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我瞟了東曉輝一眼,他人其實還是挺細心的。
「今晚,你是和本王一起去,還是隨同悠遠宮的其他小姐一起去。」他見我無所事事,便隨意的問我。
「什麼事情啊？去哪里啊？」如炮珠一樣的問題,連串的從我的嘴中射出。
他笑了笑,笑的那般沒有心思「今晚是皇宮的家宴,你難道不知道嗎？」。他看到我一臉的茫然,繼而才搖著頭,「本王還以為你會準備些什麼來吸引……」
「要準備嗎？為什麼我都不知道,沒有人通知我要準備啊,我該準備什麼啊？可以不準備嗎？」。我明顯有些激動,至于東曉輝後面的話,我已經無心去听了。
我求救般的看著他,「我如果沒有準備,可以不去嗎？」。
回答我的只是一雙熠熠生輝的眼楮,笑得溫柔而又邪吝,和平常無異。
我嘴角邊泛出了一絲的苦笑,搖了搖頭,心仿佛被敲了下,猶豫著,這麼多的千金小姐,少我一個也不少,可是,如果我不去的話,就沒法辨識出所有的王公子弟,照我這種闖禍的性格,說不定把誰得罪了也不知道。
「傍晚就隨本王一起去吧,今**也不必去女伶院了。」
「我今天不用去女伶院了嗎？」。听到這句話,我登時一喜,眉頭舒展開,不斷的輕點著下巴。
「有這麼開心嗎？」。他用那玩世不恭的眼神看著我,可是,我已經感覺不到其他的元素,只是分外的激動「恩,不用寫字,當然開心。」
吃完早飯,我和東曉輝繼續切磋著棋藝,我和他一起制作著飛行棋,當然,他也確信了我不會圍棋,竟開始手把手的指導我。
一個下午的時間,我便在他的指導下,略微懂了些圍棋的皮毛。看著天色不早,他讓箬思為我置換了新的服飾,說了些讓我在蠡園等他的話,便離開回了昭陽宮更衣。
我低頭看了自己的裝扮,竟是我從來沒有嘗試過的絲羅高腰裙。雖然我並不是很喜歡這樣的服裝,不過難得的嘗試對我來說也並無關系,這樣的穿著在古代可能算是保守,在現代,這絕對算是保守的。
收拾妥當,便在房中等待東曉輝,想著今晚上這突如其來的家宴,便是忐忑不已。也不知道這東曉輝什麼時候出現,如果不出現,我該如何是好。
正想著,遠遠看到一穿著雲衫廣袖,衣冠楚楚的男人闊步昂首飄然來到眼前,步伐迅捷卻聲音沉穩。
高束的紫金冠上瓖嵌寶石美玉耀眼奪目,錦袍玉帶,胸前金線繡得飄逸的仙鶴栩栩如生,幸好我是見慣了他的容貌的,對他已經有了審美疲勞,否則真要被他那玉宇風清的容貌迷惑。
他下頜微抬,微眯了眼,嘴角一提,帶出一絲嘲弄般的得意「你這是等本王等得望眼欲穿了嗎？」。
他看向我的衣著,低聲笑道︰「果然不適合。」
我听懂了他的意思,就是說我發育不全撐不起來罷了,便向他白了一眼,拉緊了自己胸前束帛「你個。」
「箬思,替韓小姐換一身衣服。」
「別了呀,換衣服很麻煩的,一會穿一會月兌的,反正也沒人會看我的,就穿這件好了。」我瞧向他,他的眼楮滯留在我的身上,若有所思,始終未曾移去。
真的有這麼糟糕嗎？
我看著他不斷搖頭的模樣,心里更沒了底氣,自己的心里也有了換一身衣服的打算。
不用箬思請,我很快的便跟了進去,只是走到半路,似是想到了什麼,便又重新回去,把東曉輝拉了過來「你替我選吧,我也不知道穿什麼才好,你應該這種場合經歷的多了,知道穿什麼才最適合吧。」
東曉輝倒也沒有退卻,跟著我進房,在眾多華美的服飾里為我選了一條淡雅的淺藕色窄袖菱花裙。
挪步時,身上那襲菱花百褶裙迎風鼓起,雪白的裙褶皺細碎如湖水漣漪,上面凌亂的點了些落花般的胭脂紅,蠶絲的瑩光在燈影下一波*漾著,如風中搖曳的奇葩,更顯體態輕娜。
我轉了幾圈,對著東曉輝輕聲問道︰「好看嗎？」。
東曉輝錯愕的目光盡數落在我的眼中,轉身低語︰「本王挑的能不好看嗎？」。
我沉了口氣,低頭跟在他的身後,朝著家宴的場所走去。
