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該知道的事情,遲早都會知道的,人世間本沒有可以隱瞞一輩子的事情,所謂真相無非都有見天日大白的一天。就好像我沒有說起我是認識陸爵的,早在三年前,在那個小鎮里,就已經認識了他一樣,有一天,陸爵終會自己知道這一切。
只是,我沒有想過這一天來的如此的早,還是如此的不知所措。
陸爵一臉嚴峻地盯著王大小姐,他的眼神好像看穿了所有一切,任何人想要在他面前撒謊卻都是徒然一般的尖銳。我見過這樣的眼神,在他和別人談生意的時候,也曾綻放出這樣的光芒。
「王小姐,請你把話說清楚。」陸祖宗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和我身邊的這個女人,三年前就已經認識了?!」
「是!就是這個女人,三年前從我身邊將你搶走的,三年後……」
「笑話!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這又是周嫻那個女人的什麼陰謀,她以為這樣一說,就能離間我和她?有沒有人告訴過你,說出來的話,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陸爵不等王大小姐將話說完,竭聲譏諷地說道,絲毫沒有給半點情面。
王若歆臉上一白,顯然是被陸爵的話著實唬了一跳。我琢磨著,這樣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大抵也是沒有受過這檔子氣的。是以半天她才一道青一道白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陰謀!我也根本不認識什麼周嫻。爵,我知道我是真的愛你,這些年一直都沒有變過。」
陸爵忽然冷笑起來,他看不清表情的臉上連一絲喜怒都沒有。「是麼?看來王小姐口中的愛真的很偉大。三年前就愛著我了,我倒很好奇為什麼當初我們會分開,為什麼三年後這個時候你會再出現?!你不要告訴我,這一切都是該死的巧合?王小姐對吧,我不希望再從你的口中听到愛這個字眼,那只會讓我覺得很惡心。」
「你!」王若歆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來,身體搖搖欲墜地搖晃了一下後,眼淚頓時簌簌地掉下來,一切很是順暢,一氣呵成。「爵!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意相信我?!從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沒關系,我會等的,我會一直等的……等有一天等你全部想起來了,你就會知道你心里真正愛的人是誰。你記得,我會一直在那里等你的。」v8ag。
王大小姐走後,很長一段時間陸祖宗都沉浸在沉默之中。其實我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就算他沒有將三年前緣何認識的我追根究底地問下去,但想必已經在心里落下了一個疙瘩。有時候,我其實倒希望他能開口問我的,這樣我就會一五一十地將我知道的全部,關于陸子這個男人的全部告訴他。
我一直在等,可惜直到臨睡前,他溫柔地親吻我的額頭說晚安的時候,都不曾問起。
人說,情人間是最要不得隔閡的,我不知道我和他這樣的相處,算不算一對冤家情人。是以當他轉身要回房間的時候,我盡管猶豫了很久,還是出聲喊住了他。「陸爵……」
他回頭,挑眉說道「還有什麼事?該不會是舍不得我想要和我一起睡覺吧?!看來那個王小姐還是有點作用的,早知道你這麼不經刺激,我大可以找前任,前前任女友客串演出一下。」
這一次我沒有被他挑逗故作生氣,依舊安靜地看著他,許久。陸祖宗斂下了其他神情,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地也凝視著我,眼楮里百轉千回。
「其實她說的……」
