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王若歆和陸爵的故事,我是在很久之後輾轉听說的。據說當年,在我出現在小鎮前,陸爵在偶然機會下邂逅了王大小姐。這是一個典型且沒有半點新意的青蛙王子的故事,大小姐因為被青蛙王子的帥氣吸引,兩個人之間不可抑制地靠近,再靠近,最後走在了一起。王若歆無疑是漂亮的,那個連起身,回頭,喝水都優雅到極致的女人,沒有任何疑問地吸引了當時不過是懵懂小伙的陸子。當然,也許王若歆的一切能吸引住那時的陸爵,很大原因是和陸百川有關的,畢竟從小到大陸爵都是向往那遙不可及世界的生活,因為據說在那個世界里,有自己素未謀面的父親。
可很快,王大小姐發現自己對陸子的喜歡不足以沖破一切世俗的束縛,她不想因為這個男人放棄的東西太多,太多。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又怎麼奢侈地想要在一起呢?她很快就和陸子分手了,那個時候現在陸氏集團的掌權人,不過是小鎮里一個質樸的少年,誰也不知道將來是怎樣的,但卻知道自己想要的將來是怎樣的。
王若歆的離開,讓陸子黯然神傷了好一陣子,直到我的出現,才打破了他那孤寂的世界。是以,後來陸爵曾這麼和我說過,其實當年,他之所以會對總是沉默掉眼淚,最後甚至倔強地不願看這個世界一眼的我另眼相待,想要照顧我,無非也是惺惺相惜,想要互相取暖罷了。因為人的劣根性,總喜歡比較,好像只有比較了才能撫平自己的心痛和傷口,好像只有看到了有人比自己更不好,才覺得有些安慰和好過。
我們口中的過的好,從來都是有前提條件的。
有時候我會覺得,其實王大小姐當年也是真的喜歡過陸爵的,只是不夠愛。所以才會將我視為眼中釘,總覺得我搶走了她的一切。可她沒有想過的是,沒有任何東西會在被她拋下後,還一直傻傻在原地等待,更何況是人心,這個從來善變的東西。
再後來啊……陸爵戲劇般地成了陸氏集團的私生子,成為了陸百川一手創建的王國的唯一繼承人的時候,王大小姐後悔了,這幾年來,她一直在找一個合適的時機重新回到陸爵的身邊,回到本該屬于她的一切身邊。
所以……她應該是極恨我的吧,在她終于用了這麼長的時間鋪線搭路來到陸爵身邊的時候,我卻以冒失者的身份毫無預警地出現了,猝不及防,甚至讓她全部的心血全部付諸東流。而我不會知道的是,三年時間對她來說也是一場煎熬,因為那一場車禍。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謝明歡,原來你知道了三年前陸爵的那一場車禍。」王若歆冷笑著向後退了兩步,用一副漠然不可思議地表情看著我,眼神里透著淡淡的幸災樂禍「原來如此,你竟然已經知道了……你贏了,謝明歡,你真的贏了,你在明知道他為了找你,差點連命都沒有之後,卻還能這樣淡然地對他,還可以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這樣冷血狠心的你,我哪里贏得過?!哈哈哈,陸爵一定不知道,他喜歡的女人,竟然是這樣的角色,他不知道……」
「王小姐,你錯了……」我淡淡地說「在我看來,三年前來找我的是陸子,而不是現在的陸爵。我和陸子的一切早在那一場車禍的時候結束了。至于陸爵……他喜歡我?他喜歡的只有他的陸氏集團,贏了你的,永遠不會是我。」雖然看著從前驕傲的大小姐在我面前哭著說自己輸了,心里有一種痛快,可我知道,自欺欺人是最可怕的東西,就好像我莫名的相信,陸爵之所以要放棄和王若歆的婚姻,絕不會是因為我。
或許……我苦笑,或許是因為王家已經給不了他想要的一切了,或者他又愛上別人了,僅此而已,沒有其他如果。
王若歆忽然停止了哭泣,她看了我半晌,而後竟然在嘴角綻放了一抹笑來。她說「謝明歡,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哈哈哈,也好,也好……總歸老天都在幫我,他也不讓你們這對狗男女就這麼輕易地在一起!謝明歡,我們走著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自己心如死灰,從陸爵身邊離開的,一定!」
王大小姐放過一番狠話後,揚長而去,徒留下我一個人立在了門邊上,腦子亂成一團。霍澤、王若歆還有陸祖宗的話不斷在我的腦海里交替出現,讓人不得安生。
