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四天不再見過莫少卿,連著電話聯系也不再有過,仿佛,生活就這麼一下子進入冰期,沒了暖心的溫度,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雪原,看不到頭。
扶額陷在椅背里,出去當年分開始的迷失,到現在,未有過的邱海心覺得疲憊的厲害。雖然手下管理的地盤報上的單子說的都是一切正常,然而,就是一份正常,總讓她隱隱的覺得有些事情被極好的掩蓋了,可是,她卻不能查出個端倪來。
丟開手底的文件夾,邱海心垂眉,輕輕揉著鼻梁,半瞭著眼望過已經停下手下工作的平遠秦,話最後還是沒有問。
只是這短暫的幾天時間,所有的事情好似上了發條的齒輪,轉的極快,不論是日本平原家和莆田家,一切的行進似在條理的安排之中。
「下午去一趟建設局吧,隨便和局里的人踫一下面,請一下。」點燃香煙,挪到窗戶口,看著一連多天持續陰霾著的天空,邱海心隨手擺弄了窗台上放著的龍膽花,靜謐下的身影有著破釜沉舟後的蕭索,承受著太多的重擔,岌岌可危的強撐著。
過分沉重的空氣流動著暗藏的悲傷,似乎只要一個深呼吸,壓抑的情感就會如烈焰一般噴射而出,燃滅所有堪堪堅持的希望。
合上文件夾,平遠秦平座著身子,清淺的眉眼間有著掙扎,拇指干淨的指尖摳撕著食指的關節,在點點的疼痛里感受著自己清明的理智,「我和你一起去吧!這事情一直是我接手的。」
「也好,你對案子的了解比較實。」撢落煙灰,她隨手遮住唇瓣,細碎的咳嗽聲溢出,極快消瘦了的身子一顫一顫的脆弱,似乎只要她在用些力氣,下一刻,連著呼吸也會斷掉。
抽掉燃火的煙卷,平遠秦一把抱住人,滾燙的胸膛貼上已然硌人的後背,深含著小心翼翼的心疼。
毫無預兆的擁抱,毫無預兆的溫暖。一切都是那麼突然,突然到她呆愣了神情,許久不能從空落的指尖回神。
環抱著人,空寂了許久的心,一剎變得飽滿。平遠秦微微撩起嘴角,如玉的笑純潔無瑕,「海心,給我一個機會好嗎?」就讓他放肆一次,擁著她,給予她他的溫暖和依靠。就讓他卑鄙一次,乘虛而入的祈求她給他一個可以愛她的機會。
曾經,憑窗的餐桌旁,也有一個人,就這麼的抽去了她指尖的煙卷,然後,有些脾氣的對著她說「姐姐,吸煙有害健康。」
姐姐……心頭像是被刺針挑破,及著有血潺潺流淌。邱海心地垂下額首,蒼白的面靨掩去了回憶的疼痛,「遠秦,對不起……」她不想,亦不能,在自己虛弱的時候隨便選擇一個人來填補自己的傷痕,然後,又多出一個受傷的人。
說沒關系嗎?可是心底明明如此的失落。
「海心,我不要太多,就這樣陪著你就好,靜靜的陪著你……」擁緊人,平遠秦黯淡了聲音,低落的心又緩緩升起。
一個人受了太多的困苦和責難,心便像失去依靠的兔絲草,漸漸的在失勢中枯萎死亡。
車在建設局大樓下停好,不近不遠幾步的距離,是一輛同樣剛剛停穩的軍車,鮮艷的軍綠色在暗色的水泥牆下顯得挑眼。
同樣是幾天不見,只是踢步而來的人卻依舊風度翩翩,意氣風發。
扭過側臉,不去看來人一雙攝魄的星眸,邱海心升起車窗,望一眼已經下了車的平遠秦,粲然一笑,然,眼中隱隱透著一絲祈求。
「路上車慢點開。」讀懂那抹幾近哀傷的祈求,平遠秦隨手合上後車門,對上莫少卿的涼眸,吩咐司機,宛然一個丈夫的角色。
剛熄火的車又發動,引擎聲突起。
不屑的藐視了平遠秦,莫少卿橫臂,寬實的手掌極快的卡住了還差一指寬就合上的車窗,薄涼的唇瓣優雅勾起,帶著一抹玩味的笑,「已經見面了,姐姐躲什麼?」躬身,透過縫隙,盯住闔眼不語的人,他似一雅痞,吊兒郎當,「姐姐還真是架子大,非要局長親自來請麼?」斜掃過匆匆下樓趕來的局長,莫少卿依舊不收回手,扣緊了窗沿,任由車窗玻璃擠壓著指節。
修長的指節,帶著點點的疤痕,曾經溫暖的撫慰了她不安的心,只是,現在,再也不屬于她。
降下車窗,也不再逃避,亦或許只有面對了才能夠從新勇敢。換個車門,邱海心下車,扶著平遠秦的臂彎落地,嬌巧的小鳥依人,挽著平遠秦,眉眼彎彎,和有些氣喘的局長客氣,「今天來也沒什麼事,就是陪遠秦過來交一下投標書,真是麻煩了張局長。」
邱海心瘦了,娟瘦的面靨泛著不健康的顏色,一雙大眼更是可憐了許多。
壓下想要擁人入懷,好好安撫的跳動心緒,莫少卿伸手和局長握手,老成的模樣實在與年輕的年紀不相符。
幾個人客氣又疏離,你來我往,打著太極,說著各自利益的話,一步一個台階往辦公室走去。
「姐夫不是來交投標書的嗎?」站在部門辦公室,莫少卿自覺的停住腳步,問話,略略飛揚的眉角有著深藏的告誡。
不去理會莫少卿的暗示,平遠秦握緊了邱海心的手掌又松開,「你現在張局長辦公室等我,事情處理好,我就過去。」話畢,一吻如蝶忽然而至又飄然離開,留下一片滾燙如火燃燒著有一霎僵硬住的唇角。
「嗯,我等你。」上揚的側臉染赤,邱海心像個小婦人,嬌氣的推搡著平遠秦進了部門辦公室,轉身,滿滿全是羞澀。
與外界猜測的無感情的商業聯姻不同,張局長有些意外與邱海心和平遠秦的琴瑟和諧,伉儷情深。尷尬笑開,他調侃,依舊領著人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去,「沒想到平夫人和先生的關系這麼好,真是讓人羨慕!」
這世上最多的便是演員,而她也是其中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