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封神 第十四章 謀中謀

作者 ︰ 張德坤

在這一次耗費本身元命真元的力拼之下,犬丁渾身上下的金光已是全然淡去,而手中的黃金狼牙棒只余半截,朱海清晰的看到,光華亂舞中,那被擊碎的半截狼牙錘已是化作點點光華,分離四散,不知所蹤。

而犬丁整個人已成血人,看起來猙獰萬分,雖然渾身上下均是傷在皮肉,但是那飛濺四散的余勁如刀似劍,在身上割出的傷勢且密且多,加上先前頸上那一處致命傷勢,背靠著牆壁盤腿而坐,顯然已是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了。

反觀犬乙的情況卻是好上許多,固然然犬丁最後那一擊也是非同小可,看起來卻只是傷到了對手的雙腿,以至于犬乙掌中那柄璀璨奇兵還是大至完好,上面雖有些須裂紋,卻在本身的金芒吞吐滋潤之下,漸漸恢復如初。

看著這情形,朱海的心沉了下去。他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這矮子犬丁身上--------可眼下顯然這希望已成為了泡影。場上一片死寂,只有堂屋里廢墟間的瓦礫間或的響上那麼一聲,斜靠著牆的犬丁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嗆出來的幾乎全是血沫︰

「咳,咳,咳,師兄果然高明,我甘拜下風。」

「我知道你想拖延時間。」犬乙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便是讓你拖延兩句又如何?。」

此時其實犬乙何嘗不知道夜長夢多的道理?自然是急切的想趁他病要他命,將這野心極大實力略遜色的師弟除去?只是他此時雖重創對手,自身也是元氣大傷,雙腿也失去了行動能力。

最關鍵的是,這犬戎的各大巫祭,俱有一招與敵協亡的同歸于盡的招式。一旦將其逼得急了爆發出來,引出那死老頭子豈不是前功盡棄?惟有以話亂其心神,趁其不備之時突然發難,方能收到奇效。

事實上,犬乙的算盤,打得自是極好的,只是犬丁此人又何嘗是省油的燈?他見這陰狠的師兄閉目凝神,嘿然一笑道︰

「看師兄這模樣,似乎正在為方才被我所傷的那小子心疼吧?」

這家伙將「心疼」二字說得陰陽怪氣,譏刺之意呼之欲出,連旁邊的朱海听了,也是毛骨悚然,渾身上下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犬乙深深吸氣,閉上眼楮,不去理會他,然而犬丁卻是越發得意,嘖嘖有聲︰

「十四年前,師兄被師尊寄體,雄姿英發,喚出綠魑群大戰商朝太師聞仲,卻被他一雷擊下將真陽震散,自此而起,就沾不得女人,只能將錯就錯,尻童男以養精氣,尋後竅乃固元神。嘖嘖,當真是艷福不淺啊。」

听得平生最大恥辱被人若講評書一般娓娓道來,偏偏說話那人還是洋洋得意,神情十分可惡。犬乙只覺得胸中氣血翻涌,額頭青筋暴綻,強忍雙腿的痛楚,霍然起身冷冷道︰

「既然你自尋死路,那也由不得你。」

犬丁血污滿面,以背靠牆,一副渾身骨頭都散架了的模樣,卻是詭秘一笑道︰

「是麼?你可曾想過,我方才為何不顧自己的要害,寧肯舍棄三件護身法器,也要直取你的雙腿?」

他抬首向天,舒適的嘆了口氣,竟是以手作枕躺了下來!這矮小如童稚的老家伙接著悠然道︰

「師兄不瞞你說,你這件金煞元鉞確是至寶,若配合上大成的戮魂幡,只怕真的能與老東西一較短長,方才一擊,不禁震散了我的一魂三魄,更是將巫力灌注于我體內,只怕兩三個時辰里,我是再沒能力和你動手了,快來取了我的首級吧。」

听得這老奸巨滑的矮老頭子自曝其短,朱海心中自是大急,他雖是少年心性,但經歷諸多世間磨難,家破人亡,自是早熟得多,便立即又想到這巫祭之間的爭斗實在是凶險重重,詭秘邪惡,不禁覺得這又是故意示弱的惑敵之計。

然而朱海此時一抬頭,心中竟是突的一跳!只見那飛揚跋扈,面目猙獰的犬乙,竟然在這幾句話的功夫里就徐徐坐倒在地,臉上那股又驚又疑又怒的神色,絕不似在作偽!

