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雨當然不敢貿然進去,他怕萬一溫若欣在這里看見自己就不好了,當他走到那個水果店時門口已經有一個牌子立在那,上面寫著「暫停營業」,門是玻璃的,透過玻璃他可以看到店面並不小,並且還可以看到里面還有一些隻果啊、西瓜啊、香蕉啊等一些常見的水果擺在貨架上,只是顯得比較零散,別的水果不好看出來,但香蕉看上去似乎已經壞掉了不少,範雨還看到三個穿黑色制服,戴著警帽模樣的人在里面站著,但只是看到的是那三個穿黑色制服的人的背影,似乎在同前面的那個人爭吵著什麼,範雨猜前面那個人應該就是溫若欣的母親了。
範雨今天到這來主要目的就是來找溫若欣的,不過看樣子她不在里面,範雨也不是那種四六不懂的人,不會說見不到溫若欣就抬腿走人,他本著對溫若欣的愛意,本著對溫若欣家庭情況的同情,他決定要進去了解一下情況,他也已經想好,如果萬一被溫若欣的母親問道是干什麼來的,他就說自己是來買水果的,就當假裝沒有看見門口立得那個牌子,這樣一琢磨,于是他輕輕地拉開了門,令他既欣喜的是里面的人並沒有發現他,當然他也有些緊張,他像做賊似的立即溜到一個擺放西瓜的貨架前面,一手放在西瓜上面假裝挑選西瓜,一邊眼楮向他們說話的方向斜去。
只見中間那個人一手拿著一張紙伸到那個女的跟前,而另一只手指著上面的字似冷冷地說︰「你說什麼也沒用,當初合同就是這樣寫的,我們已經寬容你兩個月了,你再繼續拖欠租金,我們也沒法向物業交代,如果這次再不交我們只能收房,你該不是還想鬧到法院去吧!」
範雨一听完這句話已經明白了個大概,敢情是物業的來收取房屋租金的,只听眼前這位中年婦女幾乎帶著一種哀求的語氣說︰「再緩緩行嗎?」
左邊那個穿制服的也說上話了︰「緩緩?大姐,這合同上寫的是每個月的十號收取租金,今天已經是十六號了,除了那倆月不算,你已經緩了六天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可那些房地產商會關注你家里的困難嗎?這是黃金地段,不知有多少人都盯著這塊肥肉呢,他們當然是要把地租給那些能付得起房租的人,說白了,我們也是打工的,只負責傳話,你不交跟我們也沒關系,可到時候你不交他們真告到法院去你還不是在這搬走?再惹上官司就更得不償失了。」
這位中年婦女又苦苦求道︰「真的,你再給我兩天的時間行不行?你看我這里還有些水果沒有賣完,我趕緊低價處理,湊足租金你看行嗎?」
中間那個男的又說了︰「兩天?大姐實話告訴你吧,你今天交不上明天他們就把你告上法院!」
溫若欣突然就從里面的一個暗門那出來了,原來這店面里面還有一個暗門,里面帶一個洗手的小池子和一張單人床,溫若欣一直躲在里面听著她母親跟那幾個人的對話,她實在是不想看到她母親那一副低聲下氣的樣子,但這時她實在忍不住了,從里面出來快步走到她母親跟前,哭著對她母親說︰「媽,這地咱不租了,咱回家……」
範雨一見是溫若欣出來了,立馬把頭扭向一邊,但也並沒急著出去。
她的母親則怒斥道︰你滾回學校里,這里的事不用你管!」
溫若欣哭著說︰「你這個樣子我怎麼回學校?你拿什麼養活我?我問你,你能拿什麼養活我?」
她的母親突然吼道︰「那你就別上了!」
氣氛就好像被冰給鎮住了一樣,溫若欣立馬就愣住了,剎那間看上去就冷靜了很多,眼淚也止住了,定了定神,然後說︰「好,我不上了,我去打工,我去賺錢。」說得很輕也很柔,但語氣里裝著的卻是堅定。
範雨一听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的母親沒有理會她,接著對中間那個人誠惶誠恐地說︰「這樣,我明天先把這個月的交齊行不行?明天我肯定能交上,麻煩你們再去給通融通融……」
只听他說︰「大姐,我勸你別在這干了,你還真不如換個地,也許換個地比這更好,就算你把這個月的交上了,可上個月的呢?上上個月的呢?」
見溫若欣的母親一時語塞,中間那個人憐憫之心也有了,說︰「得,明天就明天吧,我幫你去說服他們吧,我們也是人微言輕,試試吧,如果明天你再交不上恐怕只能走人了。」
