雖然排隊,安檢什麼的過程緩慢,但是進入簽證大廳,等待時間很短,也沒有簽證官問話。只要把資料遞進去,里面的人對她說,下午三點來看結果就讓她出來了。夏小月長吁了口氣。從安檢那里拿了寄存的包包,跟隨大家從旁邊小門走出來。

夏小月一邊走一邊在大包包里找手機,冷不防前面的女孩停了下來,她一下子就撞到她身上。「對不起,對不起。」夏小月忙站好身子,一疊聲道歉。前面女孩沒反應,夏小月有點詫異,抬起頭,順著女孩目光朝前看去,前面的人行道上停著一輛黑色發亮的越野車,一個身穿公安制服,臉帶墨鏡的年輕人正靠在車旁抽煙。一身藏青色的制服,銀色的肩章,襯得他如雕如刻的輪廓英氣凜然。車霸氣,人更酷。難怪女孩看呆了。夏小月笑笑,低頭繼續找手機。突然心里一緊,她猛然抬起頭來。整個人就木了。包包從她手里滑落下來,掉在地上。她死死盯著前面的人。有那麼一個瞬間,她是呆滯的,仿佛被胸口的痛楚堵得連思緒都靜止,只有痛。只有痛在身體里流轉擴張。慢慢的,心擴開一道裂口,將胸腔里所有的痛吸入,那一瞬,痛到了無以復加那痛,便就這樣卡住不動了…

簫樹臣也看到了她。他熄滅煙頭,扔進旁邊的垃圾筒,然後朝夏小月走去。夏小月僵立著。簫樹臣走到她面前,幫她把包撿起來,伸手抓住她的手,直接朝車子走去,夏小月機械地跟著。走到車門邊,簫樹臣打開車門,把她塞進去,關上車門,然後從另一邊上了車。低頭替她系上安全帶。發動了車。當車子駛出人行道,夏小月才緩過神來,她轉頭看向簫樹臣,眼里已是滿含淚水,她不敢眨眼,就怕一眨眼,眼前人就不見了。就像無數次夢中遇到一樣,夢醒了,只有她孤單一個人。感覺到她的注視,簫樹臣開口說話了,語氣透著冰冷「看清楚了嗎?我是誰還知道嗎?」。眼淚不可抑制地流了下來。夏小月艱難地轉過頭,看向窗外。外面的道路很陌生,她知道那不是回酒店的方向。忍不住輕輕說了一句︰「你要帶我去哪里,我三點還要回領事館拿簽證呢。」話里帶著抽泣。簫樹臣知道她哭了。也不回話,抬手看了看手表。又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她。一時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現在不是上下班時間,道路並不擁堵。但是由于紅綠燈太多,車速也是很慢。夏小月不知道簫樹臣要帶她去哪里,也不敢再問。從見面到現在,簫樹臣一直面無表情,沉著個臉。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又一次轉左,拐進了一條窄路,兩邊樹木高大,遮住了整條道路的陽光。樹底下擺著各式各樣的小攤,,也沒什麼行人。夏小月卻又一次愣住了,她猛然轉頭看著簫樹臣。簫樹臣依舊沒有說話,車子又是一個轉彎,駛進了一個陳舊的小區。小區內一幢幢火柴盒樣的房子,窗口密集如同蜂巢。簫樹臣卻輕車熟路,將車子停在一幢樓前。夏小月心揪了起來,她用手捂住嘴巴竭力地壓制自己,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不停流。簫樹臣下了車。走過來幫她打開車門,解下安全帶。一手又把她拉下了車。熟門熟路簫樹臣走的很快,夏小月整個人像夢游般被他拉著。樓道狹窄陰暗,到了五樓,他終于停在一扇綠色防盜門前,門上油漆已經剝落,露出一塊一塊的黑鐵。簫樹臣掏出鑰匙,開門走了進去。同時也把夏小月拉了進去。屋內很小,一眼就可以看完整個屋內的布局。收拾的很整齊。簫樹臣轉身把門關了。一用力就把夏小月抱在懷里,緊緊地抱著。他把頭壓在夏小月的肩膀上,她沒有動,他似乎終于呼出了口氣,「媳婦兒,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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