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陳辛這號人物,我其實本沒有放在心上。在這個世界上,有些注定只能是過客,有些人不過是萍水相逢。我從來不以為這樣一個在別人的相親場合認識的朋友會成為我今後人生的什麼人,但,很多事情常常預料,就好像三年前的我,怎麼也不會料到自己有一天竟走到了一條感情死胡同里,進不得出不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霍澤是在第二天傍晚送念念回來後和我談話的。其實我也早就料到了,他到底還是陸氏集團的人,小鎮鬧上的那麼一出大戲,他怎麼連一點風吹草動都不知道。可我沒有想過的卻是霍澤的態度,他竟然告訴我,謝明歡,如果真的放不下,那就不要放下,大膽的再去抓住一次。
「霍澤,你現在是在和我開玩笑麼?」我好笑地問他,「我記得當初最反對我和陸爵在一起的人,是你。」
霍澤近來抽煙越發凶猛,本來在我家里他還顧及孩子,從不抽的,可今天似乎他也有不少心事,竟然不知不覺地點了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抬頭看著我蹙眉看著他時,才急忙地掐滅。他蒼莽一笑「明歡,當初我那麼的反對,你都堅持地和他在一起了,現在我的意見還重要麼?」
「霍澤,你對我來說……」
「是親人,是最好的朋友,對麼?」霍澤將熄掉的煙放在指尖把玩,而後深深看了一眼坐在他對面的我,他說「傻瓜,這點我已經很清楚了,也想的很明白了。其實當初之所以會反對你和陸爵在一起,我也是有私心的,怎麼說周嫻也是我姑姑,我希望你是我這個陣營里的,哪怕其實我最希望的是你根本不要摻和到這一場殘酷的斗爭中。我就是這麼一個自私的男人,舍不得卻放不下,其實你逃離我身邊不是一件壞事。明歡,這些年,我虧欠你太多,太多。」
「不要說這些……你不欠我,是我,我們欠我姐的。」我帶著幾分晦澀地說道,仰頭,無聲笑起。
「是啊……我們都欠明言的。所以啊,我們至少也要做一些讓你姐姐能夠安心的事情。我現在用心的生活,努力地重新開始,而你呢?傻丫頭,你對你姐姐來說很重要,甚至從某種程度上要遠遠超過我,你能幸福快樂,我相信,不管從前的你做錯了什麼,她都不會介意的。
陸爵……那小子既然你是真地愛他,就再為自己努力一次。我看的出來,他對你並不是完全無動于衷。我做不到為敵人辯解什麼,畢竟集團的勢力爭斗本來就是一件殘忍的事情,沒有誰對誰錯,只有勝者為王的道理。姑姑後來告訴我,她其實慶幸陸爵那小子贏了,至少對姑父來說,也算一種安慰。明歡,你不知道吧,姑姑來找過你後,陸爵就放手了,雖然股權全部被他收回了,可陸家老宅,還是留給了我姑姑。我知道,如果不是你,他一定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姑姑的,畢竟他恨她。」
他……真的手下留情了?對那個他那麼恨,將他三番兩次逼入絕境的周嫻,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了?我詫異地看向了霍澤,在得到他肯定的目光後,有些怔然。陸祖宗究竟是怎麼樣的人呢?我忽然發現又開始不懂他了。
「再說那小鎮。」霍澤起身,走到我跟前,在我身邊坐下,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笑了「我的傻丫頭,你真以為一個集團的開發計劃,是會因為你阻止就能輕易擱淺或者取消的麼?小鎮的計劃書我輾轉也听說了一二,確實對陸氏集團來說是一個發展拓寬的好機會。說起來,陸爵那小子投資的眼光向來不差,這也是我姑姑這些年願意半放權地將陸氏集團交給他管理的原因之一,因為他像極了他父親年輕時的模樣。」
提及小鎮,我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我側身問道「小鎮,難道還是要開發?可是陸爵明明答應我了,只要我能完成他交代的那件事,就會放過那里的。」
霍澤點了點頭,「那小子也是頂著極大的壓力才擱淺計劃的。你想,若是想要安撫住那些想要賺錢的股東,最好的辦法就是弄一個更有誘惑力的項目,我听說陸氏集團近來打算進軍國際市場,我琢磨著,這應該就是陸爵提出的交換條件。」頓了頓,霍澤遲疑了半天才說「不過,既然本來就沒打算動小鎮,他這麼繞著一個大圈子到底是為了什麼,我怎麼也沒能看透,除非……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我也愣了愣,霍澤說的都是我這段時間渾渾噩噩,根本沒有考慮過的問題。陸爵這麼繞了一個圈子玩法,究竟有什麼目的,我越發看不清楚了。頭又開始一緊一緊地疼起來,我笑道「我的事,我會有分寸的,你啊,就別給我操這份心了。你這樣和我說話,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是我的長輩呢!」viuz。