溫若欣的母親趕緊感激的並且還雙手合十地說︰「謝謝,謝謝……」一連說了好幾個「謝謝」。
她的母親這樣說完全是權宜之計,她能到哪去弄錢呢?因為她丈夫的病她已經把能借到錢的親戚朋友已經都借到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再去找任何一個親戚朋友去借了,在她說明天一定交上時其實心里已經做好了從這里搬出去的決定,之所以再緩緩大概是還對這個地方有什麼留戀吧,又或許真的能讓她想出什麼辦法或者她還期待有什麼奇跡出現。
範雨先于那三個穿制服的人出去,走在這條繁華的大街上,他想一個城市容下一個人就這麼難嗎?前天自己還在心里發誓不再讓溫若欣流淚,今天還不是流淚了?面對剛才的形勢自己又能做些什麼呢?還不是無能為力,範雨一個勁兒地懊惱,一個勁兒地煩悶,但方法總是人想出來的,範雨也在使勁想著辦法。
範雨看來也不是等閑之輩,到了學校第一件事就是給夏凡打了個電話,不錯,他想求助于他們導員。
他在電話中把溫若欣家里的情況大致給夏凡說了一通,夏凡讓他在她的辦公室那等著他,因為她覺得範雨說得很急,看樣子確實是有要緊的事,她覺得還是親自見一見他好。
由于是周日,根本就沒有導員在辦公室,現在辦公室里就他們倆人,夏凡問︰「你是說溫若欣家里遇到困難了,急需一批錢?」
範雨堅定地點了點頭說︰「嗯,是的,而且明天就要。」
「要多少?」
「我也不清楚,導員我過來找你是想通過你主持一個班級會議讓同學們給溫若欣家里捐錢,大家有一塊算一塊,極少成多嗎,興許就能度過難關。」
夏凡仔細琢磨了一下,說︰「你的注意是不錯,可你知道像這種捐錢活動不是我個人說了就能算的,這得經過學校同意,可等我跟學校申請下來,再發動全體師生估計已經來不及了,還有像這種捐錢還得問一問當事人願不願意接受捐贈,你這突然一來可能還會造成相反的後果。」
「哎呀,導員,她們家都那樣了,怎麼可能還不接受呢,不信你去她們家看看。」範雨急道。
夏凡一想,說︰「好,我先去他們家看看,如果他們接受我就發動咱們這五個班的同學明天早晨第一二節課給她們捐錢,讓大家也都知道她們家的困難,以後好幫助她們。」
範雨忙感激道︰「謝謝導員,謝謝導員……」
「看來你對溫若欣是真好啊,你這麼做她知道嗎?」
「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一定會很感動的。」
範雨竟靦腆的笑了笑,說︰「但願會吧。」
夏凡話鋒一轉,又問︰「最近你們宿舍學習怎麼樣?」
「你是說池清啊,池清現在比以前積極多了,他現……」
「打住,你們宿舍就池清一個人嗎?」夏凡問。
範雨有點不好意思,把手放在頭上,也問︰「難道你不是問池清嗎?」
「範雨!」夏凡提高嗓門叫了他一聲,似是讓他醒過神回過味來。
範雨把手放下來,說「不是,導員,我們宿舍胖子和王正學習向來是積極的,這你都知道啊,所以你這明顯不是問池清嗎?」
「那你呢?」
範雨一想,對啊,把自己給忘了,于是又說︰「對啊,還有我呢,我比以前也強多了,我……」
「行了,你別說了,我先去了,你把地址告訴我。」
夏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就要走,範雨則說︰「我陪你去吧,導員。」
「不用,你好好在學校學習比什麼都強,把地址告訴我就行了。」
範雨和夏凡一起下得樓梯,夏凡在前,範雨在後,還沒下到二樓呢,夏凡就扶著把手在台階上站住了,範雨也站住了,夏凡回過頭來問他︰「你老實告訴我,池清在宿舍是不是老是說一些關于我的事啊?」
除了說正事時的一本正經,範雨無時無刻不在貧嘴,當然有時人愛耍貧嘴也能跟反應靈敏等同起來,這不一听夏凡這樣問,範雨就答道︰「是啊,不光是池清,我們也經常提起你。」
「你們說我什麼?」
「說你漂亮,有責任心,愛崗敬業,比其他外班的導員強百倍。」範雨說得很認真,也毫無破綻,更不像平時說話大大咧咧的。
夏凡才不愛听這些沒有一點質量的廢話,回過頭來就繼續下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