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樹梢 無 奈

作者 ︰ 玉樹芝蘭

()夏小月坐在沙發上,默默地想了很久,王阿姨的到來和離去,感覺就像做了一場夢,她多麼希望真的是一場夢啊,可是茶幾上醒目的報紙和雜志都在不停地提醒她,一切都是真的。她想到以前的種種,自己真的是傻,簫樹臣第一次去家里的時候,姐姐已經提醒她了,說他家庭很復雜,要她遠離他,是自己沒听姐姐的話。可是簫樹臣,那麼優秀的人,對她那麼好,是女子都會動心的。即使早知道他家的狀況又能怎樣呢?難道自己真的會放棄嗎?其實已經有很多跡象表明了他不是一般的人,是自己沒有用心去想,也是自己對他關心的太少了。事到如今,好像無路可走,除了離開。夏小月忍不住痛哭起來。想到她和簫樹臣再也沒有繼續的可能,一股錐心的疼痛,從心底蔓延開來,她下意識的抓緊胸前衣服,手踫到胸口,她一下子停住了哭泣,發脹的胸脯提醒她,她已經懷孕了。「我要留這個孩子。」夏小月腦子立刻有了一個強烈的念頭。「離開樹臣沒關系,我還有他的孩子,我們始終是連在一起的。」夏小月想到這里,心情慢慢平靜了了下來。她揉了揉發僵的腿,想要站了起來,眼楮卻落在了茶幾王阿姨留的字條上,她猛然一驚,王阿姨說過爸爸病了。自己只顧傷心,把這重要的事給忘了,必須馬上打電話給姐姐。想到這里夏小月馬上拿了字條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又停下了,她返回衛生間,洗了一下臉,把自己整理了一下,才又走了出去。

根據王阿姨提供的號碼,夏小月很快找到了姐姐,听到夏小月的聲音,姐姐的聲音嗚咽了,她告訴夏小月,爸爸的心髒病很嚴重,醫生建議必須盡快動手術,需要手術費十萬元,她們到處借錢,都借不到,因為沒錢,爸爸也不肯動手術。夏小月也哭了,她問姐姐為什麼不打電話給她,姐姐說,爸爸特別交代別告訴她,別讓她為難。夏小月就更難過了,恨不得馬上回家去。她告訴姐姐,讓她別著急,她想辦法。掛了姐姐電話,夏小月只覺得頭昏目眩,身子晃了幾晃,報亭的大媽連忙扶住她,讓她在凳子上坐下。看著大媽同情的目光,夏小月坐不住了,她想了想,在北京她認識的人只有兩個,簫樹臣和洛楓,這兩個人都不能幫她的忙,只有找以前的朋友幫忙了。她在腦子里把以前的朋友統統篩選了一遍,好像曾麗華家境很好,于是她又撥了曾麗華的電話。可是一听到曾麗華的聲音,夏小月忍不住又哭了起來。把曾麗華嚇壞了,忙問她怎麼了,夏小月就把來北京的遭遇對她說了,當然她沒有告訴她簫樹臣的家庭背景,只是說她和簫樹臣也沒辦法繼續生活了。曾麗華當機立斷讓夏小月馬上去廣東找她,她說廣東現在大力開發,外資企業紛紛在東莞落戶,每家企業都缺人才,尤其是外語人才非常緊俏。像夏小月這樣的高材生,家家企業都搶著要,工資也開的很高。正常標準都是三千到四千起薪。曾麗華讓她坐火車直接到廣州,她會去廣州火車站接她。曾麗華的話像一劑強心針灌注到夏小月的身體里,她停止了哭泣。掛了電話,她才想起借錢的事忘記說了。她拿起電話想再打過去,想了想又放了下來。去廣東好像是她目前唯一的出路,何況她現在還懷著孩子,以後要麻煩曾麗華的地方太多了,這個時候向她借錢,很不合適。夏小月又呆呆地坐了一會,只想到頭痛欲裂,也沒想出什麼辦法,只好回家了。

回到家後,夏小月又倒在了床上,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今天發生太多事,讓她覺得無力承受。既然無法改變,只有默默接收。只是爸爸看病的錢要從哪里來?夏小月想著想著睡著了。一覺醒來,窗外路燈已亮。夏小月忙起床,客廳里沒有亮光,說明簫樹臣沒有回來,她開了燈,已經晚上八點多了,按理簫樹臣應該已經回來了。夏小月怔了怔,下樓去打電話,簫樹臣的手機卻是關機。夏小月苦笑笑,自己怎麼就忘了,王阿姨今天到北京,自然會去找他的。往回走的路上,夏小月只覺得有些冷,剛才出門匆忙,忘記穿外套了,十月的北京,夜晚已經比較涼了。被冷風一吹,她的頭腦異常清醒,既然要離開,就得盡快,時間長了,反而不好。王阿姨是爸爸單位的干部,說不定請她出面,爸爸單位是可以借錢支付爸爸醫藥費的,畢竟是國有大企業。夏小月覺得心里輕松了許多。

