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外形,身外身!
這幾乎已經不屬于犬戎中所傳承的巫法的範疇,而是幾近于闡教中所傳承的大術!那頭綠蟒舒鱗擺尾,掃過兩個距離最近的犬丁,可是巨尾過處,那人影似波紋一般的漾動,轉瞬便復原成起初模樣。
犬乙的臉色越發難看,他知道這個師弟心機素來深沉老辣,為了布下這個局也不知道隱忍謀劃了多久,眼下自己雖然已將體內劇毒逼出十之**,但也給了他以充足的時間,眼下他所施出的這影外影,身外身的法術,就從未見其施展過,這等秘藏起來的東西,自然是不施則己,一施出來,自然是驚天動地,定要奏功!
這時候半身被埋在地上的朱海卻是看得清楚,他由下往上看,因為角度的不同就能分辨出,那些分站各處的影子雖然多,大部分自膝以下起,便虛無若煙靄,模糊無比,只有七個影子是從頭至腳清晰無比,這七道影子的臉上分呈喜,怒,憂,思,恐,悲,驚七種表情,應該是代表人的七種感情。
驀然,那七個影子同時將手腕一翻,分持出一面光亮璨然的鏡,鏡中同時射出七道光芒,匯聚在了漂浮在空中的犬乙的下方。
「轟!」
土石分飛里,兩只皮膚嶙峋的巨臂從地上伸出,以雷霆萬均之勢掐住了空中那頭青木惡蟒的七寸,頓時青光四溢,黑氣翻涌,那惡蟒立時凸楮張口,看樣子淒慘萬狀!
這一擊來得突兀非常,犬乙在空中哇的慘叫一聲,「撲」的噴出大蓬血霧,顯然受創不輕,可是就在此時,他的左手猛然蘸著唇角的鮮血,在空中劃了一個慘綠的詭秘符號!頓時,有一道黑影從後面那進破柴房里飛射而出,將立在牆角的一處人影撲倒在暗處,那里竟立即傳出野獸嗥叫,撕扯血肉的可怕聲響!
楊戩,竟然是楊戩!
朱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這還是方才那個被輕易打倒的廢物?只見這全身**的少年雙目呈血紅之色,額頭上那團贅肉已經化作一只碧目張開,野獸的低沉咆哮便是從他的口里不停傳出,也不知道他是怎樣辨別出了這犬丁巫祭的真身,兩人滾倒在地,在極近的距離里口,手並用,作著極其凶險的搏殺!
猛然,楊戩長嘶一聲,露出森森白牙一口便咬在了犬丁的脖側,後者大叫一聲,聲音里充滿了痛楚之意,渾身上下立即綠光劇烈閃耀,生生將楊戩緊纏著他的雙臂震斷,鮮血疾噴里,兩人終于分了開來,而這時候伸出地上的那兩只猙獰巨臂也如石頭一般僵在了空中,很快的便片片碎裂,隨風化作了煙塵,不留一絲痕跡,而那條青木巨蟒也無力的嘶鳴了一聲,化作青黑之氣散回地底。
兩敗
俱傷。
然而雖然是俱傷,傷也有輕有重。
犬丁脖側受到重創,流血不止,似連行動也不能夠了,而犬乙雖也自空中摔出,臉色如淡金,此時卻還能自行坐起,將雙手中指插進地面,那附近地面便漸漸柔軟隆起如**一般,顯然是引地氣以培木元以療傷。傷勢孰輕孰重,自然是一目了然。由此也可看出犬乙的隱伏的實力實在可怕,饒是同為巫祭的犬丁猝然發難,竟也被他預伏的殺手 所重創!
這時候,兩大巫祭的爭斗早已驚動寨中之人,但一開戰之後,便有一道龐大青色的橢圓光膜罩定了犬乙的這所大宅,外人根本看不見里面的情形,連聲音也听不到,若有人想欺近,立即渾身青焰焚燃而死!因此竟是無人敢近百丈之內。
漸漸的,這依然對峙著的兩名巫祭身上開始發出銳利的明黃色光芒,那光芒聚而不分,凝而不散,落在一旁喘息著朱海的眼里,竟是覺得眼楮刺痛難當,僅僅是看上一看,便有一種受傷的感覺。
這分明是金系的術法,是在這犬戎十三部所統轄的茫茫疆域里嚴令出現的禁術!