舉辦家宴的流雲殿很空闊,裝飾地金碧輝煌,金紅色的盤龍餃珠柱子支撐起高挑的飛檐,方木橫梁上描繪著生動的飛天彩繪,我實在是很難想象,為什麼這樣的地方會被稱為流雲殿,叫做龍鳳殿還差不多。
等我和東曉輝進去時,已有近百位各色佳麗端正地坐在桌案之後,或者輕搖瓖珠嵌寶的羽扇,或者悠閑地選點桌上的果品。
神色恭謹的宮女內侍垂手靜立在桌案之後,侍奉著身前的貴人們。微風吹過,輕紗搖曳,銀鉤閃爍,偶爾幾聲輕笑傳來,清脆動听宛如弦音。若是凡夫俗子走進了這里,會懷疑自己走進了神話中的瑤池仙台。
「苓蘊。」遠遠地,我看到馨然正朝我招呼,我便和東曉輝道了一聲,徑直朝馨然走去。
馨然見到我身邊的東曉輝,微微一怔,向他自然的俯身一拜,便拉了我朝一群女人中間走去。
我看著神情不自然的馨然,腦袋里又多了N個問號,從和東曉輝一起進門的瞬間,我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總覺得有數百雙眼楮緊緊的盯著我的一舉一動,像是要將我看穿。正要問馨然為何如此著急之時,便听到周邊幾個女人的諷刺之音。
「苓蘊妹妹,你總算是來了,姐姐還以為你仍在陪仲王,都快忘了這個宴會呢？」
我微微感到窘迫,只能含笑道:「苓蘊天資愚笨,仲王深感不安,因此才特意為我補習,因此才耽擱了時間。」
薛佳凝冷冷一笑「這里在座的各位姐姐妹妹們哪敢說苓蘊妹妹你天資愚笨呢？連日和仲王朝夕相處,深的仲王之心,眾人可是羨慕的緊呢。」
我淡笑而不語,就算是我和東曉輝有些什麼,那也是我們的事情,和她們有什麼關系,是她們自己不受歡迎,我就要為她們負責嗎？
可是我的退一步並沒有換來預想的平靜,薛佳凝身旁的一個明顯小戶家的千金,朝著她諂笑著「仲王的身份,豈是一個小小的中書令家能夠高攀的。就算是侍妾,也輪不到。」
我看著她那樣諂媚的哈巴狗模樣,心里又好笑又好氣,慢條斯理的說道「姐姐在悠遠宮里培訓了這麼久,難道不知道什麼是非禮勿言嗎？姐姐這樣說,豈不是在玷污仲王的名節,仲王心存仁厚,定不會責怪你,可是,若這些話讓外人傳了出去,讓外邦人士听了,還以為仲王是終日留戀之人,那豈不是……」
我故意沒有將一句話講完,放狠話的最高境界就是放到一半,這樣才有威力,人們想象出來的恐懼總是比現實更有殺傷力。
薛佳凝看著我臉不紅心不跳的模樣,臉色一沉,剛要發作,我便笑道:「苓蘊天生愚鈍,凡是都不太懂得,這才使得仲王親自教導,如果苓蘊言語有失,還望薛小姐大度,不要見怪。不然仲王宴會後又要責罰我不失禮數讓薛小姐生氣了。」
我絕對是故意的,我故意把東曉輝搬出來,既然你們嫉妒,我就讓你們嫉妒個夠。
「佳凝……」一個輕柔的聲音打破了有些濃重的氛圍,我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一身著白色長裙的少女正緩緩走來,長長的絲絛系于頸後,露出縴細優美的肩臂和後背,那白色的裙子不知是用什麼材料做成,層層疊疊,光換影移,仿佛無比的華麗,靜止下來,卻只有白色,只是白色,純粹的白色……只在裙擺的地方才看到一朵綻放的蓮花。
今日的納蘭娜措有些像白蓮仙子下凡間一般,在她身邊的納蘭婉妤只是身著了一件桃粉色的菱花裙,和我今日的淺藕色菱花裙竟是相得益彰,似乎像是不謀而合的意味。
今日的納蘭娜措,我不得不承認,很美,讓人見了不禁又嫉又愛,可惜個性卻孤傲要強,見不得有人比她好,雖然她掩飾得很好,但眉宇間總難免透出一絲女人的競爭心,這樣小的肚量,難免讓她的美艷遜色了幾分。
相比之下,和她遙遙相對的納蘭婉妤就如盛放的丁香花,不但氣質高貴,且懂得收斂,懂得謙讓,她的出眾從不因為她想將人比下去,相反的,她是讓人借她的勢而更上一層樓。
馨然用嘴輕輕的努著大殿的前方,示意我收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