第二天一早,夏小月就起來了,簫樹臣一夜未歸,她也沒覺得意外。吃過早餐,她仔仔細細地把家里收拾了一下,看了下時間,上午九點多了,她下樓給王阿姨打電話。王阿姨似乎正在等她的電話,才響了一下,就被接起來了。

「小月,是你嗎?」王阿姨直接問。

「是我,阿姨。我決定離開北京了。」這句話一出口,夏小月的心就刺刺地痛了起來。

「好孩子,阿姨就知道你是最懂事的。」王阿姨松了一口氣。

「阿姨,我主要想問問,你們公司能不能先借支我爸看病的錢,然後我們再還。」

「這個恐怕不行,你姐姐已經打了申請,公司領導一直沒批。」

夏小月的心有些涼了。

王阿姨停了一下,繼續說︰「不過,王阿姨私人可以幫這個忙。我知道你爸做手術需要十萬塊,我可以給你。」

夏小月一愣,一種被侮辱的感覺從心底升起,她感到憤怒,狠狠地咬了咬牙,冷冷地說︰「謝謝王阿姨,我不用。」

「小月,你別誤會,我沒有其他意思。」王阿姨感覺到了夏小月的心情,連忙解釋︰「不管你的決定如何,阿姨本就打算要借的,畢竟夏師傅以前也是小臣他爸的師傅。況且錢只是借你,我相信你以後有能力一定會還我的。」

夏小月不吭聲,王阿姨又問︰「你現在在哪里?」

「我在家。」

「那你等我一下,我馬上過來。」王阿姨說著就掛了電話。

夏小月無力地站在那里,心里充滿了悲涼,原來小說和電視上演的都是真的,貧困女愛上富家公子的結局,就是可以用錢來買斷。這就是窮人的悲哀。只是她恐怕沒有那些女子的剛烈,可以將錢毫不猶豫的扔在地上,瀟灑離去,爸爸還等著錢救命呢。

王阿姨很快就來了,她給夏小月帶來的不是十萬而是二十萬。兩捆嶄新的鈔票放在夏小月的面前,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錢。她有些疑惑地看著王阿姨。王阿姨勉強笑了笑說︰「我擔心你爸十萬不夠,畢竟醫院的事很難說,再說即使醫院夠,你爸也要營養,多一些總是好事。況且,」王阿姨看了看夏小月,猶豫了一下又說︰「你一人去外地,找工作,找住的地方,總要有個過程,帶些錢在身上方便些。」

夏小月頓時明白王阿姨的意思,要她離開北京之後,不能回家鄉,避免簫樹臣去找她,兩人再牽扯不清。夏小月苦笑笑,她本來就沒打算回家鄉,她懷著孩子呢,如果回到家鄉,非把爸爸氣死不可。這樣也好,有了錢,自己可以安心地把孩子生下來了。

王阿姨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明白了並且接受了自己的意思,就從包里拿出一張收據,放在夏小月面前,笑著說︰「你在這上面簽個字,表示你收到錢了,以後要是你發達了,阿姨可是要憑這張收據,向你要錢的。」

夏小月看都沒看收據上寫的內容,快速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你準備什麼時候走?」王阿姨一邊收起收據,一邊問。

夏小月沒回答。

「明天小臣單位會安排他去外地出差三天,你準備一下吧。」王阿姨嘆息了一下,站了起來「我也要回去了。」

一行清淚從夏小月的眼楮里流了下來,她用手擦了一下,「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王阿姨走到門口,回頭又看了看夏小月,輕輕地說︰「小月,你別怪阿姨,阿姨也是為了你們好。」

「我明白的,阿姨您慢走。」夏小月強忍著淚水對王阿姨笑笑。

王阿姨走後,夏小月顧不得傷心,忙把錢拿回房間放好,下樓給姐姐打電話,向姐姐要了匯款賬號後,又跑回來把其中的一捆錢拆開來,拿出五萬依舊在房間里藏好,把其他十五萬用紙包了,裝進一個大袋里,提著出了門。

從銀行匯完錢回來,已過了吃午飯的時間,她就在路邊的面包店了吃了兩個面包當了午餐。然後又去了超市,今晚是她和簫樹臣在一起的最後一晚,她要好好變現一下,做好最後的這頓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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