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的愛從來就不是你要的,離開,才是我最該做的事情。
張叔的車剛停下,莫少卿就感到往日里和和氣氣的大院,今天的氣氛有多麼壓抑,怒斥的聲音緊繃,仿佛只要一個不小心就能點爆。
邱老爺子拄著拐杖站在大廳,花白的胡子氣的一翹一翹,地面被砸碎的瓷杯碎塊散了一片,茶漬污了上好的地毯。「你養得好女兒,勾.引自己弟弟的事情也只有她能做得出來了,你看看,照片上都是些什麼!」老爺子拐杖豎起,一棍子一棍子的落下。
邱啟明冷臉,實實的挨打,不置一語。這本就是他們期待的結果不是嗎,不然,當初又怎會讓海心收養少卿。
大廳的光線微暗,莫少卿走的極慢,仿佛下一秒他可憐的幸福就會被無情吞噬。瞧見老爺子拉長的黑臉,他只覺得他和周劭爵的交易,他是個輸家。「爺爺……」
「少卿,你給我說說這些到底是怎麼回事!」老爺子一把撈過孫子,手掌如鐵鉗一般,抓著人,赤目欲裂,指著一疊照片,手指顫抖。
「我……我……爺爺……」能言善辯的他第一次發現說話可以這樣難,低下頭,莫少卿只得沉默。照片上有他抱著邱海心長吻的,有邱海心微笑親他的,更有他和邱海心纏綿的,而這張纏綿的照片是他們有且僅有一次在外的那次,因為拍攝角度的特殊,換成了邱海心坐在他的腰際。臉色變了又變,莫少卿陰鶩的瞳孔森然。
「少卿,你把事情原因講出來,爺爺他不會……」柳雅蘭拉了拉呆愣住的莫少卿,一臉焦急。
邱啟明狠狠掃過莫少卿,他恨,卻又無能為力。女兒和妹妹的兒子亂.倫,如果不是你情我願,怎麼會發生。只是現在不趕快解決,事情只要明天一旦登報,他們邱家的名聲就毀了。
莫少卿的不語,老爺子是打舍不得,可也不能放任不管。揮起拐杖,邱老爺子一閉眼,橫下心就要打。
棍子落下來,很重,邱海心悶哼,抱著莫少卿退後。「少卿,他們有沒有打你?你有沒有受傷?」剛剛她跑得很快,還好趕得上。把人護在身後,邱海心厭惡,「你們有什麼事情,就沖著我來,少卿他還是個孩子。」
邱海心的心疼都寫在眼楮里,一雙透亮的黑眸緊張的閃爍。莫少卿撇開臉,不願看。
「你還知道少卿是個孩子,誘*奸這種事情也只有你做得出來。」老爺子氣盛,喉間呼呼的喘氣,抓起茶幾上的照片,沖著邱海心砸過來。「當年就不該讓你撫養少卿,連自己姑父都勾.引,你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一沓艷照劃過半空拋過來,砸在面上,嘩啦一聲里紛紛落地,像破敗的枯葉。照片邊緣鋒銳,臉皮被割破,細細地血珠滲出。邱海心的面色一剎煞白,但也只是一霎有正定自若。拉過莫少卿的手,緊緊的相扣在一起,邱海心一字一句吐得清楚,目光堅定如磐石,「我愛少卿,少卿也愛我,我要和他在一起。你們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我是一定要和少卿在一起的。」
邱海心的決心太大,邱啟明揚起巴掌就砸下,好像只要他打下去,他的女兒就能清醒了一般,「海心,你在說什麼胡話,你們這樣是**,**,知不知道!」
「我不在乎,我只要他,我只要少卿!」血順著鼻孔滴下,邱海心倔強得像頭牛,她認定的人,認定的事是八頭鐵牛也拉不回去的,何況她是那麼的愛著莫少卿。抹掉血跡,邱海心轉身,笑的認真,「少卿,你和他們說,說我們約定好是要在一起的。」
「少卿,這件事爺爺不怪你,畢竟你還小,只要你把它說清楚就好。」老爺子覺察到了氣氛細微裂變,眯眼像個勝利的將軍,傲睨。
晶亮的眸中希冀太盛,如明星,發散著希望的光芒,奪目,耀眼。莫少卿垂眉,不敢看,胸膛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可是,他能做什麼?各個死穴都被封掉,周劭爵的話他還記得,事情各司利弊他明白。
「少卿,你說啊。」邱海心拽了拽莫少卿發涼的手掌,眼中的光芒漸漸的冷卻,眉頭微微擰起。莫少卿的沉默讓她一瞬間恐懼,像是有什麼東西她快要抓不住了,扣住松弛下的胳膊,邱海心的聲音忽而提高許多倍,有些尖銳,有些慌亂,「少卿,你怎麼了,你不是說會和我在一起的嗎?你看,這是你買給我的戒指,今天你才給我戴上的啊。少卿?」
房間里突然間安靜的像荒漠的虛無,空曠無聲,只有她的聲音回蕩,一圈一圈的回蕩。
