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五點半左右的時候,劉思暖給池清打了個電話,約在學校正門門口見面,池清拎著東西就去了,快到校門口的時候池清就看見劉思暖朝自己揮手,池清加快腳步來到她跟前,劉思暖不改往日的調皮,面帶一絲活潑的淺笑,說︰「呀,你還買了東西呢,我先替我父母謝謝你。」
池清說︰「走吧。」
「好的,我去叫車。」池清心想劉思暖不愧是演話劇的,表情和語氣是那樣善變,其實劉思暖哪里是善變,只是心里高興罷了。
在出租車上池清問她︰「你家離這有多遠?」
劉思暖答道︰「不遠,過三條街差不多就到了,對了,我跟你說件事,一會兒你見了我的父母肯定會特別驚訝。」
「為什麼呀?」
劉思暖笑了,說︰「你肯定會以為他們是我的爺爺和女乃女乃還差不多。」
池清還是問︰「為什麼呀?」
「因為他們算是老來子,實不相瞞,我媽三十七才生下我,那時我爸都四十二了。」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那為什麼會這樣呢?」
這可把劉思暖給問倒了,因為她也曾經問過她的父母,只是她的父母從未告訴過她,所以劉思暖只得說︰「我也不知道,他們也不跟我說。」
到了目的地,池清和劉思暖下了車,在池清前面的是一個小區,名為「北文小區」,池清問︰「就這?」
劉思暖點點頭說︰「是的。」
這個小區里面看上去都是一些差不多六層的居民樓,居民樓看上去已經有點舊了,劉思暖帶著池清就進去了,到了家摁了門鈴,是劉思暖的母親開的門,池清上前就禮貌地說︰「阿姨好。」說著把西瓜和葡萄就拿了進來。
劉思暖的母親則客氣地說︰「這孩子,來就來吧,還買什麼水果。」又接著對劉思暖說︰「你趕緊招呼著,給倒杯飲料,我先去廚房,還炒著菜呢。」
「是,媽。」劉思暖招呼池清坐到客廳的沙發上,並且給他打開了電視,也端來一杯飲料,也坐在了沙發上,同他聊了起來。
劉思暖的母親看上去並沒有像劉思暖說得那麼老,雖然也得快六十了吧,但看上去保養得很好,池清還沒來得及環顧四周就問︰「你爸呢?」劉思暖指了指上面,池清這才發現原來這套房子是復式的,一個木樓梯直通上面,上面還有一層,倒像是自己家的別墅,當然沒自己家的大,劉思暖說︰「這個時間他一般都是在上面的書房里寫作,只有飯好了我去叫他他才會下來,他不允許寫作的時候有人去打擾。」
池清想到底是作家,作家應該都是這個樣子的吧,他又問︰「那你媽是干什麼的呢?」
「市文化局的,再有兩年差不多也就退了吧。」
這時從廚房傳來劉思暖母親的聲音︰「思暖,去,叫你爸吃飯。」
「哎。」
劉思暖站起來,池清也站起來,劉思暖說︰「你先去餐桌那里坐下吧。」
劉思暖上去後,發現他的父親還在鍵盤上敲著字,她輕輕的從他後面走過去,摟住他父親的脖子說︰「爸,吃飯了。」
「喲,是我的寶貝女兒啊,怎麼了,你那位同學帶過來了?」
「嗯。」
「如果我沒記錯這是你上大學後帶過來的第一位男同學,大學跟高中可不一樣,你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
「哎呀,爸,你說什麼呢,你跟本就不理解他,我今天叫他來完全是為了盡一下地主之宜。」
「好好好,我不反對你在大學談戀愛,但我想說得是在大學你一定要保持一個度,女孩子家一定要自重自愛你明白我什麼意思嗎?」
「我知道啦,你都說了八百遍了,趕緊下去吃飯吧。」
「好,我倒要看看是誰把我們女兒給迷住了。」
當父女倆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時候,劉思暖在前,其父在後,劉思暖還拉著她爸的手,當然她爸還不至于老到需要人攙扶的地步,只是父女間一種默契加親情的表現罷了,池清沒去餐桌那,只是站在沙發那里沒有動,瞅著上面,劉宏深畢竟算個名人,雖然名氣比不過那些所謂的大家,但池清對他還是很有期待的,當他出現的時候池清可犯難了,的確他的年紀看上去真像劉思暖所說的一樣,至少比自己的父親看上去要大很多,喊「劉叔叔」似乎是有點不大合適了,難不成喊「劉爺爺」,要說池清也是機靈,平常在學校喊夏凡老師喊慣了,待到劉思暖的父親走到他的跟前了,池清冒出了一句︰「劉老師好。」「老師」本來就是官稱,這麼喊誰都不會怪禮的。
劉思暖的父親走下樓梯離他幾步遠的時候就會心的笑了,說︰「老師?哈哈,年輕人果然會做人。」
池清完全不怕生,反問道︰「為什麼會這麼說呢?」
劉思暖的父親解釋說︰「我這是對比思暖那些高中的同學,她那些同學一來我家就管我叫劉叔叔啊,或者是劉爺爺啊,其實這都不合適,弄得我們也很尷尬,今天你管我叫老師,算是讓我另眼相看了,走吧,吃飯去吧。」
池清不是那種得到表揚就感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他很想說上一句其實我並不會做人,在學校我就喊我們的導員為老師,雖然在某種程度上老師和導員想通,但他覺得喊夏凡老師是有點不合適的,礙于劉思暖池清沒有說出來。
今天劉思暖的母親確實做了一桌好菜,為了這麼一個外人,並且只是一個學生身份的人,這其實實在是沒有必要的,池清不知道他們家只要有外人來是不是歷來如此,還是因為劉思暖要求她母親做這麼多,一共四個人,足足做了八個菜!
