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心中雖對這土吒的行為有些鄙夷,但也要承認,此乃保守秘密的最好方法!只是楊戩也是自小就生活在爾虞我詐中,否則也不可能在犬乙的身邊呆上那許久,當然不會蠢到主動去做那把別人手中的刀,沉吟良久,卻始終不肯表態。拉牛牛
那土吒此時也知道這師弟入門雖不久,但也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狠角色,他貪功求利,一心想要以此為進身之階來討好師長,看看時間已是刻不容緩,一拍大腿道︰
「你與這叫朱海的小子已有仇怨,自然就交給你了,其余這些人與你有舊,想來也不便下手,師兄我好人做到底,幫你代勞了便是。」
虛令此時再笨,也听出了兩人的對話,只嚇得臉色青白,他萬萬沒有想到情勢忽然急轉直下,自己竟落入了這麼一個噩夢里,他正想出聲哀求,猛然見那土吒原地轉了個圈,蓬的騰起了大團土黃色的煙霧,再現身時,驟然已在張山的身前,
劍光閃動下,張山的喉嚨,頂門,心髒三處同時標出鮮血,這矮子端的是心狠手辣非常,先割喉是免得其臨死之前念動什麼咒語反撲,再刺頂門是防止元神遁出,最後一下才絕了張山的生機。
土吒這時才回過頭來,見楊戩還不動手,不禁不滿道︰
「你怎的這般拖沓,做完這些事情之後,還得布置成他們互拼而亡的模樣,這叫做朱海的小子乃是聞仲親領上山,要偽造些雷系術法的痕跡出來還不是一件易事。」
說話間,張山的攜來的家僕已被嚇得心膽俱裂,遠遠逃開,那土 冷冷一笑捏了個指訣,地上「蓬」的炸出大團黃氣,狀如一只大手從後抓至,土石轟鳴中,又將剩余下來的那名家僕生生拉入地底,連其人臨死前的那一聲慘呼也給活埋在了喉嚨間,緊接著又正緩步行向虛令。
楊戩冷哼了一聲,已是下定決心要鏟除朱海這個知曉他過去的絆腳石,從背後緩緩的抽出了那把其師所親賜的三尖兩刃刀。
此刀非同尋常,乃是從遠古東彝傳下來的獨門兵器,其前端有三叉刀形,刀身兩面有刃,構成法門獨特,除一般大刀之使用法門外,其前端三叉刀可作鎖、鏟之用,刀上瓖有三個環,舞動時有金鐵之聲。主要用法是劈、砍、抹、撩、斬、刺、壓、掛、格、挑等法。
楊戩遠遠的對準了朱海,舉起了刀,他的心思縝密,知道自己的兵刃乃是奇門兵器,惟恐被人從傷口上發現破綻。因此便竭力逼出了一道絢燦無比的刀氣,他的本性屬金,這一全力施為下,足以洞金裂石!
刀氣未至,空氣里已仿佛有一堵高不可攀的巨岩直接逼壓過來,幾乎壓制得呼吸都為之艱難
朱海面對著這攜帶了席卷天下之勢的刀芒,
深深吸氣!
他確然已是油盡燈枯,但這並不代表著就會束手待斃!
那刀氣在地面深深的犁出一條溝壑,其後枯葉敗土狂亂飄飛,看上去威勢無兩,瞬間已斬到了朱海的面前!
這時候他哪里還來得及多想?順手向懷中一掏,模到了件硬硬的物事,直接就對準刀芒扔了過去!
銀亮的刀芒在剎那間炸裂成千萬片星星點點的碎!