犬戎人好居山嶺,倚木為生,因此族中巫祭巫師,多修行的是木系巫法,在這茫茫山嶺里,施展出來也是事半功倍。但五行相生互克,青木恰好為庚金所制,那些被馭使的木魈山精,逢上了修習金系術法之人,要麼為其所制,自此湮滅萎廢,要麼狂性大發,與之不死不休,因此從幾百年前起,歷任大巫祭便嚴禁族人修習金系法術,輕則廢去一身巫力,重則拘魂奪魄,連死後也要為奴為婢,任人宰割!
可是眼前這兩位犬戎中的首腦人物,不知道素日里用什麼辦法禁制住了己身的巫力,竟修成了這般強勢鋒銳的金系禁術。此時兩人身上金光璨然,已在手里漸漸凝聚成形,不可逼視。
犬乙手上成形的是一把鉞狀奇兵,而犬丁掌中,卻是一根粗如巨木的黃金狼牙錘!卻听得犬乙那陰惻惻的聲音傳了出來︰
「嘖嘖,真沒想到,師弟你也將這金巫**修煉到了小成境界,只是你這樣招搖過市,肆意外放真氣,也不怕招來外面的老頭子?」
這犬乙在這個緊要關頭反而說話,一是要顯示其功力深厚,尚有余暇,以增加自己的氣勢。二來則是進行試探這師弟犬丁的深淺,若見其稍露出不及之處,定會立即攻殺,三來卻是以叫出對方修習功法為名,擾亂其心神。區區一句話,就有這麼多謀算,這犬乙的城府之深,所謀之遠由此可見一斑。
而犬丁馬上從容答道︰
「多謝師兄夸獎了,想我這微末術法,自然是不入你法眼的,至于老頭子,只怕還是師兄你的顧慮要多些吧,不然你怎會未雨綢繆,在你這居處之外布上一層號稱能隔絕一切的乙木神陣以防萬一?不過老頭子雖然這十年來已是足不出戶,連今晚這等重要的場合,也只是身外身的方法出現,來的只是個影子,這時候早已回到了千里之外,但他老人家一身神通驚天動地,若你我二人再斗下去,萬一走漏掉什麼風聲只怕也不太妙哦。」
這犬丁人雖然就盤膝坐在正堂前的空地上,聲音卻是飄飄渺渺的從四方傳來。犬乙听了的眉頭也不禁一皺,而兩人口中的老頭子,自然是主宰了這犬戎十三部的大巫祭犬祝了,猶豫了一下,似乎覺得先前這話很有道理,便躊躇道︰
「那你說該如何?」
犬丁沙啞著聲音笑道︰
「再打下去,只怕你布在宅院里的陣也承受不住,我們的事情為外人所見便有大麻煩,今天的事情,算是小弟的不是,不過我也被你的男寵傷了三條經脈,本命木魈更是被去了雙臂,事後我奉上童男十名,絳珠果五粒,此事就此作罷如何?」
旁邊的朱海听到「男寵」這兩個字的時候,忽然想起先前與楊戩在柴房中那樣近身貼搏,不禁一陣惡心,幾乎干嘔了出來。他見兩人似有和意,心中大急,幾乎忘記了渾身的傷痛嚷了出來,卻听得犬乙尖細的聲音道︰
「好,一言為定。」
這個「定」字剛剛出手,對峙著的兩人,就一同向對方發動了最凌厲的攻勢!
這一擊,仿佛院子里陡然多出了一千個輝煌燦爛的太陽!
倘若朱海不是本能的先閉上眼楮,那麼相信此時他的雙目已被生生耀瞎!
也不知道這兩位巫祭如何修來這一身精純的金系巫法,交擊之下所產生的那金色光芒當真是過分凌厲,地上,堅硬青石所砌的牆壁上處處都是那有若實質的光芒所生生割過的痕跡!想來是兩人心中均有顧忌,因此那激蕩的威力被濃縮在了一個很小的範圍內。
但正因為這樣,交手以後對雙方的傷害也是極大,根本就沒有了轉圜的余地!以至兩人身上疾噴出來的鮮血也在瞬間被割散成霧,氤氳著交手正中央那團朦朧的金光,顯得格外的淒厲,也憑添了加倍的慘烈!
交手的結果是。
犬丁敗。
慘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