掛電話給霍澤,告訴他今天我去接孩子就好,心亂的時候我總是喜歡看著霍念念那張無憂無慮的臉蛋,好像即便只是這麼看著,心里沉甸甸的東西也減輕不少去。路旁的樹枝頭一簇一簇地盛開紫色的紫荊花,風吹過的時候,刮落了一地的花瓣,從遠處看去,一整條人行道上都鋪上了一層淺淺的紫色,煞是漂亮。
被且後典。馬路上人來人往,不乏有些小情侶正在恩愛地「招搖過街」,我從來從不欽羨這樣的恩愛,總覺得太過露白,太過張揚的東西,都是漂在表面的,太過虛浮,因為真正的愛情,只是短暫的煙火,燃燒後化為灰燼後,剩下的只有漫長的生活,只有那柴米油鹽醬醋茶的雜碎和不同生活習慣的包容。
可今天,這些手牽著手,滿溢著甜蜜浪漫氣息的笑臉不知為何竟也讓我羨慕起來。我的青春歲月,最寶貴的時候獻給了不該愛的霍澤,後來呢,則深埋在谷底為贖罪和回憶而活,現如今卻帶著滿身傷痕,不知道該如何去愛了。
「謝明歡?」忽然左邊有一道女人的聲音響起,有些耳熟,卻好像很久不曾听到過了。「謝明歡,真的是你啊……」
我循聲看去,竟然是一個許久沒見的面孔,小文。這一看讓我也愣住了,她的臉有些發胖,但透著紅潤,穿著一件寬大的衣服,身邊站著的是一個長相一般,但看上去憨厚老實的男人。
「小文,好久不見。」我正打算問她最近還好麼的時候,卻注意到她那隆起的小月復,已經有五六個月的模樣了。「你要做媽媽了?」
小文一臉嬌羞的看了一眼身邊的男子,而後男子附耳說了什麼時候,便沖我點了點頭,走到一邊去,顯然是留下了充分的空間給我和小文敘舊。
「已經快六個月了。謝明歡,看到這樣的我,你一定很驚訝吧。」小文淡淡地笑著,她看著我的眼神平和中甚至帶著絲絲的祥和,像極了一個即將為人母的祥和。「其實換做一年前的我,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結婚生子,會改變自己一直想要的東西。你看,為了寶寶,我連最喜歡的高跟鞋都戒掉了,而他……」小文溫柔的眼神看去男人站的地方,莞爾一笑「而他,也不是我一直立誓想要找的青年才俊,有錢公子。可這樣的生活,我曾經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其實並不難熬,甚至很舒服。我可能不夠愛他,可有他愛我,愛我肚子里的孩子就足夠了。是不是覺得我一下變了很多?有時候啊,你都會被自己嚇一跳。」
我看向她的腳,果然一雙淺白色的豆豆鞋,牛筋底的,看上去很平實。我笑了「恭喜你,小文,這樣真的挺好。」
小文也笑了,很多幸福其實不需要言語,更不是自己說的。過的好不好,快樂不快樂,旁人一眼就能看的出來,往往看不透的只有我們自己。「你呢?你和陸先生現在怎樣了?」
我一怔,沒想到她竟然還想起了要問我和陸祖宗的那檔子事。苦笑著搖頭,抬頭看了一眼樹葉間隙中的刺目陽光,我說「我和他……沒什麼了。」
「怎麼會這樣?」小文問我,她說,至少在那時候的她看來,陸爵對我是有心的。就是因為她看出了這點,才深覺得自己已經無戲可唱,才會任由周嫻排擠,任由陸爵趕出陸氏集團,趕出他的世界的。
「也許是老天弄人吧,我和那個人的緣分還不夠。」我說,「倒是你,真好……看得出來你先生很疼你,小文,我是真心祝福你的。」
小文笑了,她伸手,上面的指甲剪的平整,沒有指甲油點綴的雙手卻該死的好看。她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輕輕拍了拍「謝明歡,你這個傻女人,過了這麼久時間,我還是要將這句話留給你。幸福這種的東西不應該是用來羨慕的,而是要自己體會。我很慶幸自己看清了一切,也及時放下了,才能遇見我先生。謝明歡,你是一個善良的好女人,你也一定會得到你想要的幸福的。」
她說,我終會遇見屬于自己的幸福的,可是我真的可以,遇見麼?
****繁華夢燼*****vjhh。
小文這個是我剛寫到這個人物的時候就安排好這樣一次重逢,只有這樣的幸福才能凸顯出明歡的悲傷,並且這樣的幸福只適合老熟女小文,不適合年紀輕的周舟,今天是201314,雖然對小夢來說,只是一個普通星期五,但還是要祝福看文的親,能找到一個對自己好的人,幸福地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