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轎車停在山腳下,莫少卿栗色的短發被夏風吹起,狐狸眼斜視過,一身正裝的男人為他打開車門,恭敬有禮。
十六歲的男孩,有著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深沉睿智,男人重新設定路線,車輪滾滾,碾過落葉片片。
舞台上在排演歌劇,周劭爵坐在觀眾席上,目光落在女孩美妍如花的白面,陷進回憶,連著手指被煙頭灼傷亦沒有知覺。仿佛又回到那一年,他帶著邱海心在維也納的金色大廳,听新春音樂會,而約翰色特勞斯的藍色多瑙河是她的最愛。
指尖輕輕打拍,優美的音律在他腦中回旋。他記得,那晚,他們在酒店樓頂的陽台,伴著藍色多瑙河翩翩起舞,有鮮花,有美酒,有燭火,有月光。他還記得,那晚,她美得像只墮落在人間的天使,高雅,純潔,神聖。
或許,他是真的愛過她,但也只是愛過而已。凝滯的瞳眸微動,周劭爵指頭停頓,一節一節收緊,帶著怒意,卻深藏在平靜之下,看不出破綻。
大廳的門被推開,莫少卿一階一階走近,背著陽光,面色隱晦不清,拉長在地的身影一如鬼魅的幽靈。「周先生,幸會。」手抄在口袋,他面色如常,淺淺的微笑,含著隱匿的黑暗。
「請坐。」周劭爵揚眉,眼神輕蔑,「免費歌劇。」
順勢坐下,這是上次他和海心一起來過的音樂館,而現在排演的歌劇是卡門。舞者動情的表演很是精彩,結局來到,在斗牛場中,卡門不願以喪失自由為代價,拒絕了唐•霍賽要與她開始新生活的請求,因此煩躁欲狂的唐•霍賽一怒之下便殺死了卡門。
莫少卿譏諷一笑,周劭爵這是在暗示他,如果今天他不答應他即將提出的要求,他的女人的結局就和卡門一般,被毀掉。「這場歌劇不錯,我想周劭爵先生也應該有過和唐•霍賽一樣的經歷吧?」
自己的秘密被挑開,周劭爵倒是不惱,笑得溫和,謙謙公子模樣,「我向她求過婚,被拒絕了,你倒是幸運。」
他的女人到底惹了多少男人?心下不悅,莫少卿依舊面不改色,淡漠的眸光垂下,「是相愛。」
「相愛?」像是听到什麼笑話,周劭爵呵呵大笑,「怕是再過一個小時,你就說不出這樣的話了。」
冷冽的眼神投過去,想清楚周劭爵的話中話,莫少卿霍然起身,捏著拳頭,壓抑蹭蹭騰起的怒火,「你……」
「我一向如此,得不到的,就算毀掉也不會閑置著留給別人,」轉動指間的戒指,周劭爵冷笑,帶著嘲諷,「按我要求你做的,你姑姑,部不對,你姐姐的公司和勢力就能保住,不然你知道的,那便是兩手空空,邱海心四年苦心經營的一切都消失殆盡。」
「卑鄙!」捏住周劭爵的衣領,莫少卿想殺人。
冰涼的槍口抵住精細的腰際,周劭爵勝利的張揚,「給你三十秒做決定。」
不甘心的松手,頹敗的側身站在陽光和陰暗的交匯處,莫少卿氣息起伏,三十秒,滴嗒間飛逝,短暫的讓人來不及思考。舒展開指節,練著呼吸放慢,莫少卿笑若明星,璀璨耀眼,「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有時候,明明知道自己的決定是錯誤的,可總有一萬種原因,讓自己不得不去這樣做決定。只是,結局,並不由過程中的一段波折而決定
我是你孩子們的小爸爸,所以,曉敏,只要他們有危險,我一定會救她們。
約翰•斯蒂芬•阿赫瓦里的資金很快到位,邱海心不由舒了口氣,這個曾經出現在她們姐妹兩生活中的俄.國男人,有著對她母親非一般的執著,就算被拒絕了太多次,依舊堅持著做他們最後的劍盾。將自己原本撤出溫氏的資金投入溫淑欣的公司,約翰•斯蒂芬•阿赫瓦里周轉來的大額資金投入工程,所以她現在只需要解決政府的刁難就好了。
旋轉老板椅,邱海心放下心,窗外的陽光明媚。指月復覆上櫻唇,她笑起來,有著女兒家的嬌羞。
林葉青輕笑,邱海心這樣犯傻和莫少卿絕對的有關。收拾好文件,林葉青也不打擾邱海心發呆,輕聲關好門,出去。
辦公室里只剩下她一個人,想要和自己愛的人一起分享喜悅,邱海心掏出手機,剛翻出別墅宅電,就有通電話打進。皺眉,邱家的電話她不想接,可又不得不接。
電話里邱啟明的聲音僵硬,留給她的只有四個字︰馬上回家!
馬上回家,回的必定是邱家大院。
不好的感覺襲上心頭,面色一凝,邱海心抓起鑰匙就往樓下跑,帶著耳麥給邱俊寧撥電話。邱家人,只有邱俊寧對她還好。
電話嘟嘟幾聲後被掛斷,她不甘心,又撥通,一遍又一遍。
開著車,邱海心終是放棄繼續撥號,邱家人這樣催促她,也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她和莫少卿的事情被捅到老爺子面前。
眼神掃過右手上帶著的戒指,她禁不住安定下心緒。莫少卿和她一樣是愛著對方的,只要他們不放棄對方,堅持住,在一起的可能還是有的,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