接著游離,蜿蜒開來,化成無數青黑色細小的電蛇,包裹著朱海拋出的那東西形成一團巨大的球懸浮在空中,四下里的大樹枝葉嘩啦嘩啦的作響,仿佛正被大風瘋狂吹激。
與此同時,張山尸身無聲無息的從胸月復處裂開,一股污血激射而出,上面承著的乃是朱海得自多寶的那把白玉心劍,只是那劍上面的血紋已蔓延到了整個劍身之上,殷紅非常,還在空中微微的顫抖著。
緊接著,那把白玉心劍的劍尖自行徐徐掉頭,正指向空中那團巨大的電球,猛然間化作一道血光直射了進去!
在場的每個人,都听到了「叮」的一聲輕響,分明便是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接著毫無征兆的,四下里遽然便被冰冷厚實的黑霧所掩蓋。
……………………
朱海遭逢此等大變,仍不失冷靜,這時候略一回憶,立即明白了自己方才拋出去的東西究竟是何物。
-------那是一個瓶子。
-------古樸,陳舊的玉瓶。
自從朱海得到了多寶道人手中的那柄白玉劍以後,他就發現初入昆侖時,從無當聖母徒孫虛巨身上搜刮而來的一個拘禁瓶有些變化。
首先是其表面漸漸的粗糙起來,緊接著慢慢的形成了一個個奇立峭拔憤懣的陌生文字,甚至可以感受到其中那仍然噴礡難禁的慘烈情懷!
接著,瓶塞的顏色開始變化。
先白,在黑,又青,跟著由赤轉黃。
無形中,已是將五行的顏色按著相生的路子幻化了一次。
然而那瓶子的表面就回復如初。
只是朱海分明的感覺得,瓶子里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渴切著自由,他不是沒有動過將里面東西放出來的心思,只是一來解不開那封印,二來也不願多事,于是也就漸漸的將之淡忘了。而今日出門的時候,因為長耳師父說要打掃房間,他害怕這東西被師父瞧見後,就算他不知曉是何物,拿去問申山君又是一場口舌,因此就順手攜了出來。沒想到在關鍵的時刻,派上了這麼個大用場!
楊戩此時的心中,已是驚怒交加,他萬萬沒有想到志在必得的一擊竟然落了個如此結局,籠罩在四周的黑霧十分奇特,風吹不動手揮不去,他勉強燃起胸中的三味真火,才能依稀分辨出幾步之外的情形。
「不行,一定要將那小子殺了,他腿上受了傷,還得攜了那條蛇精,就是想趁現在溜也跑不遠!」楊戩呼出一口氣,攥緊了手中的三尖刀,開始側著頭,仔細聆听著周圍的聲息。
黑霧忽然卷動,楊戩將刀一橫,已听出有一物正向自己飛襲過來,它是激烈旋轉著的,發出如雨一般震撼入心的密集啞嘯,就仿佛是鬼魅的影子,沒有蹤跡可尋。
楊戩目光一凜,此時還能襲擊自己的,除了那朱海還能有誰?面對著這個似是命中的宿敵,他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默念真訣,「哄」的一聲雙袖鼓脹如帆,生生的將這來襲的一物卷住!他的寬袍中頓時若裹住了一頭負隅頑抗的困獸,帶著他整個人都一直不住後退!
與此同時,楊戩還起足踢起了一塊岩石,帶了微微的土黃色光芒向前疾射而出,卻是投石問路之意。然而這塊若離弦之箭的石頭只射出了數丈後,就消失在黑霧中,無聲無息的湮滅了。
這時候他才來得及看袖中的那物事,只覺得似乎有些潮濕,還在淋淋的滴著水。奈何光線黯淡下實在看不真切,只能拿近些,誰知剛抬起手,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撲面而來!
楊戩這時候才驚然發覺,此物竟是一個人頭!其上的皮肉大部分都被啃去,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連舌頭,腦髓都被吸食一空,左邊的眼眶黑洞洞的,右面的卻正流淌著鮮血混合的液汁,然而顴上的那顆黑痣卻將這粒人頭主人的身份昭示了出來。
竟然是那心狠手辣的土 !
這數刻工夫,他居然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死了!