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樹梢 還債

作者 ︰ 玉樹芝蘭

()朱國琴他們走了之後,夏小月的爸爸騎車去鎮上買熟菜,夏小月和兩個姐姐在收麥子。洛楓看了看手表,已經下午四點多了。洛楓輕聲問簫樹臣︰「我們真要住她家啊?現在四點多了,再不走今天真走不了。」

「目的沒達到,怎麼走?」簫樹臣看了他一眼。

「什麼目的?我們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夏小月的成績。」洛楓覺得奇怪。

「所以說你笨,我還沒時間表白呢。」簫樹臣說著臉微微有些紅。

洛楓恍然大悟。他有些好笑地看著簫樹臣︰「你有這麼急嗎?非要今天表白。能不能改天啊,我今天可是沒有換洗的衣服。」

「不急不行,我最多三四天時間,一定要去北京了,否則我大姐會來押我。」簫樹臣有點郁悶。

「你大姐不是去美國讀書了嗎?」

「前兩天回北京休假了。」

「那你準備怎麼表白啊,要不要先和我練練?」洛楓一臉壞笑。

「這就不要你操心了。我都想好了,就等機會和她單獨相處。」簫樹臣顯得很自信。

「你有把握嗎?不要吃癟啊。說不定那個叫宗偉林的家伙已經捷足先登了。」洛楓看不得他自信的樣子,打擊他。

「烏鴉。」簫樹臣白了他一眼︰「你就這麼希望我吃癟啊。」話是這麼說,其實簫樹臣內心並沒有把握。那個叫宗偉林的家伙明顯對夏小月有好感,不知道夏小月內心怎麼想。

「你們在說什麼?」夏小月收完麥子走了過來。

「我們在說那個叫宗偉林的家伙,好像對你有特別的想法。」簫樹臣看著夏小月很直接地說。洛楓嘴巴張了張,沒吭聲。內心卻非常佩服簫樹臣,這家伙做決斷真是干淨利落。

「不要瞎說。」夏小月的臉有些紅了「我們只是普通同學,他今天也是第一到我家來。」

「他家住的近嗎?」簫樹臣問。

「也不是很近,騎車要一個小時呢。朱國琴離我家近些,差不多十幾分鐘。」停了一下,夏小月似乎有些為難地看了看他們兩個,猶豫了一下說︰「你們今天真的不回家啊?」

簫樹臣心里一緊,他看著夏小月一個字一個字說︰「怎麼,你要趕我們走啊。」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夏小月有點急了「我是怕你們不習慣,我家什麼都沒有。沒有空調,沒有冰箱這些。晚上蚊子也多。」

「真的只是這個原因?」簫樹臣又追問了一遍。

「真的只是這個原因。」夏小月很堅定。

「那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和洛楓以前暑假經常去山里野營,條件比這個差多了。」簫樹臣放下心來。

「那好吧,要是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請多多包涵。」

「你對剛才的那些同學也這麼客套嗎?」簫樹臣心里有些不舒服。

「沒有啊!」

「那為什麼對我們這樣,」簫樹臣緊追不放。

「那個,你們和他們不一樣。」夏小月停了一下說︰「我和他們都是農村土生土長。大家生活環境差不多。」夏小月的言下之意很明顯。

簫樹臣的心里又緊張了,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城鄉差別,門第觀念。他很怕他向夏小月表白的時候,夏小月以這個為理由拒絕他。

