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樹梢 逃 離

作者 ︰ 玉樹芝蘭

()下班回家的路上,簫樹臣的心情是相當愉悅。被冷落了很久,終于解凍了。昨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時候,他依然和往常一樣,在瀏覽報紙上的招聘信息,分隊長走到他面前︰「簫樹臣,把你手機交出來。」

「干嘛。」

「今晚有行動,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都不得對外打電話,打傳呼。所帶電話和呼機一律上交,行動結束,再發還給你。十分鐘之後去會議室結合。」

簫樹臣一愣,看了看分隊長,分隊長一臉嚴肅地看著他,不是開玩笑,他忙把手機拿了出來,分隊長接過來,按了關機,然後放在框子里,里面已經放了十幾個傳呼機了。

簫樹臣到達會議室的時候,會議室里已經坐滿了人,各小分隊人員都到了。真是有行動。大隊長說,接到線報,有一家星級酒店非法設立賭博場所,涉嫌賣婬賣毒等違法行為,今晚他們要突擊搜查。接著大隊長點名布置任務,點到簫樹臣名字的時候,他停了一下,簫樹臣的心就一緊,以為又要說沒他什麼事,結果大隊長只是看了看他,繼續宣讀任務,簫樹臣不僅要參加搜查任務,還要參加連夜審訊任務。他松了口氣,又有些詫異,凡事沒有無緣無故,難道太後松動了?他心里想著,心情就好了起來。

連夜的審問並沒有讓簫樹臣感到疲倦,第二天他依舊精神抖擻,整理好審問筆錄,參加完小結會議,大隊長來找他了,在他審問的那些人中,有一個疑是他省的在逃犯,大隊長要他明天一早和另外兩位刑警一起去一趟他省,了解情況。簫樹臣愉快地答應了。

簫樹臣打開家門,一陣香氣撲鼻,夏小月正在廚房忙碌著。

「媳婦兒,我回來了。」他高興地大叫了一聲。

夏小月嚇了一跳,她從廚房探出頭來,也對他笑笑︰「先去洗手,晚飯馬上就好了。」

簫樹臣洗完手出來,茶幾上已經擺了好幾道他喜歡吃的菜,他作勢地聞了聞,「好香啊,還是媳婦的味道好,食堂的菜難吃的很。」說完,見夏小月沒理他,就走了過去,從後面抱住她,夏小月的鼻子一酸,又要掉眼淚了,她忙忍住,勉強笑著問︰「今天心情怎麼這麼好?」