「謝明歡,什麼也不要說,我不想听。」他打斷了我的話,堅決。他說,揚起一抹笑來「那個女人說的話,我根本不會相信。很顯然,她是周嫻那邊派來離間我們的。傻女人,難不成你還打算告訴我,其實那個王若歆說的都是真的,我和那個做作的女人其實真的相愛過,我和你還在三年前早就見過面,還移情別戀了一番?!你不覺得這樣的故事很荒唐麼?就算是那些你愛看的又臭又長的電視劇,也演不出這麼爛俗的戲碼。」
「我……」我欲言又止,卻在下一秒被這廝擁入了懷中。他似乎嘆了一口氣,語氣卻分明依舊帶著淡淡的調侃和輕松。「謝明歡,你要我說多少次才明白,我從來不在乎過去,誠然,你會說我的。我們要學會往前看,而不是老揪著過去。我以為你能懂的,沒想到這段時間白給你洗腦了,覺悟半點沒有提高。」
「陸爵。」我輕聲道「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隱瞞了你一些事情,你會怪我麼?」
男人抱著我的手莫名抖了一下,隨即將我抱的更緊了一些,那樣的緊貼,讓我甚至有些窒息。許久,好像隔著一輩子的時間,我才听到這個男人用低沉的聲音回答我「不會,謝明歡,我不會怪你,不管你隱瞞了我任何事。」
而我不知道,那時候陸祖宗能這麼斬釘截鐵的告訴我,不會怪我,不管我隱瞞任何事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全然沒有這個資格去怪我。但這一切,當我知道後,卻不知該如何反應是好。
其實在和陸祖宗「同居」的這段日子里,我是有些後怕的。我總覺得自己越發的依賴他,特別是在越發懂了這個男人的喜怒哀樂之後,越來越依賴。我會知道他若是對念念又是摟又是抱,和她玩的撒歡的時候,必然心情不怎樣,那個時候我常常會對他有些刺耳的話視若不見,因為我知道他不是真的想要傷害我,只是習慣了用這樣的方式自我防衛。而當忽然他對你溫柔體貼了一回的時候,必然心情是極好的。其實陸祖宗心情好的時候還是佔多數的,不過就是一個嘴硬心軟的別扭男人。爵有說地。
那一夜,可能因為心里堵著太多事,白天又被那位王大小姐著實氣了一著後,我光榮的病倒了。半夜發燒起來,整個人昏昏沉沉地很是難受,可因為擔心吵醒身邊的小家伙,我沒有起身,哪怕喉嚨已經干到快要冒煙。
這一晚過的極漫長,好像將我這前半生都重新走了一遍,很多映像在我的腦海中一幕一幕而過,最後都消失殆盡,記憶中那如走馬燈一般的過往片段最後終是停留在了陸子朝我微笑的那一幕來,模糊的光感伴著刺目的陽光,明明一切都是那麼的朦朧不清,我卻覺得那一刻,我是真的感覺了那個男人帶給我的溫暖。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眼皮子很沉,卻听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在旁邊喊我「明歡,謝明歡,醒醒!你這樣不行的,發這麼高的燒,一定要去醫院。」
我沒有睜開眼楮,半夢半醒間回應「不要,我不要去醫院。你走開,不要管我……讓我一個人安靜地呆著。」
「你這女人發什麼瘋?!這樣燒下去是會死掉的。你就這麼狠心,舍得下你的家人?孩子呢?你不是說要照顧她一輩子的,謝明歡,你就算自己活膩歪了,也不能這麼自私地拋下你姐姐用生命換來的孩子。」
我皺起眉頭,總覺得記憶中那段對話不應該是這樣的。我記得那個說自己叫陸子的男人是這麼說的「這樣不行,你燒下去會燒壞掉腦子的。喂,謝明歡,我可不希望有一個傻瓜做鄰居。你知道我找到這麼個安靜的地方多不容易,怎麼偏偏就遇見了你?」
「不對……陸子,不對!不是這樣的……」我在昏迷中呢喃,身邊忽然安靜了下來,許久之後,才感覺到一只冰涼大手覆上我的額頭,很是舒服。我揚起的嘴角,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那一只手。
我說「陸子,三年了……我終于找到你了……對不起,我失約了,你一定很失望吧?!對不起……」
半晌,「陸子」並沒有回應,而是稍稍用力從我的雙手中掙月兌開去,而後傳入耳中的是一聲清脆的關門聲響,而那一瞬,伴著關門聲響起,我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淚。