「姐姐,我的話你也信?」抬眼,妖孽的笑容像淬毒的鮮花,綻放美麗,「你害死了我爸爸,還有我媽媽。我也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難道,姐姐還真以為我愛上了你?」他說出來了,這麼惡毒的話,他一字不差的說了出來。
「我不信,少卿,我不信!你在撒謊,你在撒謊!」指甲陷進肌理,莫少卿的胳膊有血珠滑下。邱海心不松手,笑的難看,牽強,仿佛只要她一松開,就會被打進地獄。「少卿,你在撒謊對不對,你不會離開我的,我們是要在一起的,我們還會有孩子的,你說的,你說的!」
無情的扯下鉗住自己的手,莫少卿向後退一步,「姐姐,一直都是你在勾.引我,我只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一雙雙眼楮像毒箭,如芒在背。
落空的雙手垂落,邱海心蹣跚坷腳,邱老爺子打在她身上的傷已經覺不出疼痛。眼眶中有淚水,氤氳起霧,迷糊了視線,卻是始終壓住沒有掉下來。她就這麼直直的看著莫少卿,可是虹孔中卻沒有莫少卿的倒映,只有混沌的世界,像是在消化理解莫少卿剛剛說的那些話有多麼的真實。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還是他和小敏的女兒。斜睨過莫少卿,邱啟明揮開拉著他的柳雅蘭,扯住邱海心,素日嚴正的國字臉盡是心疼不忍,「海心,和爺爺認個錯,認個錯,什麼事就都沒了。」
是啊,什麼事都沒了,可是真的會什麼事都沒有了嗎?她失了身,失了心,怎麼會是一個認錯可以換回來的,何況,現在這一幕不就是他們邱家人想要的嗎?「認錯?」抽回胳膊,邱海心望過邱老爺子,笑得淒然,「你女兒的仇報了,邱老爺的好計謀,邱老爺的好外孫。呵呵,」皺著眉頭,她像在思考一個極難解答的問題,可也只是須臾的時間,又一臉明朗,「是我犯傻了,呵呵,傻了,我竟然還會在這種事情上犯傻。人在做,天在看,的確是報應,我該得的報應。」咬牙,她竟還能在一霎把所有事情想得通透,她做事一向謹慎,而他們的照片卻還被拍到,想想,除了最貼身的人又有誰會做到,而她竟被所謂的愛情沖昏了頭腦,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些原因,還真以為自己坦白了她和他父母之間的愛恨情仇,他就會放開這些糾纏,真正的是愛她,想來,她還真是悲哀,竟然一直歡歡喜喜的沉溺在他為她建造的虛假的愛情城堡里,不知醒悟的沉淪。
「你個孽子!」拐杖又舉起,邱老爺子剛緩下的心氣又給點著,棍子帶著勁風劈下。「你個孽子!」
「爺爺!」一把擋住落下的棍子,莫少卿擰眉,那麼疼也沒哼聲,望向凜冽的眼中有心疼。他遵著周劭爵的話去做了,傷害了他最愛的女人,還是無法挽回的傷害,可是他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周劭爵毀了她的一切。眸光憂傷,他喉間發澀,不忍再看邱海心的倔強。
漠然的看過她愛極的面靨,修長的指尖戳中莫少卿的心口,輕輕地,一如平日里的挑.逗時的媚.色妖嬈,「少卿,我這里好疼,你說,是不是疼過了,就再也不會疼了?」明知道答案是蔑視,她還問得不知廉恥。邱海心咯咯的冷情笑過,旋身一一掠過房間里站著的每個人,乖戾的模樣嬌俏,「好了,復仇游戲結束了,你們贏了,恭喜。」
在這家人面前,她一直是沒有尊嚴的私生女,可是,這一次,她有她的尊嚴,即便是被打入泥塵,一身道德淪喪女的名頭,她還是要挺直了腰桿在這場一開始她便輸掉的謊言愛情游戲里保留最後一絲骨氣。
門外的陽光明媚,晃得人眼花。她的車停在院口,門還開著,引擎也還在轟轟。只是明明就在眼前的距離,她卻走了好久,就連每一步都虛浮的像踩在雲層,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摔得粉身碎骨,灰飛煙滅。
車門合上,握住方向盤的右手,戒指在陽光照射下絢麗。刺眼的諷刺,愛情,戒指,什麼都是假的,假的!邱海心笑得極燦爛,像是下定了決心,從指節拔下戒指,遼足的勁拋掉,轉手踩著油門碾過戒指,絕情決意,听不見指環和寶石分開時的叮當。
結束了,只是她輸的比較慘而已,只是比較慘而已,還好命還在,只要她再找回心,一切還是完好的,完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