「呵呵。」簫樹臣笑了笑︰「你老公我工作表現特出,今天被表揚了。」

「是嗎?」

「那當然,你不知道我們昨夜搜查任務多麼驚險,有個嫖CHANG的家伙居然帶槍,幸虧我及時發現,動作靈敏,否則我們組員就要受傷了。」

「你有沒有傷著。」夏小月一驚,忙轉過身來。

「當然沒有,我是什麼伸手,從小練過的。」簫樹臣得意地笑著。

「那你昨夜是在加班嗎?」夏小月有些遲疑的問了一句。

「那當然,否則我去哪,老公一夜不歸,你也太不關心了吧。」簫樹臣有些不滿了。

「我打你電話關機,以為你去洛楓那里了。」

「我去他那里干嘛,他又不是我媳婦。出任務之前,頭把手機沒收了。對不起,媳婦,沒來得及和你請假,昨晚沒生氣吧。」

「沒有,我要是生氣了,今天就不煮飯給你吃了。」

「這倒是,今天什麼日子,為什麼買這麼多菜?」

夏小月一愣,過了一會兒才說︰「洛楓說,要想留住男人的心,就必須先留住男人的胃。」

「哈哈。」簫樹臣開心地大笑起來,「他那是瞎說,你別听他的,不管你煮什麼,我的心都在你這里。」

「先吃飯吧。」夏小月心里酸痛酸痛的,她掙月兌簫樹臣的懷抱,轉過身,拿碗裝湯。

「我明天一早要和其他兩個同事一起去趟外省,來回要三天的時間。」簫樹臣一邊吃飯一邊說。

「哦。」夏小月答應著,暗暗嘆息了一聲。

「怎麼了,媳婦,不高興了?」簫樹臣覺得她有些異樣。

「沒什麼,覺得有點累。」夏小月忙笑了笑。

「燒這麼多菜,當然會累,吃完飯,早點休息,以後不用煮這麼多,我們就兩人,也吃不完。」簫樹臣說著放下筷子,輕輕握住夏小月的一只手,「我想等這次任務結束,請幾天假,我們一起回家鄉,我把你正式介紹給我媽媽,然後我們就在家鄉領結婚證結婚。我想過了,反正你一時也找不到工作,不如趁現在有時間,把我們必須要做的任務先做了。這樣我上班的時候,你也就不用煩惱寂寞了。」

「任務,我們還有什麼任務?」夏小月不明白了。

簫樹臣笑了,很愉悅的樣子「說你笨,你還不承認,我們當然還有很重要的任務啊,一個家庭,孩子是必不可少的,這麼重要艱巨的任務你都不知道。」

夏小月呆了,下意識的模了一下肚子。簫樹臣繼續說︰「反正遲早要生孩子的,不如趁現在你沒有工作,先把孩子生了,等孩子生下來,再找工作。免的以後工作了,又沒有時間生孩子。」

夏小月沉默了。

「媳婦兒,你覺得我這個建議怎麼樣?」簫樹臣期待的眼光看著她。

「你是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夏小月勉強沖他笑笑。

「女孩,扎個小辮子,穿個花裙子,長大了就和你一樣。」簫樹臣微笑著。

「好,我們生個孩子。」夏小月點點頭,心里的痛又劇烈起來,忙底下頭,裝著吃飯。

因為心情好,簫樹臣就有了想法,睡覺的時候,他的手在夏小月身上游離起來,夏小月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想到醫生說三個月之內不能有性行為,便抓住他的手,低低地說︰「我身上不方便呢,來那個了。」

「那肚子還痛不痛。」簫樹臣忙問。

「不痛了。」

「對不起,我昨天沒有陪你。」簫樹臣說著,把她往身上又摟了摟,夏小月就緊緊地依偎在他懷里。這樣的懷抱以後再也不屬于她了,她的眼淚又流了出來。無聲地哭泣著。簫樹臣睡著之後,夏小月悄悄起床,坐在床邊,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睡顏,她要牢牢記住他的樣子,以後再也不可能這麼近距離地看著他了。

第二天一早,夏小月依依不舍地送走簫樹臣之後,就去了火車站,因為還有行李要收拾,她買了隔天中午的火車票。買完票回來,先給曾麗華打了電話,告訴她幾點到廣州,然後開始整理物品。好在她和簫樹臣的東西不是很多,她把所有和她有關的東西全都打包起來,能夠帶走的就帶走,不能帶走的就當廢品賣掉。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她又把簫樹臣的東西也拿出來整理一遍,放在他的行李箱內。忙完這些,天已經黑了,她坐下來給蕭樹臣寫留言,心里難過,眼淚又多,留言就寫不順暢,寫幾句,眼淚滴在紙上,字模糊了,不行,又換一張,還不行。如此反反復復,終于夏小月自己都沒有耐心了,站起身來,去了衛生間。她在淋浴下沖了很久,覺得自己徹底平靜了,才又出來坐下來,想了想,快速地寫下了以下簡短的話語。

「樹臣,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北京了。請你不要找我,也不要打擾我的家人,他們對于我的離開一無所知。我想了很久,北京不適合我,其實我也不適合你。我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相信你一定非常的喜歡我,才對我隱瞞你家的真相,我不怪你,真的,一點都不怪你。你為我放棄太多,也犧牲太多。我不值得你為我這麼做。我至今都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喜歡我,也許在你心目中,把我想象的太美好,可是我終究是個世俗的女子,我只想有一份體面的工作,有很好的收入,能夠養活我的家人,能夠讓我遠在家鄉的父親和姐姐們為我感到驕傲。這些都是我在北京沒辦法實現的。我實在沒有勇氣再繼續現在的生活,所以決定離開。請你原諒我。