那一場夢做的悠長,直到我傍晚時分,我才徹底的醒了過來。剛一睜眼卻見到小家伙皺著小眉頭趴在床鋪邊上,她似乎很擔心的模樣,見我醒來很高興地囔囔道「陸叔叔,陸叔叔,你快來!小姨醒了,小姨終于睡醒了!」
我想喊她別那麼大聲囔囔,卻發現自己的嗓子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灼熱而撕裂的疼。
「小姨,陸叔叔說你偷懶在睡懶覺……羞羞臉!」小家伙嘻嘻哈哈地說道,我也被她感染,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笑意來。陸祖宗這廝倒有幾分懂得哄人,他沒有告訴孩子我病了,卻說我在睡懶覺,叫我也能放下心來。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壓著聲音輕聲說道「念念乖,自己去隔壁房間玩,別太靠近小姨,小姨感冒了,會傳染給念念的。」
小家伙倒很听話,二話不說地爬下床,屁顛屁顛地走了,這時我才看到,某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正面無表情地依靠在門框旁。他看著我,臉上有一層薄怒,明明是在笑,卻讓人有些膽顫。
我勉強沖他笑著打了個招呼「辛苦你了。」
陸祖宗冷笑地說道「辛苦我什麼?!你是說接送念念去幼兒園,還是照顧你這個大笨蛋?!謝明歡,你難道不知道這樣發燒下去人是會燒傻掉的麼?!你那本來就缺根神經的腦子,要是真燒傻了,你讓念念今後怎麼辦?!你可以啊!逞強麼!有本事你就給我一直昏睡,不要醒來好了!」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感覺,陸爵是真的生氣了,因為我生病,他格外的在乎,所以正在沖我發脾氣。
我母親也是這樣的人。從小我身子骨差,隔三差五地就要去醫院報到。每每那時候,陪著我的總是母親和姐姐兩個人。我記得母親總是一臉心疼地罵我,讓我皮,讓我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現在要遭這樣的罪是我活該,是該給我點教訓,看我下回還敢不敢這麼頑皮了。而每次在旁邊安慰我,勸著母親的總是我姐。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說,聲音依舊沙啞。
見我軟綿綿地說話甚是吃力,陸爵眉頭蹙起,快步走到我的床頭,拿起水杯,一手扶著我的肩膀,讓我坐了起來,然後一股腦地將水往我嘴巴里倒,動作不甚溫柔。
我沒有掙扎,任由他一個勁地喂我喝水,直到一杯水喝完,他才有些滿意地將我重新扶著躺了下去,而後探了探我的額頭,大手依舊舒服。
「還好燒退下去了。」他沒好氣地說「你啊……總是這樣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體,你到底有沒有想過如果今天早上,念念不來找我說怎麼叫你都叫不醒,我不知道你生病了,後果會有多嚴重!你到底在做什麼!」
我笑了,盡管實在沒力氣扯開很大的唇角微笑,但眉眼之間是帶著濃濃笑意的。我故意說「能有多嚴重,頂多就是再一次看不見了。」話說出口的時候,他的眼神閃了閃,好像故意沒有听到我那一句「再」。
「既然醒了,就喝點稀飯,吃了藥再睡。」他說,然後不放心地補充道「謝明歡,我就在這里,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了,就喊我一聲。」
陸爵說他就在這里,只需要我喊一聲的距離。不知道為什麼听到這句話的時候,心頭一動,竟有一陣悸動。我想這就是喜歡的感覺吧?因為我喜歡的男人也喜歡我,所以他的疼惜,他的斥責,他的在乎在我眼里都是那麼的彌足珍貴。
可王若歆說,要是愛他,在乎他,就應該希望他能過的更好,再好一點,而菲琳也因為想要讓林凱得到解月兌,不用再陷入感情和心里的掙扎選擇遠走他鄉,斬斷了所有的一切。而我呢?我似乎從來沒有為我在乎的人做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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