坐畢,劉思暖的父親問︰「小伙子是哪里人啊?」
「哦,我是衡冰人。」
她父親想了一會兒說︰「衡冰?你那里有個衡冰大學是不是?」
「嗯,是的。」
「那當初為什麼沒考慮在那上學?」
「當時也報了,只是分數線不夠,所以就到這來了。」
她的父親小聲說了一聲「哦」。
池清這個人心思就是縝密,也特別敏感,他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話有點問題,他馬上更正說︰「對不起,我不是說衡冰大學比北運大學好,我是說那里的會計專業錄取分數線比這高一點,但其它就沒有什麼了。」
她的父親則不以為意,說︰「這沒有什麼,大學嘛,本來就得講究個術業有專攻,其實我就不喜歡那些綜合性大學,我倒是希望國家多建設一些針對某一專業且專業性特別強的一些大學,也培養一些專業性特別強的人才。」
他這樣一說倒是很合池清的胃口,接著她的父親又說︰「听思暖說你很喜歡話劇,並且演得還不錯,那有沒有考慮過寫話劇呢?」
池清這一听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再一看劉思暖就跟沒听見一樣在那舉著個筷子不知夾什麼菜好,池清忙替自己解圍似的說︰「我要是在你面前提話劇,純粹是班門弄斧,今天我能見到你,已經是三生有幸了,至于演話劇你們的女兒才是人中之王,你們只要好好培養,她肯定會成為一名好的話劇演員的。」
再一看劉思暖發現她听池清這樣一夸不禁面色緋紅,紅光滿面,而她的父親則潑了一盆冷水,說︰「她哪行,她那純粹是不務正業。」這一說劉思暖又不高興了,朝她父親嘟了嘟嘴。
「其實你們年輕人應該把大學里老師講的知識先學好,再去想著干點別的,當然大學里空閑時間有很多,有時間是可以干點別的。」
池清反倒一直糾結于她父親那句「那有沒有考慮過寫話劇」這句話,前面說過池清也是想寫話劇的,于是他問她的父親︰「那寫話劇需要什麼條件呢?」
「條件?不需要什麼條件,只要你知道中國每個漢字的意思就行。」
池清笑了,心想這算什麼條件啊,其實這條件看上去不算什麼,但能做到這樣的人估計沒有幾個,這個條件淺顯易懂,但做起來卻很難,不僅要你認識所有字,而且要你知道每個字的意思,見池清笑了,她的父親也笑了,說︰「我這是跟你開玩笑呢,作家嗎,首先是要懂得觀察生活中的一切真善美和假丑惡,因為藝術來源于生活,此外還要心細,還得適應孤獨……」
這倆人算是聊開了,看上去兩人的興致都很高,話到勁頭劉思暖的父親突然就對她的母親說︰「家里還有‘北運酒’嗎?」
「有啊,你要喝酒嗎?」
「不是我,是我跟他。」他笑著指了指池清,接著又問他︰「你應該能喝酒吧?白的?」
白酒池清以前確實喝過,只能說是喝過那麼幾次,但啤酒池清卻沒少喝過,在池清的眼中他認為啤酒一直比白酒好喝,今天池清看起來興致很高,再說拒絕可能還會很掃興,于是很干脆地說︰「能!」
這一說劉思暖不干了,她勸道︰「哎呀,爸,明兒人家還考試呢。」
「啊?你們明兒還考試呢?」
「沒事,就一科高等數學,難得跟劉老師見一面,今晚上就喝點。」
「那好,你肯定還沒有嘗過我們的‘北運酒’,這是我們的地方酒,度數不高,喝點還是沒問題的。」
劉思暖的母親則小聲嘟囔著「好好地喝什麼酒啊……」但還是起身把酒給拿過來了,她的父親接過來打開就要給池清倒,池清忙接過來說︰「別別別,我先給你倒上。」這就給她的父親倒上了,然後給自己也倒上了,接著站起來說︰「劉老師,我先敬你一杯。」這就要喝。
她的父親則打斷他,說︰「慢著,敬我喝酒沒問題,可總得有個來頭吧?」
池清想了想就說︰「至少你是我的長輩,這就算是一個吧,另外我也祝你能寫出更好的作品來,能繼續為廣大人民服務,為中國的文化事業做貢獻。」
她的父親一听,眉頭一皺,但隨之又舒展開,說︰「理由是俗了點,不過能這樣說也不錯了,那我也俗點,就祝你以後的學習和事業更上一層樓,來,喝!」