「夏小月,你想太多了。我們既然和你是朋友,就不會計較這些。再說了,這些都是世俗的想法,你一個新時代的小姑娘怎麼這麼老舊呢。」洛楓見氣氛有些不對,忙打圓場。

夏小月有些不好意思了,她難為情地笑笑。「你們有帶換洗的衣服嗎?要是沒有我拿我姐夫的衣服給你們將就一個晚上,晚上把你們的衣服洗了,明天早上也就干了。」

「他帶了,我沒帶。你姐姐結婚了怎麼還住家里啊?」洛楓很好奇。

「我姐夫和我們一個村的。離我家就幾步路。」夏小月笑著說︰「等一下他過來吃飯,我向他拿衣服。我姐夫為人很好的。很早就幫我們家做事。」

「你家姐妹幾個啊?」洛楓問。

「四個,你們剛才看到的是我大姐和二姐。二姐還有一年師範畢業。三姐在工廠上班要到星期六才回來。」

「先吃點西瓜吧,你們應該餓了吧,晚飯還要等會兒才能好。」夏小月的大姐端著切好的幾片西瓜走了過來。

「姐,等下能不能拿件姐夫的T恤給洛楓換,他沒帶衣服來。」

「好。你們會游泳嗎?」夏大姐問洛楓和簫樹臣。

「會。」簫樹臣答道。

「那等一下和我姐夫一起去游泳」夏小月說。

「我們沒帶泳褲。」簫樹臣說。

夏大姐「撲哧」一聲笑了。夏小月也跟著笑。簫樹臣和洛楓對看看,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們這里男人夏天都是在河里洗澡的。村子前面就是個大水庫,直通長江,水很干淨。農村人沒講究,從來不穿什麼游泳衣游泳褲。年齡小的就月兌光了往下跳,年齡大點的就穿短褲。你們要是不習慣,在家澡盆子里洗也行。」夏大姐笑著解釋說。

「我們還是去河里洗。你沒有換洗的內褲,要月兌光了往下跳了。」簫樹臣笑著對洛楓說。

「月兌光有什麼關系,都是男的,你以為你穿內褲比我月兌光了好多少啊。」洛楓白了簫樹臣一眼,想了想又問︰「大姐,那里應該沒有女的吧?」

「放心,沒有女的去洗。我剛給她姐夫做了幾條新的大短褲,你們要是不嫌棄,可以換了大短褲再去洗。」

說話間,一個年輕男人光著上身,穿著大短褲,拿著毛巾走了過來,「我去洗澡了。爸去洗了沒有?」他對夏大姐說。

「爸去鎮上了,應該要回來了。這兩位是夏小月的同學,從市里過來的。今晚不走了,你帶他們一起去洗。小月,你去拿給他們拿毛巾和香皂,你們要不要換褲子?」後面那句話卻是問簫樹臣和洛楓的。

「好的。謝謝大姐。」兩人一起回答。

「這是我姐夫。」夏小月在旁給他們倆介紹。

簫樹臣和洛楓跟著大姐換了短褲出來,夏小月抿著嘴笑著把毛巾和香皂遞給他們。兩人見夏小月笑,都有些不好意思,都沒穿衣服呢。

差不多半個小時,三人洗完回來了。夏小月已經把他倆的上衣洗好晾在了院子里。兩人進去換了衣服再出來,晚飯已經擺好。飯桌子就擺在廚房門口,天已經快黑了。夏小月在桌子底下點了一盤蚊香。