「師兄你怎麼了?」那犬丁驚奇道,這矮老頭子此時面上的神情極是驚訝擔憂,苦著一張老臉幾乎要落下淚來,若不是朱海剛剛才目睹了兩人的生死惡斗,院中廢墟大坑宛然,還真以為這家伙是同門情深。「你是不是覺得頭很暈,渾身上下極軟,很想睡覺啊?」

犬乙深呼吸一口,不理會他,手心中陡然多了一粒赤紅色的珠子,毫不猶豫的一口吞下!

犬丁卻是嘆息搖頭,看他的模樣,仿佛就是大人看著頑皮的小童一般︰

「沒用的,師兄,你就是將它吃下去也沒有用的。方才你既然都輕易而舉的將我的百禽鬼子散解去,我又怎會不知道你得到了號稱萬毒闢易的黃泉蠍珠?」

這時候犬乙龐大的身軀已是搖搖欲墜,身上的那團明黃之氣也迅速消退,他的聲音似從牙齒縫里擠出來的一樣,尖刻而怨毒︰

「你…….你下的什麼毒!」

「不不不不。」犬丁那張老臉上竟然現出委屈之色。「這當然不是我了。」

他詭秘一笑,竟是望向了半身都被埋在了土里的朱海。

「其實,這便是這小孩子給你的第一個驚喜了。我都沒有想到,他竟然能找到傳說中的奐魚膽來抹在你的那只冰銅酒爵里!老頭子的大荒經上記載,此物善醉人,服之則睡三天三夜,用來調理心魔難愈者最好不過!這東西根本就不是毒!你那萬毒闢易的珠子能起到半點作用?」

「自然,師兄你一身巫法號稱犬戎第二,若是在你顛峰時期,這奐魚膽有沒有效果很難說得清楚,所以,我還特意在換杯子的時候加了些料,讓它在你與我力拼之後才發作,嘿嘿。你此時渾身上下的巫力術法,只怕不到平日的十之一二……」

「所以。」這滿面得色的矮老頭作結論︰「你現在神智不失已屬難得,不過渾身上下的情況,只怕比我還差多了。」

犬乙盤腿而坐,雙目似開似瞌,冷冷的道︰

「那便如何,你此時的情況,比我還要嚴重得多吧,否則早便動手殺了過來,何必與我廢話?我的情況你說得分毫不差,你此時的傷勢難道我不是了若指掌?我最多半個時辰就能將這該死的奐魚膽汁逼出,那時候,你的頭顱就等著成為我戮魂幡上的首顆鎮幡骨吧!永為我所驅策!」

「是啊,你也要承認,我們兩個現在都不能動。」犬丁笑咪咪的道。「但這並不代表旁人就不能動啊?師兄您不妨猜一猜,旁邊的這小子若是能動了,首先要做的事是什麼?」

听到這句話,犬乙的臉色再一次變了,他忽然回想起方才犬丁口中的話︰「…其實,這便是這小孩子給你的第一個驚喜了……」若說那該死的奐魚膽是第一個驚喜,那麼,第二個驚喜是什麼?!

似乎為了詮釋他心中疑問似的,地下忽然傳來一聲沉悶的爆炸聲,這炸力似乎並不大,也很溫和,只在地面開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坑,卻恰好將半身被泥土,亂石所埋的朱海炸了出來!

犬丁眯縫著眼,血紅的舌頭舌忝了舌忝唇邊的鮮血︰

「你當我方才當真是不敵于你?笑話!我以丁為名,自是十三巫祭中實力最為強盛的,先前的交手之所以屢落下風,那就是因為在對戰之余,還要不著痕跡的分神照顧這小子不被那濺射出來的勁氣所殺!在拼斗金術法器之時,我更是舍卻了整整修煉十年的金牙棒,為的就是要分出一道勁氣埋在地下將這小子弄出來--------我與這小子無冤無仇,他這時候,總不會跑來找我的麻煩!」

犬丁說到這里,厲喝一聲,直如平地上陡然起了一記驚雷!

「打敗你甚易,但要親手抓住你,卻是極難!我費了這許多周折,隱忍十載!就是為了今日將你逼到這山窮水盡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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