這兩人又喝上了,也又天南海北地談了起來,劉思暖和她的母親在旁邊听著他們談話也很高興,此時已是寒冬,外面估計得有零下十度左右,但這一桌上倒是其樂融融,言談甚歡,很是溫馨,如果被不知道怎麼回事的人看見,非得說成是一家人不可,池清今天興致確實很高,這可能跟明天就放寒假有關系吧,或許又是年少無畏,這一桌上幾乎就見池清一個人在那說了,但絕對又沒有那種喧賓奪主的意味,池清說的每句話都恰到好處,同時「幽默」這個並不是所有人都具有的親和元素也像著了魔似的附在池清身上,說的話經常把他們逗樂,並且池清還時不時地跟劉思暖的母親說上幾句話,不知不覺池清大的眼神開始有點模糊,他發現劉思暖一直在看著他,還是那雙大眼楮,只是沒有了當時的犀利,換來的卻是柔情蜜意,這一刻池清覺得劉思暖比先前都美,意識告訴他不能再盯著劉思暖看了,否則該鬧笑話了;同時現在劉思暖看池清覺得他此時才是最真的,她寧肯相信池清現在是最真的池清,也不相信自己先前並不了解他而認為他是一個善變的人,她從沒發現池清竟也可以變得這樣能聊,這樣能放得開。
吃完飯池清就該走了,池清的意識還是清醒的,並沒有醉,劉思暖的父母還對池清說︰「以後常來啊。」但池清在心底就有這樣一個感覺,那就是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在劉思暖家里吃飯,當然也是第一次。
當劉思暖把池清送下樓的時候,劉思暖問︰「明天考完試你就回家了?」
「嗯。」
劉思暖看上去有點不高興,就在池清要打開門要走出樓梯門口的時候,劉思暖從後面抱住了池清,池清很鎮定,沒有表現出很強烈的反應,只是慢慢地想把她的手掙開,說︰「別這樣,讓你父母看見不好。」
「他們在上面呢,不會看到的,讓我抱一會兒。」
劉思暖的父母此時正在樓上默默注視著樓下的一舉一動,但他們卻不知道他們的寶貝女兒會在樓梯口那做出一些他們看不到的舉動來。
她的母親說︰「咱們的女兒不會真得看上人家了吧?你沒看見剛才她那眼神。」
「我怎麼會沒看見。」她的父親眼楮都沒動,眼楮一直盯著樓下看。
池清又再一次掙開了劉思暖,說︰「思暖,你給我時間好好考慮一下。」
「一個寒假夠了麼?」
「夠了。」
「好,我等你。」
池清點了點頭,說︰「嗯!」
池清打開了門就走了,劉思暖也跟了出來,上面劉思暖的母親說︰「看,出來了。」但看到的只是兩個人互相揮了揮手。
劉思暖的父親看完後就走開了,還說︰「年輕人事就讓他們自己搞去吧,咱們的女兒我是管不了了!」說得雖然有些無奈但又不失一絲豁達在里面,劉思暖的母親沒有說什麼也走開了。
池清回到了學校,就在要上宿舍樓的時候,池清像想起什麼似的,又去了學校的超市,他是去買西瓜了,他想給範雨他們買個西瓜,結果這個西瓜比上一個還要大!
于是宿舍又有了這一幕,去了,他們不知哪來的小道消息,說明天的數學考試題就從課本里的某幾頁出題,
所以每人都抱著數學書看起來,池清則沒有,而是早早地上床睡覺去了,他的確把希望寄托在範雨身上了。
數學池清絕對不擅長,前面也說過他討厭數學,高考時就是讓數學給拉了分,池清之所以把希望寄托在範雨身上,那是因為他們考試時正好是前後桌,他們排座位就是按姓氏的首字母排,池清是「C」,範雨是「F」,中間沒有人,所以正好是前後桌,加上範雨一直聲稱數學很簡單,甚至有可能考滿分,池清也就信了,所以在數學上池清就犯了懶,基本上算是沒看過書,當然他們也想好了對策,那就是「偷天換日」。
所謂「偷天換日」,作為一種常見的作弊方式,就是指當老師發下卷子時,作弊雙方誰都不寫名字,而是等會做的一方把卷子寫好以後,再給另一方,另一方再寫上自己的名字,據為己有,然後再把自己那份空白卷子迅速給另一方,另一方再寫上自己的名字,繼而再重新寫一份,這當然需要很多條件,比如說時間的把握,老師監考的嚴與松,還有作弊考生的膽量,還有會做題的一方得會兩種筆跡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