「你們應該能喝點啤酒吧」夏爸招呼他們坐下,一邊開啤酒瓶一邊說。

「不能喝不能喝。」兩人一起搖頭。

「抽煙嗎?」夏小月姐夫拿出香煙。

「不會抽。謝謝!」簫樹臣忙推辭。

「到底是城里的孩子,素質就是不一樣。今天中午那三個男生又抽煙又喝酒。」夏大姐有些感慨。

「姐」夏小月打斷大姐的話,她不希望姐姐背後議論她的同學。

「你們成績應該都比小月好吧,這次考多少分啊?」夏爸爸問簫樹臣和洛楓。

簫樹臣又把自己和洛楓的分數報了一遍。夏爸爸听了就不停咂舌。

「那你們準備去哪里讀書?你這個分數進北大清華都足夠了。」夏二姐說。

「他是要去北京讀大學的,我進上海復旦。」洛楓回答。

「是清華還是北大啊?」夏二姐追問。

「是中國人民公安大學。」簫樹臣回答。

「這麼好的成績怎麼不進清華呢?怎麼會選擇公安大學?」夏二姐很好奇。

「因為我想去當警察。我選的是刑偵專業。」簫樹臣微笑著,下意識看了一下夏小月,夏小月正怔怔地看著他,接觸到他的目光,夏小月忙低頭吃飯。

「當警察好,當警察發展空間大,大學畢業出來就是國家干部。」夏爸爸接口說。

「吃晚飯啦,有客人啊。」大家正一邊吃一邊聊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走了過來。

「朱姨媽你好,是小月兩個同學,你吃飯沒有,要不要一起吃點。」夏大姐忙招呼。

「我吃過了。」朱姨媽說著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我就是來問問,那個錢什麼時候可以還給我。已經一年多了,你們也知道,我現在需要用錢。」

「她姨媽,對不起啊,能不能再等幾個月,你看小月剛考上大學,又是到上海,費用肯定很多的。現在家里也沒錢,我們一湊齊小月和她二姐開學費用,就馬上湊錢還你。」夏爸爸笑著。

「不行。」朱姨媽一口拒絕,臉色也變了「你孩子上學要錢,我孩子上學就不要錢啦,我孩子馬上要到城里去補習,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呢,你要馬上還我錢。」

「她姨媽,現在手上真沒有,兩個月,最多再兩個月,一定還你。」夏爸爸有點懇求了。

「當初借的時候,你就說兩個月,現在都一年多了,你還是這麼說,誰還相信你啊。你昨天在小店里不是還答應夏子林還他錢嗎?」朱姨媽的嗓門大起來,好像要吵架。

因為說的是方言,簫樹臣和洛楓一句听不懂。但是從各人神情來看,知道不是好事,兩人互望望,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夏小月覺得很難堪也很難過,她看了看她爸爸小聲說︰「要不,我不去上大學了,先把朱姨媽的錢給還了。」

「啪」夏爸爸用力把筷子拍到桌上,巨大到響聲把大家都嚇了一跳。「講什麼鬼話。學是一定要上的。」夏爸爸吼道。

夏小月的眼淚就滴了下來。大家也都不吭聲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簫樹臣一看不對勁,忙問夏小月。

夏小月搖搖頭,不吭聲。

「不管怎麼說,你明天要先把錢還給我。」朱姨媽這句話特意用普通話說的,簫樹臣和洛楓明白了。

「多少錢?」簫樹臣問。

「2500.錢是不多,不過已經借了一年多了,怎麼說也要還了。」朱姨媽態度很堅決。

簫樹臣站起身,從口袋里拿出皮夾,打開,從里面拿出一疊錢,遞給朱姨媽。「這里應該是2500,你點一下。」

「不行,不行。干嘛要你給。」夏小月反應過來,連忙站起身去拿朱阿姨手上的錢。簫樹臣攔住了她。

「她姨媽,把錢還給人家,他們是我們的客人呢。」夏爸爸也忙站起來。大姐和二姐也都站了起來。

朱姨媽不理,快速地點著錢。「是2500.我走了,什麼人啊有錢不還。」朱姨媽一邊說著一邊離開了。

「唉,什麼人啊。」夏爸爸長嘆了口氣。「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為小月媽看病欠了點外債。錢沒了,人也沒留住。你在這里多住幾天,走之前叔叔把錢還你。」

「不用,這錢本來就是帶來給夏小月上學用的。」簫樹臣說著又拿出一疊錢遞給夏小月「這里還有2500,你收起來。「

「不要,不要」夏小月忙推開。

「這又不是送你的,這是借給你的。等你大學畢業了,再還給我。」

「也好,小月你先收起來,以後我們再還。」夏爸爸無奈地說。

「謝謝。」夏小月只好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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