霍澤也笑了,依舊如沐春風。他點了點我的額頭「說起來,這姐夫不也是長輩麼?謝明歡,再去試試吧,別真的錯過了才後悔一輩子。」
我笑著談起了李老師來岔開話題,只因為我想霍澤也許忘記了,很多事情不是我想爭取努力一番,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畢竟人家現在已經有一個未婚妻了。而且,要原諒一個人其實並不難,可想要再次信任他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現在的我,甚至不知道每次和陸祖宗在一起的時候,心里究竟個什麼滋味。
也許,在愛與不愛,見與不見之間的才是煎熬的真正開始。
其實那一天在飯館里,王大小姐負氣離場之後,我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她一定還會來找我的。果不其然,這個即將成為陸氏集團女主人的女人,不過隱忍了兩天不到的時間,就找上門來了。
只是我沒有想過的是,乍一開門的時候,見到的卻是一張梨花帶淚的俏臉,以及一雙淚眼汪汪將忌恨隱藏的眼眸。
向來眼高于頂的王大小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王大小姐,卻也有一天為了男人而來求人,看著這樣的她,我的心里頓時百轉千回不說,卻仍舊還是唏噓感慨一番,看見王若歆,不知道怎的,我卻好像看到了三年前自己的模樣,愛的卑微。
「謝明歡,這樣你滿意了?」王若歆盯著我,手握拳拽的很緊。她就站在我家門口,沒有半點要跨進門來的打算,她的口氣帶著嘲諷,是根本沒有任何想要的隱藏的恨。她說「你是不是根本早就知道了他要和我分手,所以才會那麼剛巧地也出現在那個餐廳里?」
「分手?!」我震驚著,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王大小姐冷笑起來,她說「不用再假裝了,謝明歡,我到底低估了你,這一次是我輸了,徹底輸了……可是輸給你,我不甘心。你憑什麼讓他無論三年前還是三年後都放不下你!」
「你說陸爵那天約你在酒店里見面,是要和你談分手。你們不是馬上就要訂婚了麼?」怎麼會這樣?他不是信誓旦旦地要和王若歆訂婚了麼?明明那天我和他嗆聲的時候,他也沒有半點要否認的意思。我忽然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撒野女人的話來。
「是!我們本來馬上就要訂婚了……」王若歆低頭,自顧自地笑了起來,笑聲刺耳「可就因為你,因為你,他說不要我了……謝明歡,為什麼你要一而再地搶走屬于我的東西。為什麼你要這麼陰魂不散地纏在陸爵的身邊!三年前,陸爵因為要去見你而出了車禍,差點死掉,你知道不知道?你對他而言,從來都只有傷害而已,你自己說,你給過他什麼,給過什麼!」
我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將抓著門把的手緊了緊,听到王若歆提起三年前的那場車禍,我的心里也劃過一陣生疼。也許就算潛意識不願意承認,我終究還是覺得自己當年的失約對陸爵來說是一種傷害,不僅僅是精神上的,還有……身體上的。所以,就算他後面如何的對我,我也始終恨不起來吧,我和這個男人這一路走來,就好像一部不可思議的小說。
誰也沒有想過三年前,當我情殤遠逃的路上會遇見這麼一個男人,而後彼此取暖,撫慰心傷,誰也沒有想過,有時候相逢和離別,都不一定是要預演和綢繆的,我和他的緣分來的快,消失的也快,我失約沒有如期而至,他卻突然認祖歸宗成了陸氏的少東,我們就此生生錯過了三年;誰也沒有想過再重逢的時候,我卻沒有認出他,他已然將我忘記,我們卻以啼笑皆非地方式認識彼此,到最後才發現不過是一場單方面的演出,他本沒有心,而我卻再次滿身傷痕。
然後,也許我們更沒有想過的是,本以為的結束卻根本都放不下,人世間的感情,本就是兜兜轉轉。
****繁華夢燼****
很合但來。昨天偷懶一天,正好理了理祖宗的故事思緒,沒想到如此坑爹曲折的故事,竟然是小夢寫出來的,額……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哈,親們喜歡的留言吧,小夢其他不要鳥,你們有留言,俺就有動力繼續寫下去!還有二更,晚上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