關于貧困女子和富貴公子的愛情故事,書上和電視上都是這樣演的,富貴公子家里拿出錢來收買女孩,希望她能夠放棄富貴公子,而她總是對錢不屑一顧,高傲里離開。我沒那麼清高,你家也沒那麼庸俗。可是我爸爸病了,需要十萬元做心髒搭橋手術,我姐姐她們瞞著我到處借錢,我卻幫不上忙。所以我主動向你家里借了十萬元,你家人很慷慨地給了我二十萬。我給姐姐匯去了十五萬,自己留了五萬,以便我找到工作之前能夠在異地很好地生活。你瞧,其實我是一個很勢利的人,不值得你為我付出。所以請把我忘掉吧,你一定要好好地生活,我相信一定有比我更好的,更適合你的女孩子比我更加地愛你。你一定會非常的幸福,祝福你。夏小月。另外,請記得聯系房東辦理退房事宜。」

寫完,夏小月把這張紙條,連同簫樹臣的工資卡和王阿姨帶來的報紙和雜志一起放在茶幾上,她在報紙上簫樹臣爺爺名字下面,用紅筆畫了一條線,表示她已經知道他是誰了,她相信簫樹臣會明白的。當所有一切都忙完的時候,夏小月的心情反而輕松了起來,她在屋子里又來回走動了兩圈,拿出筆和紙,笨拙地把家的結構以及擺設畫了出來,然後小心地把這張紙折好,放進皮夾,她想等以後告訴孩子,這就是爸媽曾經擁有的幸福的小家。

夏小月到了廣東之後,曾麗華果然對她非常的照顧,一定要夏小月住她家。她的父母和哥嫂對夏小月也非常的熱情,夏小月便在曾麗華家住了下來。因為夏小月懷孕了,一時無法找工作,曾麗華就安排她在自己的公司里做一些輕松的事情,在孩子快要出生的前兩個月,夏小月搬出了曾麗華家,在她家附近租了一個小間,畢竟在人家家里生孩子不方便。每天下班,曾麗華都會陪她散步聊天,或者兩人一起逛商城買小孩子的衣物。好在曾麗華哥哥孩子才兩歲,有很多現成的小孩子的東西,曾麗華都從家里拿了過來。離預產期還有十天的時候,曾麗華見夏小月有產前恐懼癥,又非常的想念簫樹臣,就當做她的面打電話給蕭樹臣,想讓夏小月听听簫樹臣的聲音,接電話的卻不是簫樹臣,他告訴曾麗華他是簫樹臣的朋友洛楓,然後問曾麗華是誰,怎麼知道這個號碼,曾麗華就說她是夏小月同學,要找夏小月,這個號碼是以前夏小月留給她的。洛楓猶豫了一下告訴她,簫樹臣去美國了,夏小月他也很久沒聯系了。曾麗華就掛了電話。一旁的夏小月默默地坐了半天,然後長長地嘆了口氣。

生孩子那天,夏小月痛的死去活來,她強忍著一聲不吭,心里不停地念著簫樹臣的名字,孩子生下來之後,曾麗華告訴她是個女兒,夏小月才放心地沉沉睡去。所有的人都說孩子像極了夏小月,夏小月笑笑,只有她知道,孩子那眉眼,那嘴唇根本就長得像簫樹臣,就連睡夢中皺眉的表情都和簫樹臣一模一樣。她給孩子取小名叫貝貝,大名叫依念,簫依念。孩子呀呀學語的時候,她就把她和簫樹臣的照片拿出來,教孩子喊爸爸,媽媽。當孩子清晰地喊出「爸爸」的時候,夏小月滿臉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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